夏末,天已是秋色。雨停了,彩虹本应挂在天上,却不知为何歪歪扭扭掉到了地面上。一个不合格的演员弯腰想把它扶起,却不小心掉入了圈套里。
谁也不知道,脚下这方圆百里的大地上,曾有过多少故事,伤,喜,悲,爱,衰…
几多?
南六台村到陆家铺子,再到灵隐村整整一百里。
演员兀自站立。
一条田园犬由远而来,它来到演员的脚下,来回嗅着味道,还摆弄着尾巴。
演员猛然惊醒,他挺起腰板,仰起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那迷人的丹凤眼,直挺的鹰勾鼻,浅薄的嘴唇,沉沦而迷人。
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这是一张你看了还想再看一眼的脸,而这张脸却开始卑躬屈膝,像田园犬一样舔着他旁边的人。
他旁边是个女孩,如仙女一般的女孩。
这女孩是编剧,也是导演。
叶飘雨眼眸深邃,乞求道:“我没必要去见你父母吧。”
他当然不想见陆婉婷的父母,她的一家都是鬼,谁想见鬼?
“你不爱我?”
“爱。”
“那就走。”
“哎。”
叶飘雨垂头丧气,看不出一丝丝喜悦。
陆家铺子是个镇子,很热闹的镇,人多,车也多,忙忙碌碌的人,停不下的车。
陆婉婷几乎与每个人都笑,都打招呼。
“三婶,你好,这是我男人叶飘雨。”
“二叔,好久不见,这是我男人叶飘雨。”
“古伯伯,您又喝多了,这是我男人叶飘雨。”
叶飘雨也点头,配合她笑,配合她弯腰,还捡起她故意掉在地上的发簪,柔情的给她戴上:“你呀,总是这么粗心!”
每个动作都很到位,几乎没有NG。
一次过!
导演非常满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忘情的亲吻着男主角。
叶飘雨有些腼腆,但身为演员,他又不得不假戏真做,忘情时,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
“…你真坏”陆婉婷开始娇喘。
“我…这辈子就爱你!”
叶飘雨忘情的回吻着陆婉婷,情不自禁的说着忘情的话。
男人在忘情时说的话,都不如一个带响的屁,
因为,
至少屁你细闻还有味道。
人群聚集,他们两个被围在当中,像对被上帝恩宠的孩子!
“啪!”
一个嘴巴扇来,
叶飘雨脸又肿成了猪头。
围观的人,看清楚了女人的脸,开始恐慌,甚至恐惧的要哭,然后就是跑,四散奔逃…
“啊,你又打我!”
“你个臭流氓,又吃我豆腐。”陆婷婷紧紧拉住敞开的衣服,系着纽扣。
“我…我要回家。”
叶飘雨委屈的像个孩子,演戏没工钱不说,动不动还挨打,他不干了,走,现在就一定要离开!
陆婷婷鄙夷的看着他,拦在他前面:“我没说让你走。”
叶飘雨停下脚步:“为什么啊,我不是奴隶!”
“没人说你是奴隶,你是我姐夫!”
叶飘雨不作答,他唯有用沉默做抗议。
四周,没有一个人影,就连刚刚摇尾乞怜的田园犬,都不见了踪影。
灵隐村,鬼村。
几支蜡烛,几盏烛灯,几堆篝火。
天是黑的,云是黑的,甚至风都是黑的…
空荡荡的村,挑着烛灯的老人,敲着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老人看着陆婉婷,没说话,就好像没看见她,
陆婉婷也不说话,就好像没看见他。
叶飘雨好奇道:“你们不认识?”
“你在一个村子里面呆了整整三百年,但这个村子只有六个人,你会有不认识的人吗?”
叶飘雨摇头:“不会。”
但认识,又为何…?
老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但声音仍在耳边:“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飘雨看着陆婷婷,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不与那老头说话?”
“因为我俩曾经打过赌。”
“怎么个赌法?”
“谁先说话,就去冥河自闭一年。”
“冥河?”
“嗯,冥王南靖的阴河。”
“你们打赌几天了?”
“二百九十九年零三百六十四天。”
“啊,离三百年就差一天!”叶飘雨惊讶的舌头都吐了出来。
“愿赌服输,我们愿赌,但都不服输。”
叶飘雨摇头叹息道:“哎,鬼也这么执着。”
风吹过,地上星光点点,篝火更旺。
陆婉婷握住叶飘雨的手,柔声道:“就要到我家了,你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
一排花灯忽的亮起,地,不再是土道,而是青砖,前面是一座宅院,石狮立在两侧,金色大门,红墙绿瓦…
门上牌匾伫立,牌匾上紫金刻字:陆府。
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艳少妇,站在府门口,正向道路上张望,看见他俩忙的笑起了脸,施礼道:“小姐,您回来了。”
陆婉婷看着少妇,嘴微撇,冷笑道:“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老爷说你今天回来,还会带着姑爷来,让我来接。”
少妇说完,上下打量着叶飘雨:“果然少年英俊,真是仪表堂堂。”
听到夸赞,陆婉婷有些开心,板着的脸有了悦色:“杜妈,他是我的男人叶飘雨。”话里透着自豪。
杜妈连鞠躬再摆手,笑着说:“大小姐,叶少爷,你们快请,快请!”
“哐当”本来半开的门,开了。
有人走了出来!
“我女儿回来了,哈哈,还领了个女婿。”
声若洪钟,似有气拔山河之势!
说话者,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高,微胖,山羊胡,圆脸。
“爸爸,您…”许久未见,陆婉婷激动的流出了泪,泣不成声。
“岳父,您好。”叶飘雨彬彬有礼,客气的不能再客气。
“嗯。”中年人上下看着叶飘雨,回身对陆婉婷道:“这就是你一年多,给我带的第三十二份礼物吗?”
陆婉婷压低声音道:“您,满意吗?”
中年人走到叶飘雨面前,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闻着味道还不错。”
陆婉婷笑道:“咯咯~这一路他都不愿意来,多亏了我装神弄鬼把他骗来。”
“婉婷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叶飘雨吓的一身冷汗。
陆婉婷脸变得苍白,开始扭曲狰狞:“我活了三百年,你太奶都要叫我太奶,我会是你妹妹?”
“哈哈~这傻子资质不错,肉一定香!”
陆婉婷的父亲陆有道,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兴奋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