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秋白离开后,姜若瑾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举全国之力寻找秋白的下落,而她也和秋清月分头行动,寻找秋白的身影,政务则是一股脑丢给了大臣们处理。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姜若瑾清楚仙人的能耐,若是他真想藏,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可她的心里还留有一丝希冀,那就是希望秋白能够发现自己在寻他,然后再一次回到她的身边。
即使秋白想要惩罚自己这个不听话的顽劣弟子,姜若瑾也愿意欣然接受。
只要能再见上一面,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然而,秋白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论姜若瑾耗费了多么大的人力物力,始终寻不到他的消息。
他仿佛没有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痕迹。
自那以后,姜若瑾在仙峰故居待了数日,只是将自己关在秋白的房间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虽说秋清月的情绪同样低落,但至少有个心理准备,而对姜若瑾来说,却是十分突然。
这么说似乎也有些不对,秋白先前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已经有了线索,但那时的姜若瑾却毫无察觉。
或者说,她隐约察觉到了,却没能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如果当时她愿意喊上一声师父,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呢?
即使结局一样会分别,但自己最起码能够和他说上一声道别,最后的最后,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师姐,出来吃点东西吧....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喝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秋清月站在门前,轻敲门扉。
虽说她们已经到了辟谷的境界,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没有影响。
但是,姜若瑾的心境受损,这种极度悲伤的情绪对于修仙者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秋白曾经说过,悲伤过度很容易留下心结,甚至会形成心魔。
若是能够顿悟并走出这段悲伤,或许能够克服心魔,让修为更上一层楼。
可眼下姜若瑾明显做不到这点。
秋清月很担心姜若瑾从此会一蹶不振。
师父已经离开了,师姐就是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对方就这样堕落下去。
“师姐,你就开门吃一些吧,师父肯定也不想见到你变成这样子。”
她又对着门轻喊了几声。
听到“师父”二字,屋内总算是有了反应,过了一会,房门被打开,姜若瑾出现在了秋清月的面前。
看见姜若瑾的那一刻,秋清月惊讶的捂住了嘴,眸里已有泪光流转。
此时的姜若瑾再无一国之君的风采威严,墨黑长发不知何时变成了憔悴的白发。
那白发并没有簪起,只是随意的披散开来,她消瘦无比,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那张绝色的面容上,剪水秋眸已经失去了光彩,唯有发红的眼角与两道泪痕表露了这些天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姜若瑾的手中,依旧紧紧攥着秋白从前穿过的白袍。
“抱歉,让你担心了。”
姜若瑾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且无力。
秋清月抱住姜若瑾,将脑袋埋进她的怀中,号啕大哭。
感受着怀中温热的泪水,姜若瑾才缓缓回抱住了秋清月,她轻轻抚摸着后者的长发,又重复了一次先前的话。
“抱歉....”
在之后,姜若瑾算是短暂的振作了起来,重新开始处理政务。
国不可无君,她的肩上还负担着阳金国的黎民百姓。
不过每到深夜,她总是会坐在亭中独饮,眺望月光,口中喃喃的说着些什么。
秋清月也渐渐开始帮忙一起处理政务,只是她的脸上再无笑容。
自秋白离去已有一个月,一切都仿佛回归了正轨。
每日上朝的时候,姜若瑾总是会看着大殿里“李建元”曾经站过的位置,怔怔出神。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恍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再也不能到那个院子,吃上三人一桌的晚餐了。
空落落的感觉就像是把钝刀子,一刻不停地割着她的心脏,却又无法杀死她。
某天,姜若瑾收到了一条密报,内容并不是寻到了秋白的踪迹,而是另一个震惊的消息。
阳金国邻边的数个国家联合起来,举百万雄兵攻打阳金国,眼下已连破数座城池,正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袭来。
姜若瑾皱眉,百万的军队,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除非是有人帮忙隐瞒了消息,甚至沿途的城中还有内鬼。
她并不在乎,纵使百万雄狮,只要她手中有剑,皆可破之。
然而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秋清月的脸上却满是愁容,因为事情的发展真的和秋白所预料的一样了。
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修仙者的消息被透露了出去,怎么可能会不引起轩然大波?
或许这个消息在姜若瑾登基之前就已被其他的人知晓,自古皇帝多钟情于长生之术。
炼丹、修炼,甚至以人血为祭品,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姜若瑾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又怎么不会眼馋呢?
关于透露出修仙者消息的人,秋清月大概能够猜到,大抵是那些贵族世家。
他们不可能任由一个修仙的皇帝站在他们的头顶,毕竟不知何时,那柄悬在头顶的剑就会落下。
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能力可以将消息泄露到其他国家,并且联合他们一起举兵进攻。
若是换个没有声望的人说世界上有修仙者,恐怕没有人会相信。
姜若瑾能修仙的消息早在她登基不久就已经泄露。
在她一剑俘获了魏王三万大军,留下惊天剑痕的时候就已经在贵族世家以及众多藩王之间传开了。
他们恐惧却又渴望那股超然的力量,于是露出了贪婪的爪牙。
从收到消息到私通国外、再到如今筹集百万大军,他们用了一年的时间。
在这个时代,养活百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是一个异常恐怖的数字,饶是数个小国联合出资也是伤筋动骨。
同样足以见得他们对于这个切实存在的修仙法门的渴望。
这次的出征,那几个小国与贵族世家不仅准备百万大军,还在一年的时间里招募了数百位能人异士。
其中大部分本是隐世不出的,可在得到修仙法门的风声之后,他们便纷纷联合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心照不宣。
如今阳金国多个城池被破,身为皇帝的姜若瑾却直到兵临城下了才收到密报。
可见这是一场早已密谋好的叛变。
兵临城下之日,姜若瑾紧急调集的禁卫军不足十万,只能仓促应对。
她紧握着手中的剑,而秋清月则是站在了她的身后,提防暗箭。
大战一触即发,姜若瑾率先一剑便撕开战阵,斩杀数千甲士。
与以往的战役不同,剩下的人非但没有士气崩溃,反倒是像被激发了血性一般,不顾死伤地向姜若瑾冲杀。
整座战场顿时化作一头绞肉机,不断杀死那些卷入其中的人。
仅半个时辰,战场上已经伏尸十余万,
姜若瑾握剑的手,开始微微颤抖,一袭白发也被鲜血所染红。
即使没有受伤,体内灵元的消耗的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快。
而就在此时,数百个穿着黑袍的人从军队中杀出,他们分出百人手持各式武器,直袭姜若瑾,其余的人则是在后方双手掐诀,同时口中念念有词。
百余黑袍人形成一道战阵,没有全力进攻姜若瑾,而是通过不断的佯攻拖慢她的步调,让她无法分神去斩杀其他联军。
若是放在姜若瑾全盛状态时期,这百余人根本撑不了几个回合,可如今她体内的灵元几乎见底,再加上由于秋白离去带来的打击,她已是心力交瘁,濒临极限了。
这是自出山以来,姜若瑾第一次处于下风。
秋清月接连祭出数个法诀想要支援姜若瑾,却被那藏在后面的其余黑袍人施展类似的手段尽数抵消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百余人的战阵以被屠戮过半,可姜若瑾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
她的身上已经有了数道伤口,并且黑袍人的兵器上都有涂毒,伤口被毒药沁入,姜若瑾只觉得四肢隐隐变得乏力。
姜若瑾身后,秋清月也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她不仅要与那两百余名黑袍人斗法,还要防范其他甲士的围攻。
如今,她体内的灵元也已经见底。
黑袍人的损失也不小,可他们的脸上不仅没有恐惧,反倒是显露出了一抹癫狂。
家族历代渴求的成仙之法就在眼前,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秋清月的眼神中布满恐惧,她从未想过世上竟然有人能够将她们逼入绝境。
“要是师父还在的话...不对,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帮师姐才行。”
秋清月咬紧了牙,强撑着自己再次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道青袍身影从天而降,猛然坠在姜若瑾与秋清月的身前。
是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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