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曾说过,火焰来自于大地,人也来自于大地,所以人也是火焰,应当是滚烫的,同时又是温暖的。
我们当时正坐在铁轨边吃午餐,远处坐着一群精灵部落来的移民,他们扒火车偷渡到拉赫曼,又在铁路边捡拾掉落的煤渣取暖。
我很不理解父亲那种跟哲学毫不相干的粗人是怎么说得出那样感觉富有哲理细想又狗屁不通的话的,但是那并不影响那时的我对火焰产生了积极的看法。
直到刚刚。
冲天的火焰席卷了我们前面的雪地,我们三人被热浪吹得不敢抬头,待热浪散去,我看到的是好几具焦尸和被融化的雪水浸湿的灰褐色土地,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这就是可以杀人的魔法吗?
“畜牲!亨利被他们活活烧死了!”一阵怒吼声从队伍前方传来。一个士兵被人拉住,他的手里拿着装了刺刀的步枪,想要一刀捅穿眼镜男的心脏。
“那家伙倒在那里我有什么办法,是他倒霉,刚开始就被敌人击倒在我施展魔法的阵地上,再说了,要不是我们,你们能赢得这么轻松?”
“他可是为了为了保护你这个混球!替你挡了子弹!”士兵还在怒吼。
眼镜男看向四周,所有还站着的士兵和照顾伤员的士兵都在以不善的眼神看着他,他嘴角抽了抽,扶正了眼镜,摊开双手嘲讽起周围的士兵来:“我穿着的可是一级防身法器,普通子弹根本伤不了我,所以我根本不需要你们这群废物当兵的来保护我,懂了吗!你们只是来帮我们背行李的!”
眼镜男越说越起劲。后面还扬言要让克里斯排长滚去当大头兵。
“麻蛋,忍不了了,我要去打爆他那副眼镜!”说完怀特也准备冲过去,我拦住了他,至于利赫努,他此刻还在那冲天的火焰的威势下没回过神来,跟他吹嘘的那个勇敢无比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
“你刚刚没看到他们的魔法吗,这些吸血鬼根没把我们当同伴。”我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咔咔响。
怀特听了我的劝说,很颓然地坐在了雪地上。
“畜牲一样的拉哈尔贵族。没想到亨利会死在他们手里!他才刚结婚没多久!”怀特小声地骂道。
“够了!菲尼西斯,少说两句。”大小姐制止了眼镜男继续大放厥词,扯住眼镜男的衣领,把他推到了在树旁害怕颤抖的胖男生那里。
“克里斯排长,我对刚刚的事感到遗憾,我愿意支付伤员的和死者的抚恤金,也请你约束好你的士兵,我们还要继续合作一段时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产生任何不必要的冲突。”
“克罗艾小姐,我们虽不是贵族,但我们也是保卫帝国的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我们接到的任务是保护你们四人的安全,那么我们一定会好好完成。至于会不会产生冲突,我想,这完全取决于您和您的伙伴。”说完排长头也不回的去安排伤员处理事宜了。
大小姐面色阴沉,嘴皮发白,那个一言不发的少年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到树旁坐下。
那个眼镜男离得很近,知晓了克里斯排长的态度立马去和大小姐理论。被大小姐一个眼神杀过后像吃了屎一样坐到了另一颗树下。
从那之后,大小姐一行人就不再与我们靠近,一路上都保持了一定距离,双方除了路线安排没有任何交流。
我们就地安葬了死去的战友后分了一部分人送受伤的战友返回圣隆德多医治,所以整个队伍少了一半多的人,每个人还要背更多的行李,所以速度就更慢了,加上越往山上走雪就越深,我们的速度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我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向导的身旁,遭遇战时,他反应迅速躲在了一根倒伏的枯树后边,居然没有受任何伤,更难得的是他居然还愿意当我们的向导。
“老先生为什么还愿意当我们的向导?”我问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导游先生斜睨了我一眼不急不缓地开口:“你觉得我不该继续当你们的向导吗?”
这一下把我问懵了,他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回过神后我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可能没拿到大小姐答应的尾款,不然谁会在经历了那样的一场战斗的情况下还愿意留下来带路的?
“那倒不是,说出来实在不好意思,您让我想起了我的爷爷,我都快记不清我爷爷的样子了,但您身上的气质跟他很像,我觉前路或许很危险,要不您还是快下山吧。”说完这一大句话我都害羞了,这实在不像是我平常的作风,有点太扭捏了,跟小姑娘说话似的。
“你叫什么?”他又冷不丁地开口问我。
“我姓霍,单名一个肯。”
“呵,你爸倒是会取名字,以为取个像拉哈尔人名字的名字就跟拉哈尔人一样了?”
“啊哈哈……”我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我爸确实是那样想的。
夏族人中有这样一些人,他们保留着祖先传下来的习惯和生活方式,守护着我们夏族人为数不多的民族特色。很显然,导游老先生和我的爷爷都是这样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我是尊重的,毕竟一个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东大陆的民族除了那点可有可无的生活习惯就没剩什么了。
“霍家小子,你有没有听你爷爷讲龙的故事?”
“是阿拉流斯峰龙王的故事?”
“不,不是那条。”他的神情似乎冷了下来。
对我得回答不满意?难道还有其他的龙吗?
“难道龙王有子嗣?不是说它没有凡人的欲望吗?”
导游的脸色更不好了,跟利赫努偷吃还未煮熟的豆子拉肚子时的脸色一样难看。
“算了,要不是因为没有拿到尾款才谁愿意留下来当你们的向导?我早就在敦克曼喝酒了!”
导游老先生终于回答了我最开始的问题,跟我想的一样,只是他中间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干嘛?
我再一次感到了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