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有的时候是最好的烈酒，当我被愤怒灌满全身时，名为胆怯的小鬼便近不了我身。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我的嘴唇干得厉害，稍微张张嘴就会扯得它裂得更开。
我是瞎了吗。
这个疑问萦绕着我还不甚灵光的大脑。
“我还是反对。”
是安德烈的声音。
“安德烈，我的好弟弟，你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你不会真的愿意看到我抱憾终身的，对吗？”
她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他很危险，宝珠和魔法屏障相撞根本没那么容易爆炸，也就是说，他说不定可以轻松击破你的护盾。”
“是没得谈了，对吗。”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看我！我是个尖耳朵！兰德家是不会真正接纳我的，你也不用遵守家族的规矩，我根本不是兰德家族的人！”
“可我……”
咳咳。
我本不想发出声音的，但喉咙像是在被猫抓挠一样。
“他醒了！你终于醒了！你还好吗？”
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抹暖色温和的光，这抹光似乎带有令人舒适的温度，我的脸都感受到了它所蕴含的热量。
啊，原来是一双温暖的手在抚摸我的脸，这让我感觉有些异样。
“离他远一点！”
“说了不需要你管。”
一股热汤浸润了我的嘴唇，穿过的牙缝，顺着我的喉咙，食管抵达了空空如也的胃。
“你看他，你看他身上的鳞片，我想这些鳞片的防御能力堪比魔法盾。他们是怎样强悍的生物，而那条巨蛇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我肯定她说的是我，原来我以为的一丝难以形容的温柔并不存在，她不是在抚摸我本身，而是在抚摸我脸上的所谓“鳞片”。
没过一会儿，大小姐又塞了一颗糖在我嘴里。
“我们回到山洞里了，石堆里没有任何尸体，说不定你的战友往更深处去了。”
我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嘴里甜丝丝的糖块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我这不是梦。
当我坐起来时，不远处原本处于半昏迷半呆滞状态的胖男生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惊慌失措地叫喊着，好像看见了他这辈子最让他害怕的东西。
“抱歉了。”安德烈对着胖男生施展了一个魔法。胖男生立马昏睡了过去。
“伤到了脑袋，看来得傻一辈子了。”说完他看向了大小姐。
“他是个可怜的人，或许你应该立马带着他返回圣隆德多。”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我不想看他们两个无意义的争吵，于是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我杀了你们的人，你们不要再跟来了。”我注意到我的声音发生了变化，但我并不在意。
既然我的身体出现了变化已经是个无可争辩的事实了，声音变得不像我自己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其实我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我此刻还在打颤的双腿可不完全是因为体力不支。
“人是我杀的！”大小姐拦在了我的面前。“是我开抢打死了他！所以我们依然可以合作，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们可以合作的。”
看着拦在我面前似乎变矮了一点的大小姐我决定说实话。
“很抱歉，我不是你要找的守墓人，我不知道什么巨蛇，也不知道什么陵墓，我现在他妈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都搞不清楚。或许你该直接去找那些怪物，我要回家了，这场任务我受够了！我们走了那么远！死了那么多人！怀特，利赫努也不知所踪！没人想和你继续玩寻宝游戏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我就朝洞穴深处走去，最起码我得确认利赫努和怀特有没有遇难。
“如果说我有办法把你变回人呢！”我身后的大小姐取出小刀割破了自己的人手掌，在我没反应过来时就抹在了我的脸上。
在她的血接触我脸上鳞片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刺痛和灼烧痛。
“你干了什么！”我伸出我长有鳞片的手想把她推开。但我还没得手安德烈就把我和大小姐拉了开来，并把大小姐护在身后。
“你的脸！”
我刚想确认我的脸究竟是个什么什么情况，一片片像是鱼鳞一样的鳞片就簌簌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来金属片相互碰撞的声音。
“我说过，我的血可以去除你身上的诅咒，也就是说，我可以让你变回人类。”
大小姐把她正在流血的手掌立在我面前。
“我相信你确实不知道墓穴的事，也确实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你是守墓人这件事是事实，那么你与巨蛇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我想请你与我合作，找到巨蛇的墓穴。”
我摸着我的脸，那地方刚刚还长着坚硬灰白的鳞片，现在却全部脱落了，那块皮肤摸起来又敏感又光滑，像是刚长出来的似的。
“怎么？难道你不相信我？”见我久久没有回应，大小姐忐忑了起来。
“你拿什么保证？”我盯着她的脸，想看看她会不会说出什么以兰德家族的名誉起誓这种笑料。
“我没有办法让你完全相信我，也不会说什么空话来增加我的可信度，可你为什么不赌一赌呢？”
我差点被她的话气笑了，头一次看见与人合作连好话都不愿意编的。
短暂地停顿后接着她又说道：“实际上，我也在赌，我再赌与你合作会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一旁的安德烈眉头紧锁，但却一言不发，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意我的行动。
“我们都可以是赌徒，我都已经上了赌桌，你为什么不愿意赌一把呢？”
变回人类，真的可能吗，所谓的魔女的血可以祛除诅咒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而已。
可是，当了二十多年的人类的我无法接受我不再是人类这个事实。
“好，我答应与你合作，可是我没办法保证能找到你所说的那个什么巨蛇的墓穴，你得答应我，如果没找到那个地方，你也要帮我变回人类。”
“没有问题。”她笑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