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击打着土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同于贾仁学校的破洞，这里的天气变化很频繁，就和真正的世界一样。
“我说，真没必要这样，你不会很不方便吗？”
贾仁和向阳在在前往王宫的路上。此时向阳左手高抬，巨大的肉花张开，像一把雨伞一样罩在贾仁头顶。
贾仁不适地扭扭脖子，不敢抬头去看上方肉花的狰狞口器。
“你是人类，惧怕风寒侵扰，应该尽量避免淋雨。”
向阳习以为常地把自己放在了怪物的定位。
“别担心，这样对我而言并不算负担。”
向阳以为贾仁在担心他，于是补充了一句。
贾仁撩了撩濡湿的发梢，本来毛糙的短发被雨浸湿后紧贴在脸颊，让贾仁恢复了几分没剪发时的模样。
“我不是这个意思……”
贾仁小声地说道，没有让声音传入对方耳中。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说实话，她总会把这场景幻视成某个都市传说——抬头向上看的人会被雨伞吃掉。
突然，向阳的脚步一顿。
贾仁也跟着停住脚步，她向前看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个被藤蔓与杂草包围的矮楼，似乎已经废弃了很久。
“这里就是所谓的‘王宫’？”
贾仁惊奇道，她从未想过王宫竟然是这个样子。
“这里之前是行政楼。”
向阳点了点头，表示确认。
这里真的会有人住吗？抱着这样的疑惑，贾仁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
正门被藤蔓所阻挡，贾仁将钥之剑招出，开辟出路径。
两人步入其中，脚步声回响在破旧的楼中，让贾仁一瞬间想到了在之前学校里探索时的经历。
楼内空无一人，就像是完全荒废了。
空荡的房间内地面生灰，桌椅整齐地摆放着，也都蒙上了一层灰尘。
两人面面相觑，沿着台阶逐层而上，搜查着每一个房间。
从会议室到广播室，从办公室到档案室……
每个房间都布满了尘埃，似乎是很久没人用过了。
终于，两人一直向上，来到了最高层的校长室门口。
贾仁手握住门把手，犹豫了一下。
这里就是终点了。
接着，她手腕发力，推开了尘封的木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干净整洁的地面，贾仁心中一紧，看向前方。
只见办公桌前，中年的校长身着干净整洁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安稳地坐在椅子上目视着贾仁。
他的脸略显老态，皱纹很深，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刻痕。
他神情疲惫地说道：
“欢迎，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他对着贾仁笑着说道。
“你在等我？”
贾仁十分警惕。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就像是进行普通的闲谈：
“从你见到马永山同学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看到了你。所有吃了‘蕴眼’的人都是我的眼目。”
他口中的蕴眼，似乎就是那种紫色的果实。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阳上前一步，面色阴沉。
校长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向阳身上，但他没有回答向阳的问题：
“向阳，你才是最让我意外的，没想到你会从那种境地活下来。”
他的目光带上了些许赞赏。
然而向阳并没有说话，仅仅只是用猩红的瞳孔死死地盯着对方，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校长并没有看向他，而且接着对贾仁说道：
“我知道你是来寻求什么，我可以同意你的要求——让所有的学生离开这里。”
他爽快地说道。
“但是，我需要你思考一个问题。”
他站了起来，背身走到窗边，看向远方：
“近段时间，核心开始逐渐频繁地出现，呈现出井喷的趋势。你应该明白，想要离开破洞，便需要破坏核心。”
贾仁一直没有说话，她并不相信对方的承诺。
“假如说，在这个破洞里，核心是天上的太阳呢？”
他转过身来，面带微笑的看向贾仁。
贾仁眼神一凝，她确实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核心高挂天上，无法破坏，那该如何离开，又该如何消灭破洞？
“外面的人对破洞的理解太过浅薄。”
校长摇摇头。
“我在这里的所有举策，全部都是为了保护学生们。”
“用邪物去蒙骗他们，控制他们，这就是你所谓保护的行为吗？”
贾仁略显愤怒的说道。
“这只是一时，假如你再晚些时日进来，他们会自行将“蕴眼”的血肉排斥出去。”
校长哂笑着，似乎在指责贾仁的多管闲事。贾仁握紧了手里的剑。
“离开吧，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似乎说累了，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向阳你留下，身为这个学校的学生，校长我来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说罢，贾仁便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将她推向门外。
“向阳！”
她向阳伸出手，却看到向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下一刻，木门合拢，贾仁被隔绝在外。
她用钥之剑斩向校长室的门，却只能留下浅浅的印痕。
她颓然地倚着墙蹲下，初出茅庐的她在如此深邃的破洞里显得如此无力。
……
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房门便打开了，向阳从中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没事吧？”
贾仁站了起来，她向房间里探去，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了校长的身影。
向阳摇了摇头。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告诉了我能让学生们离开这里的办法，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的话值得相信吗？”
贾仁看向他的眼睛。
“他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
贾仁点了点头。她还是不相信校长，但是她相信向阳。
而向阳的神情则有些复杂：
“自从进入了这栋楼，我就一直在想老师们都去了哪里。
“贾仁，流放之地所通往的就是你的学校。
“所有的活下来的老师，还有实力比较强的学生，都已经赶往那里了。”
贾仁听后陷入了沉默。
她进来时还记得，李莉姐告诉过她，十二中发生了异变。
不知道她曾经的同学，还有李盼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了。
“先出去吧。”
她叹息道。
这次破洞之旅让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不足，或许让她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本就是错误的选择。
向阳不置可否，两人并肩走出了这座破旧的大楼。
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一丝微光从地平线升起，逐渐照亮这片大地。
如果这轮太阳是破洞核心……贾仁又想到校长刚才说过的话。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还是不要想太多了。贾仁收敛心神，和向阳一切向村子走去。
不管如何，虽然并没有解决这个破洞，但是救出学生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贾仁看向前方，心情略显舒畅地眯起眼睛。
一夜的疯狂过后，黎明已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