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被七八个大汉轮流说教过般,师尊此时静悄悄坐在沙发上,腰杆笔直脑袋却低着,两条雪白的大腿紧紧贴合在一起,没法窥视深处的地带。
平复下心情,虽然眼前的“少女”模样的师尊处处感性,挑拨神经,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味道。
但她却是货真价实的少年,对她出手绝对违背了我的伦理观念。
唉,看来最近得找老相好泄泄火。
把糜烂不堪的念头暂时忘掉,我拍拍手,一边叮嘱下人安排师尊的住处,一边对师尊说。
“你脑子怎么样,会记账么?”
对方这时不是很愿意回答我的话,毕竟才被胁迫着受尽欺辱,直到我问了第二遍她才慢吞吞答道。
“会,怎么啦!”
咬牙切齿,口气像捍卫着最后一道薄弱防线的小猫咪。
“我身边不养闲人,你想混口饭吃,又不想放低身段,那就干活吧。”
我的话让她一怔,实际上我甚至打着如果她有天赋,便去接替总管位置的主意。
“对了,今天起你就跟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顾见衣,我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讳,这三个字曾经是我只能仰望的太阳。
“我没有名字。”
听到这我有些许惊讶,竟然连名字都丢了吗?
“那我替你取个名字。”
“不要,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取。”
“你要干活总得有个称谓,人家不可能喊你喂,这是规矩。”
“那,好吧,你取。”
但那副眯眼审视的可爱模样,是怕我取的不好听么?
“你想自己取也可以。”
不如说我也在好奇命运的轨迹是否会发生重合,她能回忆起自己的名字吗。
过了片刻,“少女”抿嘴摇头,眼神稍许黯淡。
“我不会起。”
“仆名随主,但你可不能姓楚,你得姓顾。”
她扬起疑惑的眉梢,顾这个姓对她来说有些突兀。
“还是因为你的故人?”
“也许吧。”
抬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我回想着阅历与见识,一本本经典,尝试去为师尊起名。
关于取名,既然她想不起来原先的,我也不打算告诉她,青宗顾见衣,这个名字哪怕过了三年也仍在世上流传。
所以,她必须换个名字。
“云绸,怎么样,温婉细腻,大家闺秀。”
但顾如棠摇摇头,眼里全是不情愿,但我能理解,毕竟是名字,一个人的根本。
“不好,红颜枯骨,虚无缥缈,空乏。”
“青衣,疏狂倜傥,生于天地。”
“不好,浪荡难羁,生若浮萍,命苦。”
“花怅,凋花残叶,触目生情。”
“不好,优柔寡断,矫造多情,庸懦。”
“月涯,明月当头,此意千秋。”
“不好,少不更事,敢称白翁,消沉”
这一连串的拒绝和否认,我倒是发现眼前人相当挑剔,我的眉弓隐隐作痛。
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侧过脸不好意思的解释着。
“稍微像样一点就好啦,我没想刁难你。”
“书中云,‘有木焉,其状如棠而赤叶,其名芒草’,取如棠二字为名,寓意如海棠花开,喜乐自来。”
“你就叫顾如棠。”
师尊脑袋躲闪着我笑吟吟的目光,死死压住想翘起的嘴角,想要赶走我一样不耐烦的挥着小手。
“知道了,顾如棠顾如棠,反正名字只是个代号,不需要那么多寓意,叫王二李四也一样的。”
“那你叫顾六也行啊。”
“才不要!”
……
隔天,师尊,不,顾如棠就这样在我身边安顿下来,但她的能力与否还要观察一段时间。
“把隔壁的文件搬来我的书房。”
我正在忙于处理允州分会的事务,不论是丝绸服饰生意,还是金银首饰,柴米油盐,茶叶瓷器,美酒香料种种,都尽数有商会的影子。
宛如一条盘亘万里于三州之上的古树,手足深远的同时也触碰了很多人的利益,如果只是简单的赚钱并没什么。
重点是如何调和中间的矛盾,有的人只能结交,有的人却必须尽快打压到家破人亡。
而眼下在允州,没什么事会比前天在拍卖行提及的盐路更大,我需要划分人手在处理上一任残留势力的同时,准备好接手整个允州盐业的销路。
“你拿着笔和纸,把这封信铺在那边案子上,完完整整抄一遍。”
顾如棠气喘吁吁的把文件才从隔壁屋搬来,才擦掉额角的香汗,又被我指挥去抄信。
“为什么信都要抄,有什么用吗,能不能不抄?”
“一式三份,少废话了,抄完你还要再抄一遍。”
“这种体力活你就不能找个下人做吗?”
“少女”皱着漂亮的眉头,眸子里全是委屈和抱怨。
“你才第一天干活,以后这样的日子很多,哪怕你真是女子嫁给我作了少夫人,也不可能闲着。”
“呸,谁要做了你的夫人,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顾如棠还是老老实实趴到一边抄信去了。
“你应该庆幸,琐碎繁杂,需要算计的事务我都交给了下面的人,你做的就是最简单的类型。”
“你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的智力?”
“不,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更轻松一点。”
然而面对顾如棠不依不饶的挑战,我有些后悔刚刚解释那一句。
我扶住额角,上午的工作才进行了不到一半,即便把单纯的数据计算交给了下属,剩余的统筹规划也足以让我焦头烂额。
“说吧,怎样才能让你闭嘴,安静的抄信,为什么一根笔还堵不上你的嘴?”
“无礼,粗俗,难道抄信的时候不能说话吗,你那听见我的声音只会兴奋的变态心理,别以为我没发现,我讲话的时候你一直心不在焉。”
不得不承认,身边多了个养眼的尤物,即便是个花瓶也让我心旷神怡,今早的心思也总分到顾如棠那边。
“够了,安静些,这个给你,不要再打搅我工作了。”
我从身下的抽屉里抓出一个魔方大小的物件,桃木雕琢,古色古香。
顾如棠拿到手中倒是新奇,她没见过这玩意,但从我手里出来,她下意识觉得绝对不简单。
“这是什么?”
“鲁班锁,民间的小玩意,要费点功夫和心思才能打开。”
多亏了这玩意,我正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工作时,书房外响起叩门声。
“进。”
“大人,长邑城主之女,刘小姐来访。”
听闻来者,那个被父亲当枪使的女孩,长得漂亮但家世复杂了点,恐怕一辈子都是她父亲的提线木偶。
我应允一声道。
“带刘小姐去会客厅,我点完手头的账就来。”
顾如棠的注意力尽管都在鲁班锁上,却依旧是敏锐的听见了刚刚的话。
“终于要去祸害良家女子了吗?”
我直接忽视掉她的挑衅,摘掉金丝边眼镜,用手帕擦干额角汗渍,一边整理仪容,一边吩咐道。
“你呆在书房不要乱走,我回来之前要看到你把信抄完,否则会有教训等着你。”
“拜托,这地方太无聊了,带我一起去看看好吗?”
我撇了她一眼,精致足以让世间无数女子黯然失色的容貌,娇小可人,引人无限浮想翩翩的身形。
“不行,我的身边跟着这么漂亮的女人,今天的会客容易节外生枝。”
这次没再留给顾如棠胡搅蛮缠的机会,我直接离开了书房。
“我再说一遍,我是男的,魂淡!”
“就不能好好夸别人一句吗…”
身形远去的我自然听不见后面这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