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碍于顾如棠的现状，我不得不把商会的庞杂事务先放下，优先处理她的事情。
“公子…”
刘阿娇作为我的新任总管，上任后的第一个清晨，便不得不随我驾马车远行。
若非老狐狸为了刘阿娇计划顺利，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否则她恐怕没法陪我出城。
“我们已经出城过十里了，我们这是要去别的城池吗？”
路程已经出了长邑城，我大概能猜到这个少女自幼极少离开家乡，来自外界的陌生和新鲜感折磨着那颗惴惴不安的心。
“呵呵，刘小姐，我还没和你解释我们此行的目的吧。”
车相当稳，几乎无视了地面的坑洼颠簸，步入青云般悬浮前进，让人惊讶到匪夷所思。
但这是因为，作为三州商首出门办事，我的车夫是堂堂正正的三品武夫，既管出行，也管安危。
桌上的茶水面平如镜，甚至见不到波纹，我端起杯边抿边道。
“我们此行大约半月时间，要去往允州韶山。”
“韶山！”
刘阿娇替我重新倒满茶水，很是不解。
“公子，我自幼虽极少离开长邑城，但身在允州，也对允州各地颇有了解，韶山附近的确是出了名的险峻秀丽，我们是要去爬山？”
“你可知韶山上住着什么人。”
“这…阿娇不解，请公子娓娓道来。”
顾如棠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无趣的看着窗外，把车窗拉开了一丝缝隙，很快眸子里洋溢起新奇的色彩。
莫非失去的记忆里，甚至囊括了对外界的一切，只留下了基本常识。
“韶山，别名芍山，这么说你可有印象？”
刘阿娇依旧摇摇头，胸襟前绣着一只千彩蝶，随着衣领的褶子晃动，变得栩栩如生。
“芍山，盛产百种草药，而山上有一伫立千年，历史悠久的门派，名为云鹊阁，擅炼丹治人。”
“掌门历代自称椿主，医术皆达到了活死人，医白骨的高深境界，德行与医术兼备者才可得到传承。”
“椿主大人…他老人家居然就隐居于允州韶山，离长邑如此之近，我爹爹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韶山之事阿娇属实不知。”
“只是公子，我们来韶山，莫不是为了…”
刘阿娇神色复杂的看向还在流连窗外景色的顾如棠，接连两天的遭遇让她很难不与顾如棠的头晕联系起来，小声说道。
“公子，是为了顾小姐吗？”
我轻微颔首，以示同意。
刘阿娇小手捂住嘴巴，眸子里多出了几分担忧。
“顾小姐已经严重到需要椿主大人出手，才能挽救的地步了吗？”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如棠恰好这会扭过头来，朝车厢内，准确说朝我看了一眼。
“你们在聊什么，我好像听见自己的名字。”
“嗯，我们在聊你的身体。”
我毫不在意刘阿娇阻拦和不解的神情，她不明白为什么我要把如此残忍的事实告诉顾如棠。
就像病危应该隐瞒当事人，而顾如棠反倒无所谓的嘻嘻一笑。
“怎么，对我感兴趣了，今晚要我侍寝吗？”
“是你头晕的事情。”
头晕的当事人自然明白我在说什么，自她被我戴上项圈，我已经不在乎她回想起多少记忆了。
不管怎样，她表面上已经是我的东西了。
我把手放在“少女”的脑袋上，她像猫一样乖巧的蹭了两下，然后趴回床边，小脚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无意触碰着我的领域。
“顾小姐，你…你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吗？”
“不会，因为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身体很健康。”
缺失的是记忆，而非体质，这点我俩心知肚明。
我忽然想起昨晚项圈所发出的电流，几乎在我面前泛起极为耀眼的白光，很明显那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力度。
而顾如棠今天依旧生龙活虎的对着我微笑，难道她的体质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缺失的只有记忆，而非体质。
我一点点解答刘阿娇的疑惑，但把关于顾如棠失忆的部分全都找借口蒙混了过去。
……
我其实与所谓的椿主并不熟悉，但我是个商人，只要天秤上存在砝码，双方有利可图，交易就一定能成立。
更何况椿主有什么理由对顾如棠拒之门外呢。
马车停在山腰上，剩下的路没有几步了，因为山门不算很高，附近村落，郡县的平头百姓来寻仙家的一纸草药也不稀奇。
兴许刘阿娇不了解，只是因为她待在深闺太久了。
只是今日似乎与以往不同，云鹊阁终究是仙家门派，再平易近人也不至于拥挤的像闹市。
山腰上的路不算窄，沿途前方就能看见十余人零零散散的朝上面徒步走去，穿着打扮显然是附近百姓。
我拦住其中一名赶路的老伯。
“老人家，你们这可是要去云鹊阁？”
老伯回头见我们一行人衣着不凡，神色不由紧张，但面色如此健康红润的平民老人，我还是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见。
“这位老爷，正是。”
“真是那仙家做派的云鹊阁？”
“是，也不是。”
一番话答得我心生古怪，什么叫是，也不是？
“老爷，这云鹊阁的确是那云鹊阁，但这里面的神仙们可没半点仙家做派，因此也不是。”
“老伯是哪里人，不妨我们一起上山去。”
刘阿娇从我身后走出，为了不引人耳目，她和顾如棠都戴着面纱。
她向来平和的性子很讨老伯喜欢，我也从对方的三言两语中搞明白了怎么回事。
云鹊阁椿主三十年一换，而当届老椿主德高望重，连任两届，如今恰好逢三十又三十的换任之时。
或许是云鹊阁悬壶济世上千年积赞的功德，这一届老椿主有两个得意门生，都是难得一遇的旷世奇才。
一个是白衣素裳，悲天悯人，仅仅修行十三年便踏入五品，参与过青宗之战，巫山之战，期间救死扶伤无数，两战功不可没的医仙少女，白初晴。
一个却是深入简出，极少公开露面，行踪神秘的少女林夕颜，之所以得知其身份，还是因其修成了历代椿主的绝学功法，天生门。
两者看似差距悬殊，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白初晴善良动人的影子早已印在每个弟子百姓心中，而林夕颜作为老椿主的另一位门生，既无辉煌的功绩傍身，又无人知晓，默默无闻。
若非她修成了传言只有历代椿主才能成功，白初晴也没能掌握的医家绝学功法，天生门，否则连她医术如何，恐怕都要遭人质疑。
就是这两位少女，将在这几日公开竞选下任椿主，所有沿途遇见的百姓，也皆是为此盛事而来。
一场拉锯悬殊的比较即将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