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这场盛大的椿主继任之战没有什么兴趣,不管是谁担任下任椿主,我要找的都不是她。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顾如棠的事情直接找老椿主便是,我的时间应该花在生意场上,而非游山玩水,看什么继任之战。
刘阿娇陪着那老伯聊了许久,回过头来对我兴奋的说道。
“公子,我们居然这么赶巧,这可是时隔六十年的椿主换代,莫非这也是公子的计划吗!”
傻子,没看出来我刚刚也在问吗。
“你若喜欢,只要商会那边没什么要紧事,那我们便多住几日,看完这次换代仪式也可以。”
我正笑吟吟的对少女说着,顾如棠忽然插嘴道。
“总觉得,很没意思,她们会比什么,打伤一个人,然后比谁救的快吗?”
刘阿娇听见,两只小手赶忙在面前挥动,着急的解释道。
“顾小姐,若这样子也太残忍了,怎么可以现场打伤无辜者呢。”
我也赞成道。
“是啊,现场打伤效率太低了,而且皮外伤不能考验内伤的疗愈,也有很大局限性。”
“啊,顾小姐是这样,公子也是,难道不会替受伤者难过吗?”
绛紫色的裙摆上挂饰发出风铃似的声音,轻轻摇曳,少女鼓起嘴巴,气嘟嘟表达着埋怨。
“开玩笑的,应该有现场会诊的环节,以及关于医学药理的考试。”
“想担任椿主之位,必须担得起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心术是否端正也是很重要的考核指标。”
“这种东西真的有必要考核吗…一个人如果藏的够深,怎么看得出心术端不端正嘛。”
“呵呵,不过一个人若能把假仁义装一辈子,那他也就成了真仁义。”
顾如棠若有所思的点着脑袋,不管有没有听懂,乖乖学生的模样摆的倒是有模有样。
但我这样说,却是心里意有所指。
……
按理来说,继任仪式老椿主应当很忙,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
他的两个得意门生,不,准确说白初晴一个人就把所有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兴许能力的比较早就已经开始了?
云鹊阁的山门并没有什么宗门盘亘千年,那种恢宏大气的感觉,恰恰相反如果不是跟着人流,我们甚至找不见山门在哪。
一条溪石相伴,自上落下的小径几经转折,才寻见了那方左拼右凑的破旧门庭。
眼前所见的一起实在无法和云鹊阁这个响亮的名头联系起来,反倒像哪位名仕的隐居之所。
然而走进去才发现别有洞天,群山隐绕,偌大的空旷场地突兀的出现在眼前,直至这里才看出些许名门大派的风范。
本以为老椿主这些天是极忙的,甚至做好了打点的财物,所幸我们在一间稍微大些的主屋里直接见到了老椿主。
他身上好像从未肩扛什么大任,外界的忙碌与这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无关,他只是笑呵呵替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把着脉。
“小伙,你这只是肺火过旺,平日没少对婆娘生气吧。”
“哎神医,你咋知道俺平时脾气爆啊,太神了嘿。”
“呵呵,我给你开个方子,都是家里有的东西,调调饮食就成。”
“谢谢神医,太谢谢了,您真是神仙啊!”
待老人目送走了这个又谢又拜的男人,接连又过了三四个人,才轮到我们一行人。
在排列的队伍中,不论是我的衣着,还是顾如棠和刘阿娇的气质都显得十分突兀,但并没有人因此窃窃私语。
“看来达官显贵在这也算是常客。”
刘阿娇不解的问道。
“公子何出此言。”
“云鹊阁,对大夫来说,生命面前没有高低,越是不守规矩,越难排到前面,至于这些百姓见我们也毫不惊奇,显然司空见惯了。”
顾如棠补充道。
“越是富贵,才越惜命,他们肯定恨不得住在这。”
“云鹊阁可没给客人留宿的风俗,可爱的小姑娘。”
看样子终于排到我们了。
“不知是哪位贵客要看诊呐。”
老人捋了捋到胸口那么长的苍白胡须,拍了下桌子,示意我们坐下。
一条长凳两边还有椅子,但上面落满了灰。
我把顾如棠推到椅子上坐下,稍显恭敬的说。
“老人家,这孩子姓顾,麻烦了。”
“把胳膊伸过来吧。”
顾如棠看了看我,见我点头,没再犹豫,直接把玉藕般的胳膊伸了出来,身后甚至有人小声夸赞,这女孩真白净。
我不清楚云鹊阁的诊断方法怎样,但我比较清楚大夫一般都讲究望闻问切,云鹊阁的真手艺必定比这高明的多。
老人慈眉善目,笑着把两根手指轻放在顾如棠的手腕下方,边把脉,边聊家常似的开口。
“平时有爱好吗?”
顾如棠没料到看一次诊,居然还要回答生活问题,她想了一下。
“没有喜欢的,但讨厌抄公文。”
“喔喔,还是要培养个爱好,你心里装着事情,年纪这么小就心事重重可不好呐。”
“顾如棠,心里什么事晚上都可以和我说哦。”
我扮演着尽心竭力的家长角色,看起来无微不至,而与师尊间,家长孩子位置的互换还让我有些新奇。
“哼,又不是我想这样。”
说完顾如棠埋怨的看着我,除此之外怎么还有一道幽幽的视线。
哦,来自刘阿娇。
“姑娘,近日哪里不舒服啊?”
顾如棠又看了我一眼,在询问征求我的意思,下意识选择了依靠我吗。
“老人家,我家这位脑袋不舒服,麻烦了。”
“喔,是头痛吗,有可能是染了风寒,头疼犯困都很正常,开几副药,没事多跑跑就好了。”
这显然是为了防止患者担心的托辞,真正结果还要看老椿主自己的诊断。
看诊还在继续,老人这次闭上眼,开始认真拿捏“少女”的脉搏,两指间竟发出微弱并不起眼,却很是绚烂的清光。
“浮统五脉,濡、革、洪、微、散,沉含四脉,伏、细、牢、弱,浮中沉里四脉焉,虚、实、芤、长。”
“嗯,从你的脉象看来…”
老椿主眉头从舒缓突然变得紧皱,面色陡然一变,我也心中暗道,难道她的失忆连老椿主都觉得棘手。
看见这一幕,刘阿娇的心也跟着一跳,莫非顾小姐她…!?
俗话说老大夫看病,眉头一皱,生死难料。
“奇怪,这是…”
“太怪了,我从医百余年,没遇到这种情况,莫非…”
“不对不对,也有可能…”
这可是云鹊阁的老椿主,天底下医术最高的人,难道连他老人家都束手无策。
刘阿娇凝声问道。
“老人家,顾小姐她,她怎么了。”
顾如棠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老人。
“是啊,你别吓我,我怎么啦你露出这种表情。”
她只要这样子做就能给自己虚张声势么。
老椿主紧促眉头,缓缓睁开眼,眼中满是沉沉的思索。
在众人的面前,这个不知活了多少年月的老大夫就像面对解不出来的难题般,流露出深深不解。
“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得不举之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