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我们沉默了。
“喂,你呀,看好了,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
纠结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得了不举之症吗!
完全不在乎自己的那玩意是吗!
顾如棠掀开白色绸布长袖到肩膀,露出那条纤细惹人怜爱的小胳膊,奋力的弯曲出一个直角弧度。
从颤抖的小拳头和手腕处湛蓝色的筋络,我看得出她真的很努力了,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小奶猫。
啊啊,毕竟是可是捍卫尊严呢,不尽力就会被扣上女孩的帽子,尽管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贵客,这孩子此言当真?”
我颔首示意。
“什么呀,我不就是男人吗。”
顾如棠站起来俯身对着老人,气势汹汹的把手插在腰间,却被我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老椿主沉默的看着这个无论脸蛋,衣着,气质,声音口气甚至姿态都可爱极了的少女,很难说服自己,她是男的。
老人艰难咽下一口唾沫,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视觉,听觉,甚至嗅觉,但他不会背叛自己对脉象的判断。
这是他从医的根本,更是他修行道行的道心根基。
“从脉象来说,不举的确是男子才会生的病,那…我会开个方子。”
“不,我不是这里不舒服,我是脑袋不舒服啊。”
“咳咳,不举的事先不提,还是先看看她的脑袋吧。”
老椿主迟疑的把手重新放在顾如棠手腕上,已经在这孩子身上出过一次例外,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你时常会头痛,意识混乱,是吗?”
“只是偶尔啦,偶尔。”
“嗯,那…”
正当老人找回状态,一切回归正轨,我们也缓了一口气时。
老人的眉头忽然再次皱了起来。
刘阿娇下意识又想开口询问,但老人一根指头比在嘴前,示意我们噤声。
两指下压,抬起,下压,抬起,仿佛一叶轻舟随着顾如棠的脉络随波逐流,寻找病因的方向。
大概过了一刻钟,尽管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人排着,但所有人都对老椿主恭敬有加,竟然这么久也无人催促闹事。
老人再次缓缓睁开眼,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们,尤其是看着顾如棠。
“你们这病,能治,但我治不了。”
我心中不由一惊,寥寥数语,却掺杂着许多信息。
他肯定知道了缘由,连老椿主都治不了的病世界上真的存在吗?
是碍于什么无法出手吧。
刘阿娇一向善良,赶忙问道。
“老人家,顾小姐她病很重吗?”
“重,也不重,亦可不治。”
“是代价很大吗,您开口,我是长邑城主之女,只要有可能,我们就一定会想办法。”
然而老椿主这次没有看刘阿娇,而是目光转向我,他很清楚我才是一行人的话事者。
老人两指再次焕发绚烂清光,在桌上画了个圈,竟然如沾了水渍般留下淡淡痕迹。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
我瞬间懂了情况,对着身旁的两人示意稍安勿躁。
“你家孩子脑袋里不是病,是有人封印了她的记忆。”
“我知道,但我想帮她恢复记忆。”
老椿主那双沟壑纵横的眼睛凝视着我,沉声说道。
“你认识失忆前的她?”
“不认识。”
我们的眼神一直在碰撞,而我是个生意人,这事很拿手,说谎的时候,躲闪一下便输了。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清楚她的身份,但她绝对是个世间第一等的高手。”
我当然知道,她不仅是世间第一等,还是九天之上的剑谪仙,但我还是佯装惊讶。
“什么,世间第一等?她竟是这般厉害的人物,但又怎么可能被人打下记忆封印呢。”
这个问题困扰着我,我答不上来,老椿主更不可能答上来。
“我行走世间,行医百年,她的肉体强横程度,哪怕是我也此生罕见,我不记得这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肉体强横?
我忽然回想起那项圈放出的电流,那强度绝对能把我电死,但对顾如棠来说居然只是不伤皮肉的轻伤。
一个至强的修士被封印记忆,那缺失的只是心法和功法,早就经过九天雷劫加持的身躯又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老椿主继续说道。
“这个封印能解,但很难,我也不会帮她解开。”
我心中一怔,老椿主果然能解!
“为什么,哪怕天大的代价也请说,我都会想办法解决。”
然而老人摇摇头。
“不是代价,我年岁已高,我们都不知道她本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悲天悯人,行侠正义的侠客,还是作恶多端,杀人如麻的魔头,还有她为什么会被封印。”
“假如有一半的概率赌她是个好人,那么还剩下另一半赌她是魔头,若真是魔头,那聚天下之力也难以击败她。”
我心中默认,当年青宗之战,天下正派联手也只是灭了宗门,而最重要的宗主顾见衣却只落得了无音讯的结果。
甚至如今生龙活虎的待在我身边,全天下合力只能让她重伤而无法击杀,这就是老椿主猜测的真实。
“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可能犯天下之大不讳,去冒险。”
我点头明白,老椿主的话的确在理,但我也必须得到一个答案。
“老人家,但也没有为了天下人,就必须让谁一个人受委屈的道理。”
“更何况,您是大夫,对病患置之不理,这不符合您的作风。”
“你说得对。”
我说话的期间,老人视线一直盯着桌面,权衡着什么,又时不时深深看的着我。
“我是大夫,我不可能对我的病人置之不理,但我更要对天下人负责。”
“我不会亲自去帮她,但我会告诉你方法,剩下的就与我无关了。”
“还请老椿主赐教。”
……
解开噤声时,顾如棠和刘阿娇竟都对我投来了关切的目光,明明更需要关心的是当事人,而不是我。
“公子,刚刚我见老人家面色很差,你们似乎聊了什么很凝重的话题。”
“阿娇不知该不该问,但心底很担心。”
“是啊,你们聊什么啦,有没有和解啊。”
我颇为无奈的对顾如棠说。
“别瞎想,压根也没有吵,哪用得上什么和解。”
朝着老椿主告别,我们驻足在这的时间太长了,后面的队伍已经快挤满这个小院。
“等等。”
听闻老人的声音,我们又扭回头去。
“椿主继任仪式看完再走吧。”
很遗憾,我不是那种因为拿了好处,便知恩图报的人,我只想早点回去。
更何况这次看诊我并非空手而来,上好的几株灵草灵药已交给了云鹊阁。
“多谢老椿主好意,若无事,我定会去看。”
说完,便又转身离开。
“慢着,我想告诉你,我的两位弟子中,有一位修成了历代椿主的绝学,天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