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将犹在,大漠孤烟.3

作者:表弟慢热手 更新时间:2024/6/21 8:24:21 字数:5577

就在塔露拉和弑君者走进赫拉格的帐篷后不久,外面就传来了狂风呼啸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空板条箱破裂的声音,看样子风力并不算太小。不过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赫拉格的帐篷就被佣兵们帮忙加固过,虽然不是完全密不透风,但对于这片雪原中的过路人来说,完全可以抵挡住寒流的侵蚀和那些如刀锋般尖锐刺骨的冷空气。

这是雷神重工发明出来用于南极科考的可拆卸式帐篷,罗德岛与黑钢国际关系密切,作为子公司负责人的梅尔受赛雷娅之托赠送给罗德岛用于“必要的科研活动”,这些帐篷自然也就分配给了长期在冰冷荒原中活动的巴别塔。

就算乌萨斯的风暴再强烈,比起泰拉最南端的死亡禁区也不过如此,这个巴别塔的分基地靠近乌萨斯北方冰海,而这样的暴风雪不过是巴别塔所经历的无数次日常而已。泰拉的北极要比南极温和许多,至少还能有一些生命存在,也会有人类的足迹,而南极那片极端的恶土就连海嗣也无法生存下去。

乌萨斯人已经习惯与这般严苛的自然环境共存,从冰雪中淬炼出来的不仅仅是体魄,还有哥萨民族的精神。不过塔露拉也可以算是炎国人,她出生的地方从没有这么寒冷过,虽然作为整合运动的领袖在乌萨斯活动过一段时间,但她还是更喜欢龙门的天气,只有雨天和晴天。

“这里有毛毯,快点披上吧!”

“谢谢您赫拉格将军!”

赫拉格从一旁的置物袋中拿出了一块用羽兽绒毛做成了保暖毛毯递给了弑君者,但弑君者接过之后转身就为抱起手臂的塔露拉披上。看到这一幕,赫拉格并没有多说什么,之前的谈话中就得知弑君者是一个乌萨斯人,而且和他是同乡,自然也就能理解这位乌萨斯的孩子不需要这样的毛毯。

“坐吧孩子们,我想这次暴风雪不会太长……”

赫拉格漫步到帐篷角落的简易凳子上坐好,呼唤着塔露拉二人坐在自己的床上,哪怕年事已高,是一位受人尊重的长辈,他也一直保持着自己作为军人将领的谦逊风度。在塔露拉的整合运动与罗德岛为敌的那段时间里,赫拉格就是最让他们头疼的敌人。

高层干部们无法直接对他解释爱国者将军的计划,整合运动里也有一些认识他的乌萨斯人,甚至曾经是他手下的士兵,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刻意避开与赫拉格交战。如果当时赫拉格知道了爱国者还活着的消息,那么他很有可能会直接去寻找挚友,不仅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爱国者的计划也很可能会面临失败。

但现在,冰雪王庭即将迎来变革和新生,这位一生都在为祖国母亲流血牺牲的“爱国者”终于能像今天这样放松下来,还能抽上自己多年未抽的香烟。那位迈着沉重步伐在白桦林中漫步的老人已经远去,哪怕是遗憾与悲伤,赫拉格都独行到了这一天。

“您为何不留在冰雪王庭帮助库兹涅佐夫将军和叶卡捷琳陛下呢?我想现在您应该算作一个自由人了吧?”塔露拉知道赫拉格作为罗德岛“常驻访客”的时间已经结束,现在的他要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此处也不过是一处中转站而已。

“我一直都是自由人,塔露拉,那些禁令并不能束缚我。”赫拉格又点燃了一根烟补充道,没有打开供暖设备的他想用着微弱的火焰为自己的心灵取暖,“我当然想要帮助我的老朋友,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和弑君者小姐回一趟基斯里伯格,我想……无论是特蕾西娅博士还是凯尔希医生都能理解我的选择。”

“是卡洛琳娜,赫拉格将军,基洛托夫家的卡洛琳娜。”弑君者轻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她早已经不想用“弑君者”这个名字去作为自己的代号。

“基斯里伯格,乌萨斯的首都……”

塔露拉从未去过那座群峰之中的移动城市,只在学校的书籍教材中看到过这个名字?那里便是乌萨斯帝国自古以来的首都,至于冰雪王庭不过是沙皇的行政办公城市,这座城市的历史和这个泰拉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一样悠久。

听到这个消息的塔露拉自然就明白了弑君者接下来的安排,不过作为曾经的同伴,她还是有很多话想要对弑君者说。可是当塔露拉看到弑君者脸上坚定的表情丝毫没有被风暴动摇时,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弑君者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并不是故意不带上你,卡洛琳娜,我们几个……”

“我知道,人越少越好,不是吗?而且我也想家了,虽然那里就是一个垃圾场,不过你确定娜塔莎和白奎要跟你们一起去吗?不如让她留在这里等你们,或者跟着我回基斯里伯格,那里百废待兴。”弑君者拍了拍塔露拉的肩膀,像是在鼓励她,塔露拉没想到自己作为他们的领袖居然也会被这样用言语去鼓励,那应该是塔露拉要去做的事。

“她们两个都需要锻炼,才能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你还记得她们之前的表现吧?被罗德岛的桃金娘小姐……”

“那你打算用蒙人去锻炼她们?!万一她们被吃掉怎么办塔露拉!”

弑君者无意间的责问让塔露拉迟疑了片刻,塔露拉非常清楚如果白奎或者娜塔莎离开了和她们相依为伴的挚友一定会产生退却的想法。可一想起水月平原之外,长垣以北的那些疯狂残忍嗜血狡猾的波克人,就连塔露拉自己都感到有些恐惧。

年幼的她就在听着那些可怕的故事长大,诸葛睚眦前往长垣的时候,塔露拉并没有在陈晖洁身边为表哥送行,她知道那个地方可能有去无回,不想看到自己的两位婶婶流下悲伤的眼泪。不过波克人不敢对她动手,塔露拉身为炎国龙的后代,哪怕她是瓦伊凡和龙的混血,体内的真龙之血也暗淡无光,也能震慑住蒙人。

可对于其他的同伴,塔露拉之前的噩梦中出现过他们被蒙人分食的可怕场景,她不是对自己的能力和血统没有信心,没有信心去保护好自己的同伴,而是没有合适的武器去引导「奇美拉灰烬」的源石能量,让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像之前那样能将这份法则之力运用自如。在应对蒙人的进攻时,这是塔露拉绝对的王牌。

“塔露拉小姐……我也觉得你需要再考虑考虑,你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充满危险……”赫拉格从二人的谈话中听到了一些信息,尤其是听到了弑君者口中的那个用乌萨斯粗口代指的种族。

“Придурок”,原意就是该死的混蛋,恰巧最后三个哥萨字母与国际上对蒙人的称呼“Pork”类似,因此乌萨斯官方的文书或者记录中都用这个单词作为蒙人的称呼。当然,乌萨斯人并不否认这是一种带有种族歧视意味的称呼。

赫拉格在年轻时负责乌萨斯边境防卫,那时候他还不是将军,只是一个连队上尉。他曾在其负责的极东冰原中见过一具冻僵的蒙人尸体,那具尸体缺失了左手,身上也有撕咬的痕迹,看来是因为冰原中食物匮乏,这个蒙人生前吃掉了自己的左手,最后还是活活饿死在乌萨斯的冰原中。

看到那肥硕的身躯时,年轻的赫拉格庆幸自己身在乌萨斯,有大地和祖国母亲冰封天堑的保护,不至于让这个贪婪的种族吃光所有乌萨斯人。那蒙人尸体狰狞可怖的模样,和那个边境村庄中法布提与劳菲留下的那纷乱错杂的剑痕,一直都是赫拉格内心深处挥之不去的梦魇。

“不用担心,娜塔莎的源石技艺能够隐藏我们的气息,然后白奎也……等等……那是什么?!”

塔露拉轻声的话语停下,突然,三人听到帐篷外的风声戛然而止,就连塔露拉都没有感知到两种元素力量的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骚动声。

“阿拉希!岚哥!你还好吗?!”

“他不会要死了吧?”

“闭嘴!奇波比!”

焰尾将自己的枪刃丢在地上,走火的子弹差点打中傀影,幸好傀影身后的傀儡用身体挡住了这枚子弹。还没来得及说出道歉的话,焰尾就连忙走上前搀扶住捂住自己左眼不停痛苦低吼的阿拉希,钻心的疼痛让他的耳朵垂下,腰间的武士刀也在不停摇晃,甚至发出了嗡嗡声。

而焰尾在安抚着阿拉希的同时也在大声呼唤着叶·卡拉亚的名字,她的认知中,只要是出现问题那就找叶·卡拉亚佣兵领袖,如果出现的问题非常严重,那么一定要找到叶·卡拉亚佣兵领袖。

不知为何,红松怪盗团的全体成员突然出现在了巴别塔的分基地内,骚动声也让坐在指挥中心静静平复心情的伊内丝走了出来,和红幽灵一起来到这片空地的中心。

“这是怎么回事咔嘣大师?你们不是还需要两天的路程吗?”伊内丝抱起手看着面前那个满脸歉意的黎博利男人,面带一丝不悦询问道,这个小团伙总能给她意外的惊喜。

“伊内丝老大!”

“别叫我老大!叫我佣兵领袖!”

伊内丝皱紧眉头,紧接着抓住咔嘣大师丢向一边,看到摔倒在地上的咔嘣大师后,伊内丝走向了阿拉希和焰尾,并让红幽灵去寻找叶·卡拉亚和婕德。

阿拉希痛苦的低吼声吸引了周围的佣兵们前来围观,傀影和格拉尼以及红松怪盗团的其他同伴们也在控制着现场,让阿拉希有活动的空间。

“施莱雅……萨托西……”

阿拉希的口中不断用东国语呼唤着好像是人名的词语,而他捂住的左眼之中,金色的光芒穿过了指缝,那些混浊的乌云也如潮水般渐渐褪去。焰尾还没从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惊诧中恢复过来,但阿拉希的异变让她很是担心,作为红松怪盗团的同伴,焰尾的认知里也只有一句话。

“当做家人,胜过友人,同抗敌人,共斥小人。”

咔嘣大师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拍去身上的雪咳嗽两声,当他想要上前对伊内丝解释时,走出帐篷的赫拉格带领着塔露拉和弑君者来到了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拉希的状况越来越糟,而叶·卡拉亚和婕德也在红幽灵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傀影知道没办法阻止佣兵们的围观,于是只能横跨一步走到了格拉尼的面前,看上去就像是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前来围观的巴别塔佣兵。格拉尼本想说些什么,但傀影摇了摇头,像是在表示说了也没用。

巴别塔的医疗兵们刚想上去帮助焰尾,就被伊内丝制止住,这时所有人都为叶·卡拉亚让出路,这个看上去年纪最小的佣兵领袖不紧不慢地来到了阿拉希的面前蹲下。

白发的萨卡兹血族少女将自己的本源几何体召唤了出来,散发着彩色光芒的圆球飘浮在她的身边,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阿拉希捂住的眼睛,但是被焰尾本能的制止住。

“索娜,是我……”

“抱歉!叶老大!”焰尾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并把身体挪向一边,眼中的惊惧平静了不少。

“你叫我什么?”

“叶·卡拉亚佣兵领袖……”

“乖孩子!”

叶轻笑着再次伸出手,一边用言语安抚着阿拉希,一边用手想要拨开阿拉希捂住左眼的手,可就在阿拉希放开手的一瞬间,叶·卡拉亚看到了他那只没有瞳孔的金色眼睛中传来的光芒。

“原来是你?!一直都你?!”

叶惊讶的看着面前的阿拉希,而她身边发光的球体突然间就蒙上了一层混浊的雾气,叶透过精神窥视了一瞬阿拉希的记忆,完全忽略了自己本源几何体发生的变化。

恩师的教诲,挚友的变节,爱人的离去,自我的救赎,这些阿拉希往昔中的一角,就连看过无数人回忆的叶·卡拉亚也难以控制自己眼角的泪水。但无论如何,叶都希望每一个带着沉重过往走下去的人再也不会悲伤哭泣,就像现在的小叶一样。

“どうやってあなたを助けたらいいのか分かりませんが,がんばって,恋人を見つけてください!(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助你,但我希望你能坚持,找到自己的爱人!)”叶用东国语轻声说道,身边圆球中的黑色气息也因为她的用力握拳而消失不见。

“黑天照……邪月读……它们都回来了……我必须回到东国……”

“那你和塔露拉小姐她们一起去吧!顺便路上保护她们!”

在叶的搀扶下,阿拉希慢慢站了起来,他的左眼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金色,不过看上去依然和他右眼的黑色眼瞳格格不入。叶看向了人群中的塔露拉,二人做了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流之后,叶又把虚弱的阿拉希交给了焰尾。

“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回去工作吧!快点散开,尤其是你!咔嘣大师!”伊内丝看到这一幕后便拍了拍手,并狠狠瞪了咔嘣大师一眼。

叶又一次化解了危机,这让伊内丝越发觉得当初把她从卡兹戴尔带来是正确的选择,不过每次都让叶来做巴别塔的王牌,这让她也产生了一些烦恼,同时也更想寻回自己的家传宝剑少阳。

“我们晚饭吃什么伊内丝老大?!”

“吃我的拳头吧!”焰尾飞身一拳打在了咔嘣大师的后背,差点要将他打飞。

紧张的气氛也在咔嘣大师的再次倒地之后缓和不少,傀影也让身后的傀儡坐在了地上,看着嘻嘻哈哈的同伴们松了一口气。

跟随红松怪盗团而来的白奎和娜塔莎看到塔露拉之后直接扑到了她的怀里,没来得及和弑君者打招呼的二人一边小声哭泣,一边听着塔露拉为她们解释之前发生的事以及自己的计划,当然包括整合运动的解散,还有她和罗德岛的行动预备队遇到的强敌。

“W姐是叛徒?是内鬼?”

“我不说你也应该看出来吧白奎……”

“那浮士德呢?”

“他去东国了,怎么?想他了?”

“才没有呢!他死了最好!”

“他不会死的,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死,这是魏彦婍之女对你们做出的承诺。”

塔露拉不紧不慢地回答着白奎的每一个问题,而身边那个代号为“寒视”的鲁珀族女孩却一言不发,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阿拉希的低吼,还有他腰间的武士刀发出类似悲鸣一样的声音。红松怪盗团一行人就在那一瞬间,穿过了风暴来到了这里,对于这个当初只是想加入整合运动寻求庇护的女孩来说确实有些意外。

“塔露拉……我……我想留在红松怪盗团……”

待塔露拉和白奎之间的热烈讨论结束之后,娜塔莎才颤颤巍巍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并垂下了自己的耳朵。听到塔露拉要从水月平原前往蒙人游牧区,她甚至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看到她头顶无力地落在蓝色长发之上的雪花,塔露拉仿佛看到了那两个在荒原之中流浪漫步着的龙子和岁子。塔露拉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决定有多么残忍,竟然要让这个原本就善良纯真的女孩前往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可是塔露拉又不确定,离开了娜塔莎,白奎是否能在这趟旅途之中坚持下去,此去必定险象环生,除了弑君者,塔露拉还想知道白奎和寒视的真正想法。

“我……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接你们的……但我希望你们能帮帮我,就当是整合运动的最后一次集体行动,好吗?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我是可以陪你去的啦~当然不是为了浮士德那个笨蛋,不过……”白奎看向了身边的娜塔莎,轻叹一口气,“我想让她活下去,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塔露拉。”

“娜塔莎……”

听到这声呼唤,娜塔莎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正在和格拉尼争执的傀影,以及他身后静坐着的傀儡。好像站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时,她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全感,那是在整合运动时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很抱歉,塔露拉队长,我可能……不能与你同行了……唉?!”

塔露拉紧紧拥抱住了娜塔莎,并小声对她表达感谢,塔露拉非常庆幸自己能有一群这样同伴,能够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不需要掩饰。

“你永远都与我们一起同行,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地方而已……”

那一刻,塔露拉心中的结终于全部解开,和陈晖洁告别时也说了这句话,她现在才知道,爱与恨从来就不需要答案,而是需要让自己去静静体会和感受。

如果还有时间,塔露拉一定会像这般紧紧拥抱着陈晖洁,再看一次属于龙门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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