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令人不知归处的困境,一道无形却坚硬的高墙,一次撕心裂肺的悲惨别离,种种往日挥之不去的阴霾在阿米娅的眼前浮现,她仿佛回到了安葬特蕾西娅博士的那个冰冷石棺旁,无能为力也只能痛哭流涕,高墙围困住了年幼懵懂的她,透过阴云照射下的惨白月光,也让她在那一瞬间长大。特蕾西娅生前无数次告诉过她,这个世界并不是永远都充满阳光与鲜花,走过泰拉每一寸干涸枯萎的土地之后,阿米娅终于明白特蕾西娅博士为何要带她看看这个世界,正因为大地母亲留下的伤痕无情地隔绝了泰拉每一个本该团结的人,所以特蕾西娅博士的罗德岛就要像那座跨越剃刀之海的大陆桥一样,重新连接起每一个人。
她可以跌倒,也可以受伤,更可以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牺牲生命,但无论如何,这些阴霾都不应该再困住自己,于是阿米娅咬紧牙关睁开那湛蓝如天空的双眼,一束樱花纷飞的残影就此掠过她的面前。
“你醒了……小姑娘……”
“你是谁?”阿米娅面前端坐着一位皮肤苍白且面容慈祥的女性,在她的头顶有一对和肤色同样颜色的长角,并且在这个女人的眼睛中,阿米娅看不到她的瞳孔,只能看到如同皎洁月光般的眼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头的两个白色圆点和脸颊上类似于划痕的纹路,看起来就像一道伤口,实则却是皮肤的一部分,阿米娅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应该是一个东国的鬼,可她的记忆中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这样明显的怪异特征。
“我是美,月人的长母,你已经昏迷了快一个多小时了,如果换算成泰拉的时间,那就是将近两天……你没事就好!”
“我这是在哪?逍遥先生呢?”阿米娅揉着酸疼的眼睛慢慢从床榻上坐起,一个陌生的名词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直到她将回忆停留在一本有关人类学历史的书籍上时,她才用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注视着面前的美,仿佛猜出了阿米娅接下来要说的话,美微微一笑并垂下了眼睛,“月人!真的是月人!你们不是已经灭绝了吗?!”
“按照你们现代人的理解,是的……我们就像南天国的宝象人那样灭绝了……这里是我们的故乡月胧境,你的朋友正在屋外的樱花树下和我丈夫喝酒呢!”
“你的丈夫?喝酒?”
阿米娅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她为何会昏倒并出现在那个传说中月人的故土“胧月之境”,她靠近床沿寻找着自己的鞋子并穿上后,不顾美的呼唤冲出了这间充满古代东国风格的木屋,屋外是一片青翠葱郁的草原,一望无际并且布满樱花树,一条蜿蜒的淡白色河流带着潺潺流水声,穿过阿米娅面前的这片樱花林,仿佛置身于一个前所未有的人间仙境,或者说这里根本不在人间,而是之前凯尔希和史尔特尔通过不同的方式到达过的神域。阿米娅大声呼唤着逍遥的名字,直到她看见距离木屋最近的那棵樱花树下,一老一少正在饮酒欢谈,完全忽略了这个小姑娘的呼喊,阿米娅下意识地抓取之前被她缠绕在肩膀上的流星镖,就在她摆出一副战斗架势时,一只温柔却充满罡劲之力的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这才让紧张的阿米娅放松了警惕,并慢慢回头注视着身后那个熟悉的人。
“文月夫人!”
“阿米娅,小点声,不要打扰到鬼神,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喝到炎国的美酒了……”
顺着文月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老一少正是与阿米娅一起行动的逍遥,以及一个身穿东国古代兜甲,且背负着一柄巨大野太刀的年长武士,这个武士与月母美一样满头落雪般的白色长发,但他头顶的角却是像萨卡兹人那样的螺旋纹长角。白雪一直跟在文月夫人的身边,并难得地摘下了面罩,看来早已经醒来的她完全适应了这里宁静祥和的优美环境,与阿米娅打过招呼之后,她就牵住了阿米娅的手,慢慢走向了樱花树下的逍遥和老武士,同时也不忘避开脚下落在草地上的落樱花瓣,对于她这样尊重传统的东国忍者来说,这就是东月的神樱。
“鬼神来看过你很多次了,他很担心你,要是他知道你醒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脸呢白雪小姐。”
“嘿嘿~”白雪对阿米娅投去了坏笑,身为忍者就应该行踪诡魅,更不能轻易地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不过现在的她不是忍者,只是一个造访月胧境的小小游客。
两个女孩靠近樱花树之后,白雪上前一步对鬼神的背影深鞠躬,同时也在抬头的一瞬间抓住了即将落在头顶的花瓣,并偷偷地放进了战斗服的口袋中。
“鬼神イザナギ様,アメアが目を覚ましました。(伊邪那岐大人,阿米娅醒了。)”
白雪的轻声呼唤让逍遥与伊邪那岐停止了交谈并放下手中酒杯,伊邪那岐转过身时就看到了低头摆弄着裙摆的阿米娅,在一个陌生的老爷爷以及陌生的草原之前,阿米娅竟然露出了羞涩扭捏的神情,随后阿米娅就被白雪一把搂住,并推向了面露一丝喜悦的鬼神伊邪那岐。看到这个昏迷许久的灵兔人女孩终于醒来,鬼神一直保持着紧锁的眉头得以舒缓许多,他慢慢起身并整理着身上散发金属寒光的兜甲,并对阿米娅微微鞠躬,表达了来自一位武士的敬意,就算成为荒野诸神的一员,在鬼神伊邪那岐的心中,他永远都是一个坚守于高天原之下水月平原之上且忠诚勇敢的武士。
“具合悪いところはありませんか?(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アメちゃんはだいぶ元気になりました……(谢谢您,阿米娅现在感觉好很多了……)”
伊邪那岐微微点头,在他的时代东月很少出现像阿米娅这样的种族,不过他并不知道其实阿米娅并不能算作卡斯特人,而是一个拥有瓦伊凡以及其他种族基因的奇美拉人,看到阿米娅的蓝色瞳孔时,伊邪那岐如同看到了头顶永远清澈的天空,这份纯真无暇的淡蓝色,令伊邪那岐忍不住想要多和面前的阿米娅聊一聊,而远处的文月夫人就和离开木屋的美一起,注视着年轻人们围坐在樱花树下和武士大将的身边。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至高王国中的一个影子部队,暗影术师……”鬼神伊邪那岐的通用语带着许多东国口音,根据阿米娅的穿着打扮以及名字,他知道阿米娅的母语并不是东国官话,只是可以交流而已,所以为了孩子们都能听懂,他才选择使用现代人都在使用的通用语。
“至高王国是什么呀?”询问的是白雪,忍者教坊的课程中并没有国外历史,所以她完全不清楚鬼神所说的那个杜林故土。
“成仕豪,你们现在是怎么称呼矮人?”
“啊!这个……杜……杜林人,鬼神。”
其实伊邪那岐可以不用避讳,毕竟他是一个存在了上万年的古代人,自然不必受到现代伦理的束缚,但一想到面前的孩子们根本不会顺着他的话去称呼杜林人为“矮人”,所以他就只能尊重现代人的想法,尝试着改变那维持了漫长一生的习惯。
“杜林人……我见证过他们的勇敢,但很不幸的是……我也见证过他们因为内心的贪婪与疯狂坠入深渊,我无能为力,北境的国王沃登和英格维尔也是……”
紧接着,他就耐心地为几个孩子介绍起杜林至高王国的光辉历史,以及这个古老王国与谢拉格的联系,在伊邪那岐还在担任东月大将的时代,杜林人的一个分支就离开了杜林人的祖先之地瓦纳海姆,在第一代至高王索瑞恩大帝的带领下,他们长途跋涉离开萨米并来到了今天的谢拉格附近。群山之中传来持续了十几年的金属捶打声,天资聪颖的杜林工匠们用当地的珍稀矿藏,建立了至高王国首都“卡拉克—圣锤堡”,而索瑞恩大帝拥有杜林之神欧林格姆打造的至高王战锤“风暴破击者”,他与当时瓦纳海姆的国王霍克恩·黑火是同胞兄弟,两个王国相互扶持,目的就是为了拓宽杜林人的土地,瓦纳海姆与尤顿海姆一样归于沃登麾下管辖之后,至高王国就成了杜林人唯一的国度。
“风暴破击者,桃金娘家后院的那柄至高王战锤……我记得……我们之前还用两艘陆地舰尝试着拖动它,但它纹丝不动。”
“当然了小姑娘……至高王战锤是一件充满了神尊之力的武器,只有被它选做至高王的人才可以拥有,并发挥它的力量。”伊邪那岐并不知道风暴破击者的现状,不过那柄战锤无人可以撼动,就算放在桃金娘家的后院也不必担心会被盗徒偷走。
“那这个至高王国,跟您说的暗影术师又有什么关系呢?”白雪今天才被这位古代的武士上了一堂历史课,
“耐心点,小忍者,如果你是佐助的后代的话,那应该要像他一样沉稳才对……”
至高王接受了从南方王国以及巴托尼亚联合王国附近迁移而来的谢拉格菲林人,并同意他们将王国中的一座名为“卡拉克—喀洛什”的山峰作为圣山,这个名字在杜林人的语言中意为“喀兰长眠之地”,这座山峰也就是后来的喀兰圣山,谢拉格人在这里建立了一个从属于至高王国的独立国家,而谢拉格的最高部族领袖“战争领主”就是至高王最忠诚的伙伴,到了今天,希瓦艾什家的长子恩希迪欧斯就是谢拉格的战争领主。他们就这样互帮互助,共同生活在群山之中,直到三锤之战爆发,索瑞恩大帝的三个后代分裂出了三个杜林氏族,至高王国才逐渐走向消亡的穷途末路,为了巩固群山的统治,谢拉格当地的一些寒冰术师受到最后一位至高王贝勒尔·黑火的应召,成为了至高王的影子部队并转变为暗影术师,这些卑鄙阴险的暗影术师专门为最后的至高王暗杀政敌,并为他四处搜刮宝藏,抢夺土地。
“袭击你们的就是暗影术师,他们本应该和至高王国一同消亡才对,若不是我的神识正好路过附近,你们可能凶多吉少,我让美把你们带到这里避难,不知道那个小子施展了怎样的术式,阿米娅就昏迷了……”
前因后果过于详细,甚至牵扯到了关于那个古老王国的历史,这让阿米娅想到了一位罗德岛的干员,代号为极境的艾利西姆是一个谢拉格的黎博利人,虽然谢拉格大部分都是独立血脉的菲林人,但伊邪那岐刚刚讲述的历史中提到了南方王国,这些王国在今天已经纳入了维多利亚的版图,而极境的祖先就和诺希斯的祖先一样,属于南方王国中的一个黎博利分支。极境在罗德岛的档案中强调他曾经是谢拉格救援队的一员,以外援兵团的身份参加过十多年前乌萨斯与莱塔尼亚的局部冲突,但部分医疗干员做出的行动报告以及阿米娅与极境一起参与的行动中,极境曾经使用过部分冰霜系术式,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他其实是一个寒冰术师,在听到鬼神伊邪那岐的讲述之前,阿米娅还从未以这种角度去看待那个黎博利男人。
“那个暗影术师后来怎样了?”阿米娅还想了解更多的细节,不过鬼神此时的表情突然变得沉重,其实就算是他这样的神明,也会存在着无法理解的事物,伊邪那岐当时为了保护阿米娅等人没有与那个暗影术师多做一些语言上的交流,但伊邪那岐还是记住了暗影术师身上的特征。
浑浊不堪的黑色就是暗影的基调,鬼神伊邪那岐更没有想到这个暗影术师会穿着古代东月忍者的服装,刚开始伊邪那岐以为这是一个东月的叛忍,直到暗影术师使用恶毒的暗影系术式对伊邪那岐身后的文月夫人和乌尔比安发动攻击时,对于伊邪那岐来说是一段往事的古老历史才浮现在这位荒野诸神的心中,如同旧日阴霾,挥之不去。
“我认为在他的背后肯定有某个团体或者某个组织在支持着他,所以就留了他一条生路让你们回去之后可以追踪到他。”
“尊敬的鬼神,我现在已经有答案了,不过好像乌尔比安队长也在,他去哪了?”
“黑鲸人……抱歉……是阿戈尔人……阿戈尔人喜欢水,他在神河的某个角落沐浴着高天原之水静心冥想,如果你急着离开的话我可以把他叫来。”
伊邪那岐察觉到了阿米娅此刻从脸上展现出的焦虑,她们已经离开现世好几天,根本不知道现在炎东两国的情况,他也非常理解阿米娅的心情,这次月胧境之旅本来就是为了让阿米娅等人躲避暗影术师的攻击,现在危险已经解除,再这样待在神域中,阿米娅担心会有坏事发生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已经遭遇过失去的她不想再让这种事发生,阿米娅准备向鬼神伊邪那岐和月母美告辞,并对两位神明表达感谢,阿米娅起身时,鬼神才注意到她大腿上如同腿环一般的青色源石能量抑制器,刚开始鬼神以为这个女孩手上的戒指只是充满个性的装饰,现在鬼神重新审视了阿米娅一番,最终感受到了一股近乎于狂暴的黑色源石能量。
“そうですか……あなたこそがこの世界の最終的な答えです……(原来如此……你才是这个世界最终的答案……)”
目送着阿米娅三人回到文月夫人的身边,鬼神抬起手抚摸着这棵结出无数艳丽花朵的神河之樱,他曾经想过逃避一切,并认为只要不去使用这份力量,就不会步织田信忠大将与魔神贝希摩斯的后尘,可这个世界一直都在发生变化,固步自封根本不是一个武士该做出的选择。一边是家国的安危,而另一边是武士的荣誉,如此复杂纠缠的选择,让伊邪那岐曾经产生过的迷茫似乎又回到了他的心中,没有人引导过他如何使用这份神尊之力,更没有人能像月母美一样和他共同面对长生久视的痛苦,那个漫步在荒野中的破碎迷梦,伊邪那岐似乎从未醒来。
“あなたでしたら,私の古い友人,あなたならどうしますか?(如果是你的话,我的老朋友,你会怎么做呢?)”
乌尔比安踏水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伊邪那岐的沉思,这位背负战锚的深海猎人同样让他想起了几位曾并肩作战过的故人,那个时候他已经垂垂老矣,而现在却风华正茂,因此在靠近月神伊瑟塔萨栖息地的月胧境,伊邪那岐不想打扰这个年轻人的冥想,没有与他多做交流。其实仅有一步之遥,乌尔比安就能看到他信仰的月神伊瑟塔萨,可他虔诚的呼唤并没有得到伊瑟塔萨的回应,为此伊邪那岐觉得,很可能是因为现代阿戈尔人与天灾巨龙的语言不通,导致凡人与神明之间无法沟通,伊邪那岐的挚友阴龙巴奇从未教过他古龙语,也就帮不到乌尔比安。
“若者,あなたの月は,あなたに何か言いましたか?(年轻人,你的月亮对你说了什么吗?)”
“イザナギ様……月が私を相手にしてくれないようで困っています……(伊邪那岐大人……月亮似乎并不想理会我,这让我感觉非常苦恼……)”
在面对月神时,为了避免阿戈尔人的面部直接接触到月神凛冽的目光,深海猎人以及其他的阿戈尔人都会佩戴各式各样的面罩,乌尔比安学习过一些东国语,从伊邪那岐所处的时代到今天为止,这种语言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一人一神沟通起来并不困难。
可摘下面罩的乌尔比安情绪有些失落,和伊邪那岐想的一样,伊瑟塔萨并没有听到来自梦境行者的呼唤,在月胧境度过的这两个多小时乌尔比安都没有离开过神河的边缘,月母美对他说过,月人只是在月球“苏尔”上出生的种族,整个月球都是属于月神伊瑟塔萨管辖,他们只是过客,而天灾巨龙的威严永恒存在。这并不是为了尊重阿戈尔人而说出的客套话,比起伟大的巨龙,月人与其他的种族一样都是凡人,更何况伊瑟塔萨不仅安然度过了“万古巨龙之陨”并成为新旧两个时代交替的见证者,还将月人当作月神栖息地的贵客保护起来,尽管在现实世界,月人这个种族的血脉已经和东国鬼融合在一起,但在高天原之外的月胧境,他们永远存在于月光的记忆中。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让你一个人独处并让你听从内心的声音,你已经从搁浅梦境中归来,梦境行者,这对于很多像你这样的暗潮游侠来说是无上的荣耀……你只需要找到当时指引你走出黑暗深渊的启示力量,那么你的前路就会被月光照耀。”
“路德维希……我明白了……谢谢您!”乌尔比安对鬼神伊邪那岐行东国鞠躬礼,年轻人永远都能在长者那里寻求到指引,更何况面前这位长者见证过时光的更迭与永垂不朽的荣光,乌尔比安此行受益扉浅。
也是时候让乌尔比安这一代还活着的深海猎人们再次团聚在一起,他本想在护送文月夫人前往东国之后就直接北上穿过乌萨斯,寻找可能隐藏在北方冰海甚至是纳迦·格雷夫遗址的黑色方舟,没想到意外发生,让他只能暂时停留在此地,不过他还有机会也还有时间,路德维希不是一个没有计划就贸然行动的人,完全可以坚持到同伴们的支援。回到文月夫人和阿米娅的身边后,乌尔比安先是确认小老板阿米娅的情况,随后便和其他人一起等待月母美打开通往现世的道路,美的吟唱庄严而又神圣,是阿米娅和其他人都没听过的古老语言,只要这些神明还存在于泰拉,那么关于大地母亲所有的记忆,他们都可以为后代讲述出来。
月光般皎洁的能量场浮现在草地上,周围散落的樱花也被月母的源石能量掀起,在纷飞的乱樱之中,月母让一行人赶紧走上这个能量场并拉住彼此的手,就在众人照做而月母准备传送时,伊邪那岐踏着沉重的步伐跟了上来并同样踏上了这个能量场。
“夫君……”
“美……我去去就回,高天原之下,水月平原之上,”伊邪那岐将佩戴在头顶的白色长巾取下,随意地丢在了草地上,“我永远都是武士。”
光芒消散,月胧境的草地上就只剩下了月母一个人,阿米娅一行人和重新入世的鬼神已经在眨眼之间来到了她们消失的地方,装甲车还在且燃料充足,但不见跟随他们一同前来的鬼神伊邪那岐。
月母走上前捡起了伊邪那岐的白色长巾,自从他们夫妻俩离开东月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故土与儿子重逢,如今岁月的长河早已经带走了源光政宗的生命,只留下了恒古不变的武士精神,所以身为父母的他们二人,就这样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中,戴上了白色的孝布。这也是长生久视的痛苦之一,当生命近乎无限地延长之后,就会面对挚爱亲人的离去,所谓神明又何尝没有过挥之不去的阴霾,可既然已经面对过失去,那就只能振作起来,继续燃烧自己,用这份光芒保护那些还活在世上的后代们。
“您为什么不回应梦境行者呢?”
“和伊邪那岐待在你身边的原因一样,亲爱的美……”
庄严的回声响彻月胧境的天际,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那是一种现代人无法阅读更无法理解的语言,美只能听懂一小部分,还有更多高深晦涩的名词,就算是月人的神明也无法参透,月母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为了让残留在月胧境的月人们找到家的感觉,月神伊瑟塔萨对这片神域进行了一些改造,让它变得更像现实世界。
“他们需要您的指引,如今伊莎玛拉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敌人,那可是您的女儿……我想帮助这个世界,因为我爱她,就像我敬爱您一样,伟大的月神……”
“世间的万物自有定数,无论是往生还是来世都会做出选择,我们已经不属于这个伟大的诸神时代,就让我在月光中度过残存的岁月吧……”
“像您这样的天灾巨龙也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吗?”月母如此反问道,但天空的余音并没有做出回应,伊瑟塔萨又陷入了沉睡中,不过月母美相信,总有一天月神会回到龙崖彼境,与挚爱的家人们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