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嘲风将青竹斗笠上环绕着的锐利刀锋整块分离,随后在一位大理寺少钦的帮助下安装了一块块具有细小凹槽的连环锯片,光滑的刀锋虽然具有很强的切割性,但这种类似于血滴子的锯片令诸葛嘲风斗笠的杀伤性更增几分,这顶神奇的刀锋斗笠出自炎国机巧世家的墨家亚斑大师之手,尽管诸葛嘲风身边这个年轻的卡斯特族女孩对总堂的装备充满了好奇,但出于自己的身份,她没敢直接询问专心致志的诸葛嘲风。这样的整备让人感觉诸葛嘲风要出一趟远门,一封封从长垣发来的加急密令早已经让他按耐不住,二哥和五弟就在那个血肉模糊的战场上,无论是出于对家人的私心还是秉公办事,他都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不过他也清楚,巴海不会让他这样的文职人员直接加入战场,眼下已经来不及和大理石总钦交涉,诸葛嘲风决定在巴海发现之前偷偷溜走,并且一定不能被巴海发现他离开。
大理寺规定,总堂和总钦必须留有一人值守坐镇,不仅是为了稳定军心,更是为了处理各方传来的情报,所以这一次,诸葛嘲风打算改变之前他与巴海之间的安排,每一次都让他这个负责文职的总堂留守,要知道龙家子弟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武林侠士,再不让诸葛嘲风出动的话他就快憋不住了。
这样一来的话,巴海大人就要留守。
“记住了,绝对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巴海大人,如果他问你,你也要说不知道。”
“在下明白!”
诸葛嘲风微微一笑,这个笑容让卡斯特女孩紧张不安的内心放松了许多,比起经常戴着铁面的大理寺总钦巴海,诸葛嘲风要显得更平易近人一些也更好相处,每次大家不小心做错事被巴海大人训斥时,都是诸葛嘲风在一旁做和事人,让巴海保持理智。不过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诸葛总堂要无视规定离开大理寺前往长垣,如果不是平日里受总堂照顾,小姑娘可不想冒着被巴海大人凶的风险替嘲风大人隐瞒,安装好最后一块锯片,诸葛嘲风将斗笠戴在头顶,并像往常那样轻轻一滑,可没想到更加尖锐的刀锋居然直接划伤了诸葛嘲风的手指。
“啊!嘲风大人你没事吧!”
“嘘!小声点!”诸葛嘲风一边含住被划伤的手指,一边捂住了少钦的嘴,出师不利且见了血,口中的腥甜让诸葛嘲风倍感压力,差点捂地小姑娘透不过气,“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你太紧张了小丫头!”
指尖的血被龙涎制止住后,诸葛嘲风才吐出手指并慢慢送开面前的大理寺少钦,他完全没有想到墨家的亚斑大师送来的新零件居然如此凶狠,往常的习惯也让他忽略了新刀锋需要暂时搁置才能使用,不过这点小伤并不算什么,少钦为诸葛嘲风送来一个胶带创可贴并帮他包扎,可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变得紧绷起来。诸葛嘲风无心去思考这是否是一种来自天命的预兆,这顶斗笠经过二人的改装后绝对会成为一种可以对抗嗜血狂魔的尖兵利器,再加上诸葛嘲风形真意实,化劲勇武的武学“合气拳”,他对这场战争的胜负有着十足的把握,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之后他就该离开大理寺化龙飞行,而且还需要隐藏起真气,避开巴海的神识感知。
“罗小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吗?”
“嘲风大人……我……”这个南桂来的罗姓卡斯特族女孩看起来战战兢兢,她的名字非常特别就叫“小妹”,所以在这一届大理寺的实习生中非常出名,当然她受到总堂关注的原因绝对不只是因为名字,“我还没有精进我的武学,我不确定能不能行……”
“加入大理寺就不要说自己不行啦!”
诸葛嘲风拍着罗小妹的肩膀鼓励道,南桂罗家的祖先曾生活在雷姆必拓,所以这个家族有许多来自南域的秘术,罗小妹拥有一种由雷姆必拓女巫会创立的术法“寂影咒”,经过千百年炎国真武练气化形之后,可以让自己乃至周围的人隐藏真气,诸葛嘲风在第一次看到罗小妹的档案时就知道她总有一天要被总堂所用。诸葛嘲风还叮嘱她,一定不要妄自菲薄,既然她通过了武试成为了大理寺少钦,那么就代表大理寺已经认可了她的武学和能力,新人低调行事固然可取,但也要在适当的时候展现自己,让自己的力量和价值得以体现,罗小妹听后连连点头,随后便开始凝聚真气运转术式。
“嘲风大人……我会尽量坚持到您离开皓京的……不过还是请您快一点!”说罢,罗小妹结出术印,掌指连点在诸葛嘲风身上的几处穴位,这些穴位位于身体侧方,以辅助真气的流动为主要功能,炎国成语中的“霸气侧漏”就是从此处而来。
“嘲风大人!好了!”
“啊?就这样?”诸葛嘲风就只感觉被人点穴一般,并且他还以为这点穴只是开始。
“嘿嘿……就这样。”
看上去诸葛嘲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他的内里仿佛产生了一股无形的罡力,堵住了经脉深处漏出罡劲之风的缺口,诸葛嘲风尝试着先变化手部,龙印逐渐转变为鳞片,他发现自己确实可以在不打通这些穴位的前提下化身翔龙,那么只要远离大理寺太尚门附近诸葛嘲风就可以有足够的空间,不过大理寺人多眼杂,诸葛嘲风觉得他可能还需要离开皓京城之后才能化龙。与罗小妹确认过时间刚好来得及之后,诸葛嘲风推开了总堂办公室的铁门,先让罗小妹离开回到岗位,自己则紧随其后前往大理寺的后门,由于这顶斗笠过于显眼,而诸葛嘲风也懒得摘下生怕再被划伤,于是诸葛嘲风决定通过人流量小的备用通道,值得庆幸的是,一路上都没有遇到诸葛嘲风熟悉的好伙伴们,只是一些最近几年加入的新面孔。
大理寺的后门很少有机会打开,建造之初就是作为备选逃生通道,以免发生火灾这样的意外时正门拥堵不通,诸葛嘲风拿出了一大团钥匙,这些都是上一任大理寺总堂传给他的信物,可以打开大理寺太尚门总堂里的每一道门,其中就包括他面前这道后门,巴海也有一团这样的钥匙,但他一直都是放在大理寺总钦的办公室里,而不是放在随身携带的神行锦囊中。好一阵翻来找去之后,诸葛嘲风终于找到了那根贴有洁白标签的后门钥匙,正因为几乎从未使用过所以才会和刚配置时一模一样,插入锁孔轻轻旋转,金属齿轮转动的身音被诸葛嘲风按住锁孔的手所压制,诸葛嘲风的计划太过顺利,没有预想中突然出现并阻止他离开的巴海大人,钥匙也非常合适,没有因为老化而无法使用,不过诸葛嘲风拉开金属门时发出的尖锐噪音,还是冷不丁地吓了他一大跳,看来内部的榫齿结构已经生锈,需要上点润滑油才行。
来到大理寺外并轻轻合上门之后,诸葛嘲风长舒一口气,长大以后他很少像这样偷偷摸摸地做一件事,不过上一次和哥哥弟弟们一起偷偷溜进父母卧房进入龙家古代武器库时的情形,似乎总是令他记忆犹新,二哥被天门关月选中,并且命运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的一刻,诸葛嘲风永远记得。
“三哥你怎么才来?”
“啊?!”诸葛嘲风猛然回头,他发现一个浅棕色长发的男性炎国龙,正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琴包,用带着些许疲倦和迷离的眼神注视着他,“老四?怎么是你?”
来者正是龙家四子公孙蒲牢,和大哥公孙囚牛一样,他也酷爱金属乐,并且还是另一个乐队的主唱,但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研究炎国的古典乐器,背后的琴包中就是一架近似于长方形的炎国十二弦古琴,公孙蒲牢是一位真气术师,他的武学也与音律有关。除去担任镇关大将的诸葛睚眦和担任大理寺总堂的诸葛嘲风,龙家官职偏大的龙子就只有在司岁台担任经略使的诸葛狴犴和担任玉台卿的公孙负玺,至于老四公孙蒲牢,他现在就像是九妹诸葛螭吻那样的“无业游民”,就连龙家老大那样的虚职都没有。
公孙蒲牢好像早就在此地等候多时,并且早就料到三哥会从这道门出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当然清楚巴海的性格,再次带着儿时的回忆见到四弟时诸葛嘲风才发现,原来现在公孙蒲牢也只是头发变长了而已,样貌与这股懒散的气质几乎没有变化,不出意外的话,四弟这番打扮和装备看上去也像是打算长垣,那么兄弟俩正好可以结伴同行一起并化龙相互破风。
“有什么事路上再说……不过你确定要带上你这持国天音琴吗?”
“去打仗怎么能不带武器?”公孙蒲牢说罢就打了个哈欠,看来他又熬夜研究琴谱,这个家伙总是在办一家人正事之前先去忙着自己的工作,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你也知道是我们是去打仗啊……”
皓京城内的街道上快速穿梭着两道令人无法看清的身影,武林高手疾奔时就像一阵阵迅捷的微风,古城区内悠闲自在的老大爷们没有在意这两道身影,更不要说诸葛嘲风隐藏了自己的真气流动,二人来到移动城市边缘的围墙时,才念诀化龙,一阵流转不息的天音让周围的空气发生剧烈震动,公孙蒲牢像大哥一样用真气术式隐藏了翔龙形态的兄弟二人,一蓝一棕两条翔龙最终冲向云端,呼啸腾飞一瞬之后,移动城市就成了他们身下模糊不清的黑影。翔龙形态下的诸葛嘲风比以往要更加活泼,他不停地嘲笑着公孙蒲牢头顶凌乱的深褐色鬃毛,可能是由于公孙蒲牢平时的偷懒,再加上此时高空中的风速过快,棕色翔龙的鬃毛就成了一团乱麻,人类形态和翔龙的形态完全独立,不仅是性格气质,还有身体结构以及体内的器官,第一次化身翔龙时的炎国龙很容易会产生这副身体完全不是自己的错觉,这种错觉会随着人龙两种形态的逐渐合一而消失。
“三哥的龙体比我想象中还要干净,你每天都要洗两次澡吗?还有,你皓京的公寓里有这么大的水池吗?”公孙蒲牢无力反驳,他确实很懒,他的追问比反驳更加无力,听起来就像是刻意岔开话题。
“我就说你是个笨蛋啊!只需要把头发变成翔龙状态时的鬃毛和胡须就行了啊!你真的以为要变成一整条翔龙啊!”
“嘁……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要像这样化身翔龙面对别人,别忘了我们可是人类!这只是我们的一种特殊能力而已!”
公孙蒲牢所说的正是曾经困扰过兄弟们很久的问题,当人类的身体拥有另一副形态,那么究竟哪个形态才是真正的自我,人类的形态是为了融入现代社会,而翔龙的形态是为了施展强大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会说炎国龙是可以化身为人类的翔龙,不过父亲将化龙诀传授给孩子们时,曾给他们讲述过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
相传在炎龙的年代,就连昊天龙帝昭明都才刚出生不久,那时候许多种族都还没有完全进化成现代人类的形态,依然还保留着祖先的大部分特征,不过大部分种族都已经可以双足直立行走,炎龙是大炎天朝这一名号的由来,生活在巨龙时代的黄昏,不过他性情温和善良,经常帮助天朝疆土之外的种族解决难题。某一次,在炎龙巡视乌萨斯附近的雪原时,遇到了两位乌萨斯人的先祖,他们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并且看到腾空翱翔时的炎龙也丝毫不惧,这让炎龙对这两个小家伙非常感兴趣,于是炎龙缓缓降下身体,探下燃烧着剧烈火焰的头颅,低声询问二人为何不害怕像他这样的翔龙。
“您太大了,我们在地面看不清你。”哥哥这样说道。
“您太长了,天空都要被你遮盖住。”而弟弟这样说道。
炎龙不解地询问,“难道不是因为巨大才会让人恐惧吗?”,他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比如翔龙与巨龙,通常都会令人感觉到恐惧,就算已经到了巨龙时代的黄昏,体型的差距依然存在,炎龙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并将身体平放到了雪地上,以至于周围堆积的霜雪都被他的炽热火焰融化。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察觉到了炎龙的困惑,他也觉得像炎龙这样强大的翔龙,拥有了他从未拥有过的一切,就不应该再出现烦恼,所以他询问炎龙,“您为何会担心别人不再惧怕您呢?”
“我不是担心别人不会惧怕我,我只是担心别人还会像害怕那些天灾巨龙一样,害怕着我们这些翔龙。”炎龙回应道。
“恐惧来源于未知,现在我们两兄弟和这片雪原都认识了像您这样伟大的翔龙,所以我们就不再害怕你们。”
这对双胞胎兄弟中的哥哥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大熊星神厄松,炎龙没有留下解答,只留下了这段告诫大炎天朝后人的寓言故事,只要真正融入了人类文明,就是这个伟大文明的一部分,不管是人类还是翔龙,都不会再令人心生畏惧。
回到现在腾飞在天际的两兄弟身上,诸葛嘲风对公孙蒲牢讲述了长垣的现状,今天午后诸葛睚眦就回到了长垣天阳关堡垒,按兵不动并观察血神军团的下一步动向,而公孙狻猊则带领着蒙格氏族以及其他平和氏族的战士堵住了血神军团往北的去路,战场中央的血池被两方包围起来,但这个类似于传送门的血池却没有消失,这也就意味着血神军团并没有撤离泰拉,而是在等待着某种东西的离去或是某人的到来。
“他们会不会是在等我们?”
“就你?老四啊老四……你觉得血神会对你感兴趣吗?”诸葛嘲风并不是只有在翔龙状态下才会嘲讽四弟,他已经习惯了开涮偶尔不搭调并且少根筋的公孙蒲牢,这也能说明其实两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并没有旁人想的那么紧张不堪。
“这我可不好说……我不是也挺凶的嘛……”
“哈哈哈哈哈!!!还得是你!!!”
皓京位于天阳关的正东方向,因此兄弟二人要循着太阳的行进路线前往天阳关,诸葛嘲风在离开前已经在大理寺食堂吃过午餐,他希望弟弟也稍微吃了点东西,翔龙形态会耗费大量的真气,而食物提供的能量同样能够补充真气,诸葛嘲风担心弟弟像小时候那样突然变回原型,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冲向了前方破风引流,以便让弟弟的真气消耗地更少一些。即将抵达这一切仇恨的终点,开阳血夜之后龙家兄弟的隔阂而出的坚冰,也似乎正在渐渐融化,越是靠近天阳关,诸葛嘲风就越是能感受到其他几个兄弟的真气,这种默契的感觉也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或者说这份永远存在于血脉深处的力量,让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只是心墙将他们隔绝起来并推开身边的家人,让恨肆意蔓延,也让爱不知去处,不问归期。
“不过……四弟,我想知道……你怪罪过二哥和五弟吗?我的意思是……毕竟是他们两个家伙把这一切搞成这样的吧?”
“我以为三哥从来都不会想这些事,”公孙蒲牢此话不假,诸葛嘲风从来都是一脸笑嘻嘻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是这家伙从来都不会像这样深沉,“怪也好不怪也好,我只知道他们都还活着,而我们现在要去帮他们度过难关……”
“度过难关……我们九个龙子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莫非这就是九龙争魁的前兆?”诸葛嘲风没敢对弟弟说出这句话,其他的兄弟还有小妹正在赶来,无论这是否是天命之中的九龙争魁,诸葛嘲风也要在这场天地迷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我好困啊三哥……跟你讲大道理,我也是很累很累的……”
“这件事结束之后就找个女朋友监督你的生活作息吧!”
“那你要帮我。”
“当然可以啊!谁叫我是你三哥呢!”
公孙蒲牢掩饰住内心呼之欲出的狂喜,他已经等了很久,现在人脉与交际比都他还要广的三哥,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与此同时的北方大漠,游牧区腹地的蒙人堡垒已经被W研究透彻,昨夜她在特米米的帮助下用卡兹戴尔土法制作了几枚可以被阔剑地雷引爆的炸弹,大地祭司特米米虽然是一位强术师,但她学习到的现代化学知识,让她帮助了W克服的原材料的问题,炎国北方大漠里独特的矿物成分,让W在毫无准备的前提下又能够制作出满意的爆炸物。特米米寸步不离W,萨尔贡的阿达克利斯人诚恳朴实也非常守信用,而特米米遵守着与贝格米尔的约定,用她独一无二的天堂系术式保护着W,经过一夜的相处与交谈,W认识了这位远道而来的术师,也听说了许多关于萨尔贡伊塔扎的传闻,W非常热爱学习之前没有听说过的新鲜事物,泰拉的历史也好其他的知识也罢,只要感兴趣她都会参与。
特米米负责引开蒙人卫兵,而W就负责在她决定好的爆破点安装炸弹,榫卯加巢都结构的蒙人堡垒存在很多弱点,但很明显这是公孙狻猊在设计的时候刻意留下的点位,W甚至还发现了公孙狻猊在一些铁板桙接处用黑色签字笔留下的涂鸦,看到那个呲牙咧嘴的卡通版W,W来不及去怀念那段令她心中的坚冰融化的美好时光,而是在感叹公孙狻猊的每一步都棋胜半天。
但公孙狻猊只告诉了W去哪炸,她自己也知道该怎么炸,却没告诉她该什么时候炸,有可能是某种独特的信号,W不敢确定,更不敢在烟火绽放之前离开,于是她现在和特米米躲在远处的沙丘之中,并提防着周围巡逻的蒙人骑兵。
“W小姐,很安静。”特米米惜字如金,负责翻译史兰祭司话语的不是她,内向的性格让她在活泼的W面前显得非常冷漠,不过在W的面前,所有人都是如此无话可说,因为话都被W说完了。
“你以前在书上见过这个种族吗?喔不!特米米大人应该比我懂得多了吧?!”W挤眉弄眼吐着舌头,想要用夸张怪异的表情逗笑特米米,但特米米无动于衷,用带着很多萨尔贡口音的通用语回应了个“Yes”。
“我觉得他们很孤独……”W话锋一转,搞怪没用就只能严肃认真起来,“除了周围的同类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类,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其他人类,就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小盒子里,而我们就是从盒子之外观察他们的学者……”
“孤独,你会孤独吗?”
“唉?完全完全不会喔!我自己都能跟自己说话!”W信誓旦旦地拍打着胸口,如果此话当真,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思念身处前线的公孙狻猊,以及那些在她的生命中那些最重要的人,“那您呢?”
“大地母亲不会说话,她只能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所以除了史兰和两位姐姐,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这是不是孤独呢?”
特米米的目光犹如冬泉之谷中平静的流水一般清澈透亮,令人产生一种她年轻且不谙世事的错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被困在了一副与W相差无异的躯体中,这种强烈的反差也让W对她的过往产生了许多兴趣,可W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象征性地去安慰特米米,表示她的身边也有重要的人。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到了午餐的时间,W拿出了从巴别塔带来的制式干粮,小笠原千秋虽然做出了成为笑料的纳豆大餐,但她好歹也是一位武士家族的女儿,最糟糕的作品已经成为回忆,现在二人手中的干粮味道甜美,充满着一股浓郁的香气,如果搭配一些清水食用的话,就像在喝饼干做成的味增汤。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吃光手中的干粮时,身后传来了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特米米掀起一阵黄沙作为帷幕隐藏起二人的身影,并通过预留的空洞,用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疾奔而来的蒙人骑兵。这些骑兵中有一位领头人,他背负着长柄战斧,而在队伍的最后方是一个被捆住双手的蒙人金牙领袖,垂头丧气看上去遭遇了非常严重的失败。不过他并没有失去自己的武器,W看清那是一柄黑色的金属大刀,布满凹槽般的深刻裂痕,和这个强壮的蒙人金牙领袖身上那些累累伤痕一样,令人触目惊心,W相信这绝对不会是公孙狻猊带来引爆炸弹的信号。
“那家伙是谁啊?”W握紧长筒望远镜,生怕镜片反射的光芒让那些蒙人发现躲藏在暗处的她们。
“我不知道,看看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