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手中捧着一个白色枫木制作而成的圆罐,里面装满了她和小伙伴采摘来的蓝色树莓与红色浆果,只要将那些从卡尔卡松领购买来的干盐与蔗糖调和起来,那么今天的午餐终于可以搭配上略有酸味的果酱,一个从南方王国逃难而来的流民大婶曾经是领主的女仆长,现在她就负责照顾这几个年幼的孩子以及这座城邦都市内所有贵族老爷的饮食起居,维多利亚还未走出梦乡,小伙伴们就抱着这些木罐来到住所叫醒了她。大婶特地交代过几个孩子,一定要认真清理附带的树叶,并在城外的河边用尽量清澈的水将所有食材清洗干净,维多利亚用术法掀起的微风让孩子们不用爬上树枝就可以采摘那些已经熟透的树莓,尽管这对于年幼的维多利亚来说有些辛苦,但她昨天从一位君临领来的老裁缝那里得到了一双新鞋,这样一来原本粗糙的亚麻布鞋就不会磨破她的脚掌,所以她并没有向小伙伴们抱怨此事,而是带着幸福愉悦的微笑和大家一起工作。
几位小孩子中年龄最大的是查理爵士的长子汉诺威,平时特别照顾维多利亚,也经常在一起玩耍,维多利亚跟着父亲和叔叔征战四方居无定所,就是这些城邦中的孩子们陪伴着显得有些孤独的小姑娘,维多利亚在为三位爵士制作果酱时,其他的孩子们就帮助大婶烘焙黑麦面包,这种面包味道干涩且有些难以下咽,可这已经是贫瘠的诺兰登领附近能做出的最好的食物。查理爵士虽是城邦都市里的贵族和一城之主,但其实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巴托尼亚联合王国的军士长,农民出身的他在受命担任爵士领主之后并没有过上奢靡的生活,而是率领附近的平民们精耕细作发展农业,日子过得非常艰苦朴素,但正是这份坚韧顽强的拼搏精神,以及刚正不阿的性格,让达里维安和凯洛伊两位爵士将他当作了最信赖的同伴,并暂时居住在这座城邦里作为下一阶段作战的中转点。
在南方王国几位国王和领主的帮助下,诺兰登领以西的区域都臣服于达里维安爵士,恢复到相对稳定的状态,而诺兰登领以东的区域还处在混乱之中,并且那些顽固的领主和军阀,因为达里维安爵士和凯洛伊爵士的征伐而变得更加警惕,今后的战斗会更加艰难且充满变数,只有来到老朋友的城邦才能享受片刻的宁静,无论是两位长辈还是年幼的维多利亚都非常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天。
这里就是前线,或者说达里维安爵士所在的地方就是前线,他没有军队,独自一人横扫了半个巴托尼亚,只有唯一的血脉维多利亚和挚友凯洛伊爵士陪伴着他。
此时凯洛伊爵士就隔着带有木板的窗户,从城堡高处的领主议会厅看到下方孩子们欢笑着跑来跑去的身影,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维多利亚刚出生的时候,沃伦姆德领埋藏在风雪中的城邦都市,姑且可以算作他和达里维安爵士唯一的家,那里的一切都要比现在这里光鲜亮丽得多,无论是地面铺盖的羽兽毛毯,还是心中那些珍贵的回忆。而达里维安爵士正在与查理爵士一起查看着巴托尼亚联合王国全境以及南方王国的地图,连年的战乱早已经改变了地貌,这副绘制于二十多年前的地图已经失去了时效性,只能根据地标来识别各个领之间模糊的分界线,达里维安爵士更是需要提前规划好他和凯洛伊爵士的行动路线,以免剩下的领主们联合起来用极端的武力反对他的征服。
最关键的任务,还是要找到遗失的湖神圣剑和圣杯,并拥护湖神仙女,光复陷入泥沼中的巴托尼亚,达里维安爵士如此深爱着这片土地,更不忍心与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们倒戈相向,可现在他的手中还没有绝对的力量让他们信服并联合起来,因此达里维安爵士将目光锁定在了多索雷斯王国卡尔卡松领以南的米纳斯伊希尔领和安度因领。据一些难民所说,这两处城邦由东部最强大的两位领主所统治,如果他们想要自立为王颠覆巴托尼亚的统治,那么就必须在卡尔卡松领争夺圣剑与圣杯的归属权,但巴托尼亚的暴乱已经发生了几年,而原本这两个领的领主很可能已经易主,一直在沃伦姆德领照看妻子和女儿的达里维安爵士,其实并不清楚东部领土目前的局势。
“理查德,你知道现在米纳斯伊希尔领的领主是谁吗?”达里维安爵士呼唤着查理爵士的本名,比起身着暗蓝色纺纱长袍的查理爵士,达里维安爵士身上的粗布外套让他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位授勋的爵士,而是一个从南方王国逃难而来的平民。
“是洛提乌斯大公,狼穴来的,他好像还是切里尼奥大公的表兄弟。”
“这样……那我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可是为什么叙拉古人也来添乱?!真希望切里尼奥大公与此事无关,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伟大剑士,我并不想与他为敌。”
现在巴托尼亚土地上的大部分领主,曾经都是与达里维安爵士兄弟二人同一时期加入巴托尼亚圣杯军团的同僚,但如果对手是一个企图趁乱获利的外来者,那么达里维安爵士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不会绕过任何一处领土,更不会饶恕每一个让国家陷入斗争的恶徒。查理爵士作为达里维安爵士的后辈,因为常年辛苦的劳作,正值壮年就因为偏中风导致左腿行动不便,需要用金属拐杖支持行走,不然的话,他一定会加入到达里维安爵士光复巴托尼亚的伟业中。
“安度因领的领主……还是原来那位雅特利亚斯爵士,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您和凯洛伊爵士在军队时的教官。”
“是的,雅特利亚斯中尉教会了我和凯洛伊在战场上生存,我记得暴乱发生前与乌萨斯的战争中,他因伤退役,在湖神圣剑的见证下荣登爵士之位。”达里维安爵士微微点头并长叹一口气,没想到曾经救过他一命的老爵士也有自立为王的想法,这让他感觉到有些失落惆怅,二人不远处的凯洛伊爵士听到这个名字后,拍去粗布外套上的灰尘准备加入这次讨论。
达里维安爵士与凯洛伊爵士从小一起在苏丹高地的德拉克领长大,在那里达里维安爵士遇到了他挚爱的妻子,也是从德拉克领开始加入了军队,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一白一黑的头发像极了白昼与黑夜,无论是面容还是性格都天差地别,但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会把他们当作兄弟,凯洛伊爵士坐在达里维安爵士身边之后,查理爵士的面前就是这宛若白昼黑夜同时降临的爵士兄弟。
“往北方的话,会路过苏丹高地。”
“是的,你想回去看看吗?”达里维安爵士询问着身边的凯洛伊爵士,此刻二人的目光都注视向巴托尼亚联合王国的地图上,一片被波浪虚线标记出的区域,在他们二人授勋成为爵士之后,原本管辖苏丹高地的德拉克领就更名为深池领。
“我已经忘记了出生的地方是什么模样,我只记得德拉克领的领主城堡,还有你和梅琳妮娜的婚礼,那个城邦的领主还未投诚,你这次要和我们的故乡开战。”
“你会原谅我吗?”达里维安爵士皱紧眉头看向了身边的凯洛伊爵士,上一次的战斗中他被一位狂剑士划伤了侧脸和爆裂龙装,一道深如沟壑的伤痕从眉头延伸到下颚,直到昨天才在城邦医师的帮助下拆除纱布。
此话一出,凯洛伊爵士没有逃避达里维安爵士的目光,转头注视着达里维安爵士散发坚毅光芒的瞳孔,他从心底支持着达里维安爵士的事业,他只是担心维多利亚会因此失去对祖地的向往,每一场战斗她都坐在凯洛伊爵士的肩膀上,在远处看着战场上的父亲化作一团咆哮的烈焰风暴打飞所有人,从未靠近过那些城市或者区域。如果三人在苏丹高地的战斗依然如此,那么维多利亚就会觉得所谓的故土,其实也和那些被父亲打趴下的领土一样,没有什么区别更无特别之处,凯洛伊爵士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希望维多利亚长大以后会像湖神仙女一样成为这个国家的精神象征,无论这次征伐的结果是否能够达到预期,燃烧的火种以及对这片土地的爱都要传递到维多利亚身上。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们朝夕相处了三十多年,你和维多利亚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家人,但我还想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达里维安……如果她还活着,你觉得她会阻止你吗?”
凯洛伊爵士是一个忠于理性的人,他的思考往往要多与情感表达,但每个人都不会一成不变,而是复杂多面,就像这个千疮百孔的联合王国一样,这一次,他想让达里维安爵士回想起这趟征伐的初心,究竟是想要让巴托尼亚联合王国再度统一,还是让那些发生在二人身上的悲剧不再重演。
“她现在已经……凯洛伊……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那里同样也是她的故乡,如果失败,我就无法面对归于龙王伊姆瑞克怀抱中的她,更无法面对那些曾经照顾过我们的父老乡亲和巴鲁姆克爵士……”
“说起这个……”原本不想打扰二人对话的查理爵士面色突然变得沉重,腿脚不便的他一直坐在领主宝座上,此刻手心紧握的手杖发出微微颤抖,像是要给两位爵士带来一个坏消息,“深池领的艾尔冯斯爵士,你们应该还认识他,巴鲁姆克爵士的长子,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二位……在你们从沃伦姆德领来到诺兰登领的前两年,在一个深夜里……他被人暗杀了……”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是谁干的?!”达里维安爵士已经面对过无数次失去,这一次也毫不例外,让他那颗与这片土地一样四分五裂的心,因为熟悉之人的悄然离去而发出阵阵绞痛,质问般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暴戾张扬,只剩下了失望与无力。
“没人知道,达里维安爵士,但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的妻子爱怖拉娜女爵,艾尔冯斯爵士身亡后她就成了深池的城主,虽然没有对外扩张土地,但她的统治更像是对苏丹人的奴役,不仅税收超越了什一税,还经常动用酷刑。”
“我和凯洛伊应该早点来找你的……”
装潢朴素的诺兰登领城堡里并没有爵士圆桌让达里维安爵士拍桌而起,他永远记得那个上次在议会上对他不敬的女爵,在知道达里维安爵士有家室的情况下还做出一些不雅轻蔑的动作,要不是艾尔冯斯爵士还能算他和凯洛伊爵士的弟弟,达里维安爵士一定会当着龙王伊姆瑞克和狮子王神凯恩的面,亲手将那个坏女人就地正法。向来做事风风火火的达里维安爵士不喜约束,而凯洛伊爵士就负责用理智牵制住这个火爆的浪子,尤其是在妻子因为矿石病离世后,达里维安爵士的性格就变得更加糟糕,爱人的离去让他的英灵龙装之火剧烈燃烧,而爱人临终前的嘱托成了他放那些士兵一条生路的理由。
既然达里维安爵士迟早都要收复陷入女爵残酷统治的苏丹高地,那么就趁着这个机会彻底铲除爱怖拉娜,公报公仇,非常符合劳恩国王为爵士们制订的规则。
“那就回去一趟,凯洛伊,理查德,等我再恢复两天,我们就从诺兰登领出发。”
“这个国家一定要把我的父亲累死才能得到拯救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摆好餐桌的维多利亚就站在两位长辈的身后,一向喜欢开玩笑的查理爵士没有告诉两位爵士维多利亚已经来到了议会大厅准备开饭,他很想看看小姑娘为父亲和叔叔准备了什么惊喜,当然除了这句听起来非常合理的质问之外,还有餐桌上沾满果酱的黑麦面包。
“维多利亚……抱歉……但爸爸向你保证不会累死的。”
“没关系,如果你累死了,我就把凯洛伊叔叔当做我的爸爸!”
小姑娘沉重的脸色瞬间熠熠闪光,欢快地跃进了凯洛伊爵士的怀抱中,凯洛伊爵士一脸宠溺地抚摸着她光滑的白色长发,还有头顶已经慢慢长成的黑色短角,和查理爵士以及这座城邦都市里的亚虎人不同,他们三人都是苏丹高地的亚龙人,体内流淌着远古巨龙充满荣耀的血液,凯洛伊爵士一直都让维多利亚保护好自己的生理特征,例如头顶的角和身后的尾巴,有朝一日她长大成人一定会为体内的巨龙之血而感到骄傲。
一块崭新华丽的红色布毯铺在已经老化的餐桌上,让这间朴素的议会大厅散发出了别样的精神气质,四个人分别坐在了方形餐桌的四个角,开始享用维多利亚为大家准备的果酱,她加了很多很多的糖,不仅是为了去除果实中的酸味,更是为了让苦涩的黑麦面包可以下咽。查理爵士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像这样令人垂涎欲滴的正餐,在充满战争与慌乱的年代,很少有机会能闲下来制作如此甜美的果酱,甚至都要为此流下热泪,感谢狮子王神凯恩能让他活下去,见证巴托尼亚联合王国的伟大复兴。
整座城市中也只有三位亚龙人才有资格与他一起用餐,因为他们是终结这场分裂斗争的英雄,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受到光复派最高贵的待遇,更何况两位亚龙人爵士还是他在军队中的前辈。
“谢谢你维多利亚,你做的果酱真棒!”
“诺兰登领内的树梅都是酸的,我回来之前查看了一下树干,发现它们缺少肥料,我听说汐斯塔领有一种海盐化合肥,爵士可以向那里的商人换购一些,这样就不用出高价钱去卡尔卡松采购蔗糖了。”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在种小麦,还从来都不知道树莓应该怎么种……”查理爵士满怀惊讶地看着乖巧伶俐的维多利亚,而身边两位长辈好像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微微扬起嘴角互相对视了一眼,从未上过学的维多利亚年纪轻轻就能在旅途中学习到如此多的知识,这也要归功于达里维安爵士和凯洛伊爵士深刻的教导,以及维多利亚从母亲那继承的聪明头脑。
“对了……我之前就想问,是谁给达里维安爵士包扎伤口的?处理得很好,我们军队里的医生都不一定有这种手法……”
达里维安爵士放声大笑,脸上的剑痕早已经没了痛感,他本可以彻底消除这条伤疤,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慑力,他选择保留下来,凯洛伊爵士经常能看出他的一些小心思,于是一言不发地指向了眨动着双眼的维多利亚,自豪的表情像是在对查理爵士炫耀他有一个这么听话懂事的小侄女。达里维安爵士的妻子是一位拥有源石技艺的护士,兄弟俩在苏丹高地生活时,经常与当地的小混混打架斗殴,而他们每一次受伤后都是来到同一家医馆,也是由同一位护士照顾伤痕累累的二人,性格内向的凯洛伊并没有像达里维安那样主动追求梅琳妮娜,他只是帮助达里维安烧掉了每一个情敌寄来的情书,在二人结婚之前,凯洛伊冒着被多索雷斯人逮捕的风险跑遍了整个卡尔卡松领,最终为他们找来了最棒的湖神祭司。
“居然还有这种事?”拉芙希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睁大眼睛注视着坐在她身边放松休息的维多利亚,在此之前还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父亲凯洛伊爵士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而这些发生在她出生之前的轶闻与趣事,如今成为了维多利亚的历史学家们笔下的国家记忆之一。
无论那些错综复杂的历史是对是错,都是一个国家无法抹除的痕迹,巴托尼亚的圣杯与圣剑如此,维多利亚的四道大理石拱门也是如此,就像一个人的成长中总会经历不同的阶段,产生不同的认知,维多利亚很荣幸能见证这个国家重新走回正轨,并带着她的名字与她一同成长为泰拉的灯塔。
“我也是从父亲那听来的,而且……凯洛伊叔叔趁着夜黑风高,把那个老祭司一路从卡尔卡松那边绑架过来……在那个年代,这无疑是巴托尼亚联合王国对多索雷斯王国的宣战布告。”
“他真勇敢啊……哪怕花点钱呢?”拉芙希妮缠绕着她的黑色长发,对维多利亚做出了代表货币的手势,但从维多利亚略显严肃的表情中不难看出,卡尔卡松的湖神祭司从来都不会被金钱收买。
“所以……二位还是觉得自己依然是一个巴托尼亚人吗?”安祖·塞菈也很好奇维多利亚和拉芙希妮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毕竟维多利亚可是当今世界上的强国,不仅在经济政治文化上有所建树,还帮助许多国家在危难之际度过难关。
更何况,维多利亚这个国家名字的由来,现在正穿着罗德岛为她定制的作战制服,隐姓埋名地坚持到了今天,带着安祖·塞菈来到了此地,进行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冒险。
“我出生的时候巴托尼亚还未分裂,而拉芙希妮出生的时候,维多利亚已经建国并且在父亲的帮助下找回了湖神圣剑,所以我确实是一个巴托尼亚人,但拉芙希妮不是。”
维多利亚试探性地张望着拉芙希妮,而拉芙希妮也点头确定自我的认知,那是一个早已经消失并重新演化的王国,拉芙希妮成为了新王国建立之初仅存的见证者,而旧王国残存的遗民也只剩下了维多利亚一家人,以及那位残忍恐怖的女爵。一想到这里,遗尘独立的孤独感,和对陌生母亲的恐惧感,全都交融在了拉芙希妮的心中,那个女人带给了她生命,以及来自虚空波涛的诅咒,二人之间的联系也只剩下了血缘,而没有一点家人之间的亲情,拉芙希妮觉得,如果爱怖拉娜能放下今生的很多执念,学会怎么去爱丈夫和女儿,那么这场战斗根本无需发生,这些旧时代的遗民,也就可以带着古老国家的记忆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姐姐,我们要怎么对付母亲呢?”
“你还记得故事里的艾尔冯斯爵士吗?”
“记得……是母亲的前一任丈夫……”
拉芙希妮从未在记忆中见过那个人,她只能茫然失落地低下头,而维多利亚却捣弄着三人身旁的雪地,直到她用加拉丁暗影的火焰融化积雪,从雪地之下寻找到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并展示给拉芙希妮。
“父亲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爱怖拉娜切成这样大小的碎片,装在深池城地牢中的某个小房间里……”维多利亚咬紧牙关语气沉重,她也不愿相信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甚至反胃的可怕故事,但从不报私仇的达里维安爵士不会为了他想铲除爱怖拉娜,而编出一个常人不敢相信的故事欺骗女儿。
“或许母亲从未爱过那个男人……所以她才会下此狠手……说不定……”
“醒醒!拉芙希妮!她已经没救了!”维多利亚的语气变得严厉,周围的雪原也仿佛回荡着这声巨龙的咆哮,“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凯洛伊叔叔,还有父亲……她……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们……”
维多利亚早已热泪盈眶,这就是她不希望和拉芙希妮一起立刻动身的原因,拉芙希妮对爱怖拉娜女爵还抱有一丝遥不可及却又近在咫尺的希望,维多利亚更愿意相信,其实拉芙希妮知道这一切,只是内心单纯善良的妹妹不愿意面对,毕竟比起曾经拥有过母爱的维多利亚,拉芙希妮完全缺失了这一部分感情的存在,更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她是否是一个母亲为了靠近两位巨龙爵士而生下的工具,在母亲腹中汲取营养时,她是否是一个累赘,这些复杂的问题一直都在困扰着流浪的拉芙希妮,就算与塔露拉做出了最后的告别还是没有让她得到解答,只有弑神细胞在体内撕咬膨胀时的痛楚,才能让拉芙希妮感觉到真正活着。
对爱的渴望是真实存在的情感,爱而不得产生的心痛感同样也真实存在,其实她最需要的是适当的引导,而不是所谓的力量。
“那个……我要不去附近找点吃的吧?”聆听二人家事的安祖·塞菈显得有些尴尬,想要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
“不用,相信我,这附近什么都没有,”拉芙希妮擦干眼角散落的银光,并挥手变换出了一些看似可口的点心,“神尊之力会消耗能量,这只是「奇美拉深渊」千百万分之一的力量,我可以分担一些给你,趁热吃吧!不用担心我,我还可以用剩下的全部力量去对抗母亲。”
拉芙希妮着重强调了“全部”,如果她的母亲确实已经罪不容诛,无法挽回从未拥有过的爱,那么她也要做那个亲自动手的人,而且要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