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天使小姐,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在遇到我之前,曾拥有怎样的人生呢?”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末天使停下脚步并转过身,紧盯着离她仅有几步之远的公孙狻猊,若是以往在拉特兰教廷禁军的联合部队中,她的身后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人,并且她只会现在在重要目标的身后。
“这对我很重要,因为我要知道我是在跟什么样的人合作,并确保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产生一些……意外。”
末天使将食指慢慢挪动到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扳机上,本就冷若冰霜的异色瞳孔中增添了几分杀意,脸上的表情更是比周围的霜雪还要阴沉,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莱塔尼亚的主战坦克,巴贝雷斯咆哮的穿甲弹也能轻松击穿,更不用说这个肉体凡胎并且看起来就放荡轻浮的炎国龙,天使从不会失手,而猎杀星辰巨龙的猎神婗勒娅本就是屠龙者。任何窥探乐园至高秘密的狡诈孽徒,都应该被身为堕天教廷战斗牧师的残血天使剿灭,主的硫磺熔雨会在箴言巨剑的锋刃上永恒不息地燃烧,直到将一切罪与恶化作焦土并转化为乐园新生的养料,这是蕾谬安在与婗勒娅分别之前留下的最终命令,但蕾谬安充满哀求且依依不舍的眼神,让这些狂信癫语更像是蕾谬安对婗勒娅不安的嘱托。
“我是末天使婗勒娅·赫尔登菲尔德,圣主蕾谬安的战斗牧师,乐园的引路人,箴言巨剑的追随者,吾即终焉Omega。”
“上一次你就是这么说的,但我完全搞不懂这些单词的含义唉……”
“你不需要知道。”
公孙狻猊似乎一直在挑衅末天使,可只有他才知道如何从那些矿工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原材料,不仅是对于乐园的承诺,蕾谬安还教会了她冷静处事,所以事成之后,末天使一定会找到机会狠狠报复这个臭小子,至于现在还是尽量友善相处,其实只要公孙狻猊不做出一些越界的举动,那么末天使可以稍微忍耐,或者直接无视他。谈话似乎无法再继续下去,见公孙狻猊没有回应,末天使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乌萨斯山区的路崎岖坎坷非常难走,再加上还有一个令她新生厌倦的男孩在场,末天使觉得,这是自沙漠风暴行动之后走过最漫长的路,从那个高地幸存的不只有蕾谬安和阿莱格里亚,教廷禁军还发现了一个重伤昏迷的狙击手。
身上的剑伤还在隐隐作痛,掌心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生而为人的温度,在旁人和教廷的战友们看来,婗勒娅似乎一直无法走出战争带来的阴霾,捡回一条命的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孤僻冷漠,很少说话也很少微笑,她拒绝了莫斯提马的治疗方案,推开所有人并将自己封闭在难以跨越的高墙之中。
公孙狻猊很熟悉这样的背影,二哥诸葛睚眦重伤归来之后,他的性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让弟弟感到陌生,因此无论末天使是否愿意,公孙狻猊也想触碰那道高墙,这不是为了将其推倒,而是为了感受,去感受这形形色色的面孔之下,是否真的如诸葛睚眦所说有着许多共通的情感。
“其实……如果你脾气好点的话,你自己也可以办到这些事,更不需要我的帮助。”
“你不懂我的经历,就不要随便评价。”末天使没有回头,心里说着不想理他,可每次只要公孙狻猊一开口说话,末天使就习惯性地想要反驳他。
“我和你一样都是离开故土的流浪者,作为同路之人,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经历无法感同身受。”
“哼……故土……”
公孙狻猊没有看到前方末天使眼中充满恨与怒的目光,不过他确实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心墙,上面不仅没有窗与门,密不透风中更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事已至此,公孙狻猊决定先用谈话的方式让她放下戒备,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敌视自己。
“你的脾气和我二哥一样,他就是像这样暴躁易怒,轰开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如果你是拉特兰人的话,想必你和他一样也经历过战争吧?”
沙漠风暴并不是秘密行动,而是一场由他国干预的内战,公孙狻猊对此有所耳闻,末天使没有否认她确实经历了一场改变她人生轨迹的残酷战争,但这也是她无法被旁人触及的禁忌之处,除了蕾谬安,一直以来她都拒绝和任何人讨论沙漠风暴,对于公孙狻猊这样的外人,自然也不会存在例外。
可恍惚间,公孙狻猊思念亲人时的平静语气让她想起了另一个活在过去的故人,路途遥远又没有交通工具,看来这次旅途中的谈话不可避免,如果让公孙狻猊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么说不定就能清净一会儿。
“战争……从来都只有两种结果,荣耀的胜利与悲惨的失败,而经历战争的人,到了最后也只能得到生存与死亡,这就是我所经历的战争……”
“那你胜利了吗?”
“如你所见,我活了下来。”
“嗯……那可以算是一种胜利……”
公孙狻猊不知何时来到了末天使的身边与她并肩同行,一瞬之间她还没有发现,直到公孙狻猊的护体真气接触到了皮肤后,末天使才尖叫着退开一步并举起手枪破口大骂,听到那些晦涩难懂的拉特兰语粗口,公孙狻猊只能放弃这种套近乎的方式退回原处,这就是她讨厌这些术师的原因之一,神出鬼没且无声无息。
“如果你再像这样……我就开枪了……”
末天使皱紧眉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天蓝色的双束发因为激动的情绪渐渐透出了一丝原本的漆黑之色,这是拉特兰教廷禁军狙击手中常见的伪装术式,可以让身体中明亮的主色调,例如发色与周围的环境融合,此处大雪慢慢,所以末天使的头发被她扭转成了适应天空与雪原的天蓝色。
“我只是怕你冷。”
公孙狻猊拆下了红色围巾放在手中并展示给末天使,无声的动作,平静的语气,好像是在告诉末天使这个东西很安全,并没有隐藏着会伤害她的武器。
“我不需要!圣主蕾谬安的战斗牧师从来不会因为寒冷而退缩!”
“如果她真的在乎你的话,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来到这片孤立无援的雪地,要不是遇上了我,你根本没机会和那些乌萨斯人交涉,我不管你之前经历过怎样的创伤,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应有的尊重!”
“闭嘴!不许你亵渎我的——”
这样的态度让公孙狻猊终于忍无可忍,乖离之火蔓延至他的全身,灼热的温度竟让周围的冰雪在瞬间融化,他上前一步直接捂住了末天使的嘴,倘若这里是拉特兰,那么受到这般惊吓的军人早已扣动扳机,可公孙狻猊身上这股真气反冲竟让末天使感觉到浑身乏力,无法再掏出腰间的手枪,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让她的身体变得瘫软,倒在了公孙狻猊的怀抱中昏迷过去。
“真是的……好麻烦啊……”
不知了过去多久,当末天使再次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时,她感觉到一股精纯真气带来的温暖触感流淌在神经与血管中,而冰冷如霜的干枯皮肤也渐渐变得红润光泽,不过褪去的伪装还是让她的长发又变回了原本漆黑的颜色。试着活动僵硬且略显疼痛的身体,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依偎在公孙狻猊的怀抱中,像一个青涩怀春的少女般蜷缩着微微颤抖的身体,至于公孙狻猊则面色苍白地喘着粗气,看上去像是消耗了许多力量。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蕾谬安一个人碰过她的身体,为了让二人的微弱心跳永远同频,也是为了了却心中这份真挚纯洁的情感,蕾谬安和婗勒娅之间产生了一次疯狂却又难以忘怀的亲密关系。蕾谬安不停变化着身体,用力撕咬亲吻婗勒娅的每一寸皮肤,并尽情冲击着情窦初开的婗勒娅,而婗勒娅也一直都能看到她梦寐以求的那束蔚蓝长发,以及蕾谬安眼中迷人的紫色瞳孔,若不是蕾谬安幻形术师的身份,这一切难以发生。
末天使早已经心有所属,这份本能的抗拒让她想要挣脱公孙狻猊的怀抱,可她的身体却依然使不出力气,好像每一个关节都被钢链束缚住一般,动弹不得。
“你做了什么?!”
“你体内的寒气太重,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你的神经,我用乖离将其逼出了许多,为了防止你醒过来之后一枪打爆我的脑袋,我用点穴锁住了你的双手双脚,天气寒冷,总不能让你躺在雪地上,所以……”
“难道……是你救了我?”末天使终于意识到原来之前的异样感受,都是来自于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的变化,寒气侵蚀之下,长时间暴露在冷空气中光环与光翼会让大脑神经受损,这也是拉特兰人常说的“雪怒”,膨胀的血管会影响心智,让萨科塔人无法集中注意力,甚至会变得烦躁易怒。
“姑且算是吧……你刚刚真的很凶,末天使小姐……”
“抱歉……叫我婗勒娅就行……”
确认末天使不会发动攻击之后,公孙狻猊才解开她的穴位,萨科塔人的经脉与炎国龙存在一定的差异,因为特殊的器官存在于萨科塔人的头顶和背后,而原本链接这两个器官的肌肉组织已经退化,所以萨科塔人的血管集中在背部,公孙狻猊只是简单地尝试了轻点一些重要穴位,可没想到真气居然可以压制同样部位的神经而非穴位,这一次面对从未接触过的萨科塔人,公孙狻猊学习到了不少阴阳道中的人体学识。不过动用罡气驱赶寒气是一个漫长且艰苦的工作,末天使昏迷的这几个小时内,公孙狻猊念海中的红色气息就没有停止过流动,从无到有,从内而外至少运行了三十多次,由此可见萨科塔人的环境适应性并不太好,没有准备光环光翼护套的末天使患上了慢性雪怒症,刚才的胡思乱想也让此刻的末天使感到后悔。
那个狂信徒口中的胡言乱语并不是婗勒娅想要的未来,她想要的是和蕾谬安一起创造一个没有痛苦与仇恨的世界,一个永远存在的乐园,永远繁星点点,轰轰烈烈。
火光闪烁,木柴劈啪作响,在公孙狻猊的帮助下末天使终于可以自由活动,而四周的飞散的雪花也因为时间的推移堆积在了公孙狻猊的围巾上和头顶,几个小时过去,真气术师快成了一座冰雕,而南方来的萨科塔女孩却片雪未沾,末天使本就不想伤害他,只是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集,所以才会一直与他保持距离,并板着脸态度冷漠。
“对不起……”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你们在南半球的沙漠中生活了上万年,突然来到这种地方一定会产生……排异反应?”
“雪怒症不是排异反应,是不良症状。”
“好的。”公孙狻猊已经竭尽全力去表现地不那么令人讨厌,经历过分离的人,总是会珍惜天命之下遇到的每一个过客,或许秘密永远不会在此刻揭晓,但秘密构成了每个人不同的经历与思想。
末天使起身,引导光环中的精神力蔓延在手掌之上,以抵抗落雪的冰冷触感,帮助公孙狻猊清理掉身上的积雪之后,她发现公孙狻猊的眼中多了一丝惆怅,末天使在很多人脸上都看到过这个眼神,凝视着公孙狻猊微垂睫毛之下的瞳孔,她陷入了沉思。
之所以要推开所有人,是因为在乐园降临泰拉之后,蕾谬安会牺牲很多人,只有旧的一代背负着罪孽死在焦土中,他们才会化作新一代的养料继续绽放,而他们的灵魂也会在蕾谬安的乐园中永生,婗勒娅就是这些人通往乐园的指引者,也将是第一个亲眼目睹乐园曙光的天使。但婗勒娅不希望公孙狻猊是其中之一,自从认识以来,公孙狻猊帮助了她很多,这个朴实的龙小子一直在真诚地对待她,因为她的异样会表现出关心,在婗勒娅的认知中,这种人并不是蕾谬安所说的罪孽之人,可她觉得,让公孙狻猊活下去的方法只有让他远离义无反顾的自己,远离蕾谬安降临乐园的计划。
不过公孙狻猊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计划,对于他来说,末天使确实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可以各取所需的帮手,从她拒绝红色围巾的那一刻开始,公孙狻猊就只打算将这个萨科塔女孩留在心中的某个角落,当大炎天朝和平安定下来之后,说不定还能再见。
“我们离哈科夫格勒还有多远?”第一个前往游说的移动城市受挫,公孙狻猊建议二人绕行直西南边的次级移动城市,乌萨斯不缺各式各样的矿脉,所以末天使相信这一段旅途很快就能结束。
“还有一天的路程。”
“那跟我讲讲你的哥哥吧……你不是说他跟我一样经历过战争吗?”
“你真的想听吗?”
风雪积云之后已经看不到阳光,临近傍晚的云层下,只有明亮的火光在二人的脸庞上飞舞跳动,夜晚的温度只会更低,在讲述彼此的往事之前,公孙狻猊又从附近的白桦林搬来了一堆干柴,加重了二人面前的篝火,萨科塔人虽然不耐寒,但他们可以长时间不进食饮水,只需要补充精神力,生命之源就不会枯竭。作为泰拉最最神奇的种族之一,末天使拒绝了公孙狻猊递来的罐头,反正她不喜欢那种被称为毛簧桃的水果,如果现在有一块莱塔尼亚的黑巧克力,再加上一瓶香醇的多索雷斯蜜酒,那么末天使绝对会放松下紧张的心情,在风雪中烤着篝火,享受着漫长旅途中的片刻宁静。
“你有兄弟姐妹吗?”
“我以为是你在讲故事。”末天使抱紧手臂注视着大快朵颐嘟囔着嘴的公孙狻猊,她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而公孙狻猊苍白的脸色似乎也恢复了许多。
“我家有九个孩子,我是第五个。”
“呵……你们炎国人……”末天使摇摇头,拉特兰的信徒们大多是独生子女,不过公孙狻猊的询问还是打开了她回忆的一角,她特殊的家庭给她带来了特殊的童年,这也成为了她这一生挥之不去的烙印,“我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孤儿,父亲收留了我,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弟弟。”
不说出家人或亲友的名字是二人心照不宣的小小规矩,至于蕾谬安,她对于婗勒娅来说已经远远胜过了家人和朋友之类的关系,所以并不算在内,她更不会为了那些从未见过的血亲而流泪,在拉特兰乃至全世界,遗弃儿童都是重罪,不需要拉特兰的法律,想必圣主早已经降下了惩罚。
“抱歉……我不知道……”
“真烦!为什么每个人听到这件事之后都会说抱歉?难道是你们遗弃的我吗?”
“不……我是说……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已经无牵无挂,而且会……抛弃很多情感,这一切都是我对你的误解,我是在为此道歉。”
说出弟弟这个单词时,末天使的语气突然变得非常温柔,无论怎样故作冷漠,内心真挚的亲情都无法割舍,更是会下意识地在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然而正是这份无法割舍更无法抛弃的情感,让本就不顾一切的末天使走得很慢很慢。从小和兄弟们一起长大的公孙狻猊察觉到了这份情感,同样的语气,他从陆重海和公孙囚牛的口中听到过,因此倍感亲切,也为他之前对末天使产生的刻板印象提出诚挚的道歉,会错意的末天使欣然接受这份道歉,也开始对这个真气术师的过去产生了一些兴趣。
就像公孙狻猊所说,相遇之前,这两个本不会交集的人究竟拥有怎样的人生。
“是啊!我不像你有这么多兄弟,所以我就不应该有感情吗?”
“恰恰相反……”公孙狻猊将手中罐头里的汤汁一饮而尽,随后长舒一口气,“像你我这样的战士,正是因为感情而变得强大,所以我们在失败时,才会比其他人更加痛彻心扉且难以承受。”
“嗯……我觉得……或许你确实可以与我感同身受。”
末天使对公孙狻猊的偏见与刻板印象在这次简单的交谈中尽数消失,而公孙狻猊也对她大概讲述了诸葛睚眦的往事,虽然与那位武威龙将素昧谋面,但末天使觉得拉特兰正是少了这样一个可以终结仇恨的人,所以才会和卡兹戴尔斗争千年,而两位即将终结尘世间所有仇恨的天使,宁愿使用一种残忍极端的方式,也不愿再相信这个世界会出现第二个诸葛睚眦。
向着各自的终点并肩同行的二人,在乌云散去后的凌晨再次出发,她们穿过了高耸入云的奥咖尔山,走到半山腰时,就看到了坐落在山谷中的哈科夫格勒,正是在此地,公孙狻猊从总督口中得知了彼得罗伯格和大金属矿脉的存在,不过这一次,二人的旅途似乎变得不再沉闷无聊,因为婗勒娅可以对公孙狻猊回忆起很多关于莱耶斯的事……
“那我的弟妹在哪?”
“什么弟妹?你疯了?那可是要把泰拉变成焦土的……恐怖份子!”
“可你们不是挺聊得来吗?”
“二哥……我当时哪知道蕾谬安会发动拉特兰内战啊……”
高中都没上过的诸葛睚眦显然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关系,这是公孙狻猊此刻对二哥做出的评价,但其实万变魔君对他和婗勒娅之间复杂的关系并不感兴趣,它只想知道一些关键的信息,就比如公孙狻猊如何运送那些沉重的金属,并指导蒙人修建堡垒。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用法术炸飞这几个小丫头啊?我等不及了尊敬的卡洛斯!”
“帕特瑞克斯!给我!闭嘴!”帕特瑞克斯的突然发问让陷入沉思的卡洛斯怒不可遏,巴不得将这两个小家伙丢进虚空里。
就像是一个智者作为导师,带领着两个滑稽的蠢材一般令人忍俊不禁,哪怕是在严肃的战场上,也惹得风笛发出笑声,不过有了爆裂龙装的加持,口罩之下风笛的声音显得更像是远古巨龙的怒吼。回到正题,公孙狻猊将金属交易的细节一字不落地透露给了卡洛斯·织命者,和之前对蒙格可汗所说的并无区别,回首审视这段艰难的岁月,与其说是告诉卡洛斯·织命者这一切的真相,不如说是告诉它想听到的答案,无论这其中遗漏和疏忽了多少细节,卡洛斯就是在拖延时间。
“你不惜让你的家人们陷入痛苦,也要欺骗我和诡神,而且这么多的行动,一步又一步一年又一年,就是为了将我引出来……多么美味冷血的残酷,可现在我现身了,你们下一步又要怎么击败我呢?”
公孙狻猊和诸葛睚眦对视一眼,拖时间的除了卡洛斯,还有这对即将功成名就建立千秋万世之伟业的龙家兄弟。
“击败你的不是我们。”
卡洛斯瞳孔猛缩,预感到了此行的终点,而蓝书吏兄弟反应迟钝,当它们看清漆黑的铁拳咆哮而来时,卡洛斯·织命者的术法之颅就被锤断了脖颈,像一条柔软的绶带般从卡洛斯的胸口垂落在地上,蓝紫色的鲜血止不住地从卡洛斯预言之颅的喙中流淌而出。这一系列动作比闪电还快,尘烟散去之后,众人看清了站在万变魔君面前的岩石巨人,它的背后环绕着一颗由磁力金属构成的圆环,而胸口和头颅上散发出的光芒,也像众人头顶的太阳那般夺目耀眼,万变魔君并不惧怕死亡,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就是残忍的酷刑和虐杀。
“好久不见,双头小鸟。”
“是白斯!是那个可怕的重力恶魔白斯!我们完蛋啦!”蓝书吏兄弟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叫声,乱作一团想要逃离此地,可飞盘妖被重力恶魔白斯散发的重力气场震慑的动弹不得,慌乱之中,希拉特帕还不小心踩到了一张法术卷轴。
重力恶魔白斯最喜欢看这些小家伙仓皇逃窜的样子,它抱起手昂首挺胸,面部磁石甲胄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声,火墙术召唤出的火焰肆意灼烧着帕特瑞克斯的笔和纸,还有希拉特帕头顶像尖帽一般的肉瘤,卡洛斯摇晃着身体并用法杖作为支撑,还未等它适应泰拉的源石能量,术法之颅就失去了基本的生命活性,变成了一条被肌腱和骨头连着的赘肉,照这样下去,不出几分钟,卡洛斯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暴毙而亡。
“为什么……吾主的预言没有应验,智慧没有降临……这究竟是为什么……”
卡洛斯·织命者,最强大的万变魔君,因为一个问题产生了无数个问题,而这无数个问题又延伸出了无数的无数,宇宙恶魔的突然出现打乱了计划,作为在宇宙中四处寻找强者并发起挑战的战斗民族,宇宙恶魔们的计划从来就只有一个字“冲”。
突然,亚空裂缝突然打开,一只长满触须的蓝紫色巨臂张开手掌,将蓝书吏兄弟一握抓在手中,伴随着回响不绝的惨叫声,蓝书吏和飞盘妖一起消失在了空中,公孙狻猊觉得那就是诡神的手臂,而两个滑稽的蓝书吏正是回到了诡神的迷宫中。现在只剩下了垂死挣扎的卡洛斯,诸葛睚眦感受到了这个大块头体内的斗气,与昨夜他和年在长垣遇到的那股并无区别,这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宇宙恶魔,除了感叹身形巨大之外,众人还发现它与萨卡兹人有很多相似之处。
“我们就退后一点,让它处理吧……”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