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现实，是虚假的？”
李致皱着眉头，娜尔的病情可以说是越来越重了，就连这种无厘头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不过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她这样说的倒也没错，按照李致主神空间退休轮回者的身份而言，也许这个世界也只不过是一个副本，只不过他恰巧被投入其中。
用这种说法的话倒也符合娜尔的言论。
“您知道庄周梦蝶吗？布尔大人，在见到您之前，我每天晚上都会做一场梦，梦里我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布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待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世界，什么也做不了。”
娜尔背靠在椅子上，她回忆起见到李致之前的日子，她其实是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家精神病院被当作病人对待。
虽然医生告诉她这样的症状很普遍，但她一直认为这根本不正常。
"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实可能是场梦？"
李致点点头，庄周梦蝶的典故他自然知道，换个思路想，也许梦中的世界才是现实，而现实不过是一场梦。
但比起梦的说法，李致觉得还不如说现实就是小说一样荒谬，毕竟在梦中发生的事情可都是没有连续性的，经常一会在这一会在那，毫无逻辑可言。
他认为娜尔可能是经历了上一次的真髓之旅，以至于对现实的认知产生了偏差。
“当然不可能是梦，硬要说的话，也许是再高级一点，我们可能活在游戏中？布尔大人您是主角，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NPC。所有巧合都是设计好的。”
娜尔说着说着就渐渐偏离了方向，还是宫可马上把她拉了回来：“如果我们都是游戏角色的话，学习压力是不是就等同于经验值？不对，应该是任务的目标，话说回来你们越说越偏了吧？！”
“笛卡尔说过一句话，我思故我在，就算这是虚拟的世界又如何，只要此刻我们仍然在思考，那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更别提像游戏里那样的程序设定，这可不是糊弄两下就能了事的，而且学习压力也不是数值会忽上忽下的变化。”
华书雪摇摇头，她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下去，其实相比于完成学校的任务，她更感兴趣娜尔提出的这个话题，略带一些哲学意义，刚好符合她喜好读书的习惯。
“不，这真的很重要，如果这是虚拟的世界那就证明我对布尔大人的感情完全就是被设定好的，是可以被模拟出来的情感，就像之前的那场真髓之旅，那两个模仿者并不知道自己是虚拟角色，就算被注入真情实感，也会按照预期行动。”
娜尔偏执的劲头似乎上来了，她就是要较这个真，还拿出之前的经历说事。
李致与宫可华书雪互相对视了一眼，相互间都明白了彼此要表达的想法，娜尔本来脑子就不太正常，因为之前遭遇墨色幻梦的缘故，搞不好现在情况更加恶劣了。
宫可悄悄使了个眼神，暗示继续顺着娜尔的话往下说，现在稳定病情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我最近有在追一部漫画，主角发现世界是假的，于是开始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行为，最后结局时才揭晓原来都是因为误会的关系，实际上世界再真实不过。”宫可顿了顿说道。
对于这种瞎编的事情宫可完全可以说是张口就来，她当然没有看过这样一部漫画，就连情节也是现编的，但这总能多少对娜尔起点作用吧，用心理学的知识来讲，这算不算是为娜尔种下了暗示？
“没错，如果世界真是虚拟的话，那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制约着我们，就像感官，现实中我们喝到很苦的中药会皱眉，吃到辣椒会流泪，这些生理反应不像是能被代码模拟。”华书雪附和着说道。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就算世界是假的，但疼痛和快乐却是真实的？”娜尔沉思道。
虽然这番劝说并没能让娜尔醒悟，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影响。
“没错，这就是重点！就像我们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前台的护士小姐姐如果她是NPC，会因为疼痛皱眉吗？会因为迟到被扣钱而焦虑吗？”
宫可抛出了现实里真正存在的问题，虽然她向来都认为现实这种东西是无趣又无聊的存在，但此刻拿来说服娜尔倒是刚刚好。
“这个问题也许我可以解答。”
艾丝从宫可的身边出现，尽管是突然现身，但娜尔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
这也是因为娜尔之前在真髓之旅中见过艾丝，宫可想了想后便决定让艾丝出来探讨一番，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见过真正的虚拟世界，那些世界里，痛觉是用电流刺激神经突触模拟的，快乐是多巴胺分泌量的精确配比，一切都是能够模拟出来，可唯独一点，就是别人对你的看法没有办法模拟。”艾丝淡淡说道。
“其实我觉得这幅景象就可以表达我说的了。”
宫可指了指窗外，几个穿校服的学生抱着篮球从楼下跑过，其中一个男生被同伴绊了个踉跄，篮球骨碌碌滚到路中央，穿白大褂的护士姐姐正好推着药车出来，她弯腰捡起球，抬头对男生笑了笑。
“这些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我想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我们是NPC，这些巧合是不是太刻意了？护士姐姐刚好在那时出来，男生刚好被绊，球刚好滚到她脚边，而且刚才护士姐姐弯腰时，我看见她后颈有颗小痣，形状像颗小草莓。如果是程序设定，何必加这种没用的细节？”
“比起这个，你能看见那粒痣更夸张吧！”李致吐槽道。
虽然他知道这大概率是宫可随口一说，但也得符合现实一些吧？！
“我当然知道，其实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又能怎么样呢，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多看看，也许这就是我的压力来源吧，一直担心世界是虚构出来的，下一刻就会消失，过了今天就没明天。”娜尔叹了口气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