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五十六年,五月初六。多年以后,当看见清晨小雨时,人们总会想起这个日子,想起那个灰雨蒙蒙的遥远清晨。
在那个倾洒着灰色的清晨里,无数人走在雨中。而那建国纪念碑前的空地上,整整齐齐的覆着一具具裹着白布的尸体。
细雨中,有人打着伞,有人淋着雨。有人忐忑的寻找着自己的亲人,有人痛苦的轻掀开某张白布的一角……
有人痛哭,有人低吼,但更多的人选择了那同样灰沉沉的缄默。
在那场持续一个多月的内战里,没谁觉得幸运。这,也包括着战争的推动者…那个替代他人活着的 “幽魂”。
“哒哒…哒哒…”黑色精致的圆头靴,踩踏在积水的石板上。
一道显得矮小的粉发身影,沉默地走在那灰蒙蒙的小雨中,于那一块块洁白的布匹上,留下一朵朵同样洁白的康乃馨。
她不知道自己该送什么花,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送花。她只是觉得,自己就得、应当留下点同样洁白的东西。
人活着时的罪恶,不应该留在死后。更何况,是惨死!
“您,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吗?”另一道比她高大上许多的身影,在她身后撑起了伞。
“陈淑,把伞移开,我想再淋一会儿。”轻轻推开撑伞之人,那道矮小的身影向前走出几步,任由雨水打在她那身中世纪哥特风的名贵萝裙上。
不知过了多久,细雨渐渐停歇。那些寻到亲人的人们,沉默的刨开那松软湿润的泥土,将其安葬。而那些无人认领,或是已然分不清谁是谁的残肢,则在一团炽热的大火中焚为了灰烬。最后如同底座下的其它基石一般,被一同砌进了纪念碑下的石砖之中。
亦如,数十年前、数十年里…那些死在前线的人。
龙华国纵有万千不公,但有一点是公平的。不论你是何身份,那怕你只是一个权当“肉盾”的“贱民”。只要你是死于战争,帝国都会在战斗结束后尽可能的带回你的尸首,埋葬在这。你的名字,将被铭刻在纪念碑的石砖底座上。
“她,是谁?”粉发的矮小身影,询问向那个先前为她撑伞的高挑女人。
“我的妹妹,陈呆呆。”陈淑平静的说道,轻轻得将那具包裹在白布里的尸体,葬入湿润的泥土之中。
“我从未听你提起过……”
“不必介怀,桃小姐。我们都曾是姐姐…”
“没保护好妹妹的姐姐……”脸上带着自嘲,桃白白继续说道,“我的妹妹,死在了我所主持的‘比赛’中……永远的留在了那片虚空,我甚至没法为她收尸……”
“她的名字会被刻在石砖上,作为战争的受难者……”
“那你的妹妹,又是作为什么呢?”
“另一个,死在东瀛区的受难者,一个战士、一个不合格的暗杀者。我不知道是谁杀死了她,但我一定会找到那人!”轻轻的合上松软的泥土,她说,“你知道吗?清理部队幸运的在一座被切成两半的高楼上找到了她。那些可恶的东瀛人,拔光了她的牙齿!”
“今后,你会去哪?”桃白白轻声问道。
“我?”陈淑想了想后,坚定道,“我会申请调去东线守军里,那些逃去大洋彼岸的东瀛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我会去置办一家孤儿院……”桃白白抬头望向那雨后转晴的天空,喃喃道。
“你……”
“我似乎已经不再适合作一个主持人了。四十七岁,这放在灾变前,我怕已经算是个更年期的小老太婆了。”
“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万事小心,战场瞬息万变!”
互相告知了志向后,两者分道而行。
“朋友吗?真是个奇怪的名词。”独自走在石板路上,“桃白白”的嘴角闪过一道说不清喜悲的古怪笑容。
“小姐,您的衣服?”走出那座巨大的陵园,候在门口的管家有些惊恐的看着自家小姐的衣服。
“先前的雨,有些大…我得快些回去换身新的。”桃白白淡淡说道,踏进了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小姐……”
“开车!”
黑色的迈巴赫,一路驶上了高架桥。
望着车窗外的城市剪影,“桃白白”或者说是罗楠本尊,愣愣发神。
“好久没开礼包了,正好试试手气。”没人知道的是,她并非在看窗外风景,而是注视着一个只会在她眼中出现的“面板”。
[是否使用进阶礼包×5,晋级礼包×2,神秘礼…]
“一键使用!”和某些喜欢一个一个开礼包的人不同,她喜欢一键清空的方便。
[获得,财富点点412014点派对姬转化因子、奇怪的甜甜豆……]
[获得,…]
[…]
[获得,财富点54088点、富江血液、手枪“回响之声”、塔罗牌“世界”……]
“小姐,到家了。”管家的声音将她的神念拉回。
“已经到家了啊!”回神之时,管家已为她拉开了车门。
没有再说什么,她面色复杂的走进那座巨大的房子。
说实在的,无论是她还是那个已经死掉了的真正的桃白白,没谁喜欢这座古典巨大的中世纪风格古堡。
“大”和“空”,这是她们对此共同的评价。
她很喜欢桃白白的一句话:房子太大,似乎就失去了义意。
她觉得这句话很对。因为她觉得,什么东西多到、大到一定程度,都不大会有义意。因为,那时的你将并不会缺少它们。
“福伯,我想开家孤儿院。”换了另一身同样名贵的洋裙,桃白白对管家分咐道。
“小姐……”
“嗯?”她瞥了他一眼。
“老仆这就去……”福伯赶忙低下头去,后退出门外。
“你们,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遣散了候在二楼东厅的仆从,“桃白白”独自望向落地窗外。
她看向窗外的风景,视线则被划分成了无数份。那是别处行走的无数个“祂自己”,透过“他们”的眼睛,她得以用不同的角度去观察世界。
她想,在更高的角度上,会不会同样有人在观察着她?她在看风景时,是否又会有人把她看作风景?
也许,在某些人的眼中,她也是风景的一部分。
不过,在她现所能看见的,自己的棋盘里,她为棋手!
……
细雨过后的城市,每一处都历经了洗刷。那些血迹与污浊,将连同过去的残渍,被一齐带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