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云城。
底蕴深厚的富庶城郭,多文人雅士、才子佳人,文武权贵亦不在少数。
秦辞盯着面前身姿窈窕的女人。
她着一袭明如苍空流镜的冰蓝衣裙,包裹一对玲珑的傲慢,紧紧收拢着柔韧腰肢。
朱色点唇,寒江凝眸,肤白胜若凝脂美玉。
尤其一双玉腿笔直修长,柔润有力,撑地的诱惑摄人心魄。
看归看,又一次的审视打量而已。
秦辞每次见到她,她穿的衣服都不重样。
“你家的菜怎么又涨价了,这半年都第四次了。”秦辞又问。
“本小姐亲自给你送的,当然贵了。”
秦景君的一只纤手架着细润腰儿,俏颜上分明没有任何表情,仍能从她的眸光中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占有欲。
该是对涨价的执着吧。
“秦辞,下个月的房租也要涨,提前给你打声招呼。”
秦辞闻言,一阵无奈,
两年前借游历之由离家游荡,沉淀了三年的心性,渐渐放下了“又”一次重生的纠结。
没错,迄今重生过两回了。
原初是生在一颗蓝色星辰上的医生,猝死后意外重生,后来被人带去收养,成为一国之将。
而自第二世战死在帝陵门前,得幸重生,今已二十四载,乃第三世。
过往的牵挂,不谈也罢。
秦辞以此身在游荡途中,机缘巧合来到横云城盘下一间酒肆,既当厨子又当掌柜,日夜经营至今。
他们紫金山庄则是横云城地主般的存在。
秦辞为沉淀心性,在这里待了两年半,深知山庄的权势之大,城主也要给足颜面。
山庄的具体背景不得而知,只知山庄有钱,富到流油的说法亦谦虚了。
西城这几条街的所有铺子就都归他们管。
然而别人半年交一次租,到了秦辞这里就成了月清。
属实不得解。
“又涨?”秦辞再问。
“原先四百八十文一月,涨二十文凑整,不多。”秦景君轻描淡写的说道。
重城之中,双阙之下,尺地寸土,与金同价。
秦辞身为穿越者,三世为人,此为第三世。
有着上一世大神修的阅历,加之上上一世医生的基本认知,对比之下显而易见。
生意好的时候,酒肆一天的进账一百多文,反之分文不赚。
普通人做生意大抵如此。
只有踏进修士之列,赚大钱的路子方能拓宽许多。
她一个月就要五百文,赚来的一半都得交房租,干脆不过日子了。
她今天敢涨价,明天就敢吃人。
秦辞说道:“一个月五百文,日掠十七文,别人才十文,这不公平吧。”
秦景君无所谓的端详着秀丽指甲,张口道:“这么说,你是嫌贵喽。”
钱,其实真正在秦辞看来很容易得到。
何为大神修,站在修士顶端的强者,踏进无人之境的至强。
即便此世没了强横实力,倚靠经验记忆也能轻松日进斗金。
但实在不想太过招摇,大神修最简单的手段于此间世界同样逆天。
秦辞有时觉得至简的日子挺不错,只有被困难纠缠,才能觉得是此身在活着,跟前两世丁点关系没有。
是轻松了不少,而享受安逸之余,也必须接受生活对躯体乃至精神犯下的粗鲁暴行。
“这还用说么?”秦辞反问。
秦景君的美眸流转精致辉光,飘忽不定,似藏着早已预谋好的计划。
“嗯嗯……我明白了。这样吧,我最近修炼刚好遇到瓶颈,你抽空到山庄教我,如有成效,房租就勉为其难的给你算日十如何?”
每日十文,一月三百文。
别家铺子常年这个价,到了秦辞的酒肆这里,倒成了勉为其难的施舍。
过分了。
但……又能怎样,地皮都是紫金山庄的,城主租房子也得掏钱。
除非酒肆关门不干了。
试问秦辞会不会这么做,答案显而易见,暂时不会。
好不容易得了清静悠闲的日子,为了区区钱银放弃,岂不是太没魄力。
跟她讨的是一口气而已,是道理。
“我不懂修炼,如何教你。”
同样的话,秦辞不厌其烦的说了无数遍。
秦景君朱唇挂笑,仍道:“你说多少遍我都不会相信。说真的,半年前在城内除妖祸、退大妖的黑衣人就是你,我确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景君俏皮的耸肩,表示不以为意。
管他认不认,知道是他就行了,其它不重要。
秦景君勾着的食指挂着一枚带环的钥匙,直接丢给了秦辞。
“想减租,晚上就到竹园找我,不用喊门,自己进来。”
说罢,她带着送菜的车夫走了。
留给秦辞一个曼妙轻盈的背影,却始终生不起兴致。
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实在是可笑。
罢了罢了。
说多了就成心酸了。
秦辞回过神,店里来客了。
“老秦,一壶酒、一碟茴香豆。”
“老样子?”
“老样子。我先吃着,其它你看着做;等会儿有两个朋友过来,我非得让他们尝尝你做的菜,什么狗屁抚仙居,都不如你手艺好。”
“抬举我了,哪能跟大饭店比。”
一个老主顾。
他嘴里喊着老秦,其实秦辞也就二十四、五的年岁。
盖因成熟稳重,为人老道实在,得了邻里街坊一视同仁的看重。
他们三个人坐一桌,穿金戴银,打扮皆不俗。
后来的二位起初看到店里简陋的装潢,眼里多少带着点嫌弃。
当菜端上来,尝了一口一口一口,旋即变了眼神。
喝一口酒,一个“爽”字直抒胸臆。
“呵!这菜,味道是真够,比抚仙居的菜强完了。”
“就是酒太烈,喝不太惯。”
“烈酒才好下菜!”
“没骗你们吧,以后请客吃饭尽管带人过来,吃好喝好,谈生意保准成。那是老板老秦,我兄弟。”
他们看向秦辞,互相点头示意,算友好打过了招呼。
来时的嫌弃全然消失,留下心平气和的吃饭喝酒。
秦辞则独坐账台,听他们谈天扯地,抬头望一点朱红屋顶,目光深邃幽远。
西城的这几条街全是做小本买卖的并排铺子,高耸的屋舍至多也才二层。
那个隔老远都能望见的尖锐的红色屋顶,便是他们口中的抚仙居了,横云城名气最大的酒楼。
半年前去过一次,出入者非富即贵,随便一桌菜,五两银玉打底。
一两银兑一千文铜板。
五千文吃一顿饭,寻常人兜不住,够交一年房租了。
一转眼,天黑了。
三人那边将将喝完酒,得知嫩地一大桌的酒肉才四十多文,惊的酒都醒了一半。
秦辞送走了他们,收拾完桌子又坐账台等了有一会儿。
确定不会有人来了,正准备关门,再去秦景君的竹园试一试情况。
这时,秦辞手上的活停了下来,转头凝望长街的另一边。
月下宁静,树影婆娑。
遥遥望见一道人影正朝这边走来,观其高挑纤柔的身形多是女人。
闻到似熟悉的气息,绝非秦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