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吗?”
支珂僵着脸侧视驾着马车的元安,烦躁的问道。
“‘炎妃’,那是生活在边境的居民对她的称呼。曾经有一群骑士,或者说是贵族的私人武装暴徒,在皇帝的命令下来到巴瑞堡支援边疆。对整个国家来说自然是好事,但对这边生活的百姓就不一样了。”
没有理会支珂的抱怨,他自顾自的讲起故事来。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一直穿过落勒克森林,抵达帝国与兽人同盟共同的天险—欧亚沼泽。”元安指了指脚下这由伐木工们开阔的道路,又指向北边连绵的山脉,“顺带一提,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那边的群山。”
“因为沼泽的缘故,人类的军队难以穿越国境抵达兽族的地盘,兽族却可以靠着祭祀们的巫术和顽强的身躯无视沼泽的危险,强行渡过沼泽袭击帝国国土。”
“至于那群骑士,就更是压在当地居民头上的一座大山。他们多是贵族子弟,最次也是个私生子,平日里就养成了嚣张的态度,就连堡主荷莱德四世为了拉拢这股力量,也选择与骑士交好,放任他们的行为。”
“顶着大义的骑士,就更不把这些村子里的平民放在眼里。对高贵的他们来说,卑贱的农夫只不过是些在土里刨食,喂养牲畜的耗材。”
“所以,在对付完兽族的部队后,骑士们往往会成群结队的找借口离开严肃的堡垒,到村子里杀鸡宰猪,寻欢作乐,美其名曰是受到拯救的农夫对英勇骑士的款待。”
“一开始,农夫们还是可以忍受这些骑士的掠夺和欺凌,毕竟从事实上来说这些骑士确实击退了来敌。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争的烈度愈演愈烈,骑士们战斗的压力加大,对乐子的要求也不断提高。”
“他们不再满足于愈发稀少的酒食和农夫们的奉承,开始对可怜的人们下手。比如刻意撞到农夫,再大声呵斥农夫对高贵血统的蔑视和侵犯,强迫与之发起骑士决斗,以满足他们对自身强大力量的炫耀和对压力的宣泄。”
“你猜猜接下来这群骑士的结局是什么?”
元安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支珂一愣,思索一番后说:“他们都被‘炎妃’给干掉了?”
元安闻言,捏着嗓子用刻意惊讶的口吻说:“还真让你给猜到了。对,确实如此。”
“在骑士依靠着大义合法的杀人后,就算是愚笨的农夫也明白这群刻薄的保卫者已经进化为残酷的施暴者。但农夫也只是农夫,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和胆子对骑士们表达不满,只能祈祷着骑士老爷的下一个乐子不是自己。”
“之后,又是一次寻常的攻城战,膀大腰圆的兽族骑着战争巨象发起盛大的冲锋,骑士们迂回骚扰。在双方主力打的白热化时,‘炎妃’降临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只有火焰无情的将兽族的主力吞吃殆尽,英勇暴虐的骑士也一同化作焦尸和灰烬。”
“领主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当农夫们听到这个消息时有高兴的跳了起来。喜悦满溢每一位农夫的眼眶,他们无不跪下祈祷,感恩神明的垂怜,高声赞美巨龙的强大与公义。”
“自那以后,不知是谁先取的绰号,总之那位龙女就被周边人尊敬的称呼为‘炎妃’。”
将故事讲完,元安语气一顿,又开口道。
“怎么样,听完这些后你有什么想法没。”
“听起来,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龙人,在双方打架的时候乱喷一通而已。”随口应付着,支珂还是在想着怎么脱身。
比起老老实实的被他威胁,她更倾向于让这个呱噪的家伙永远闭嘴。
无它,拥有些许不死性的人大多都是神经病,多少沾点。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和做事没有顾忌的风格就像一个随时会爆的炸弹,曾经也用不死身浪过一段时间的支珂深有体会。
她根本就没觉得这类人会乖乖信守承诺,满嘴跑火车只是这群神经病的常态。
至于麻烦的不死身,她当然知道如何对付,毕竟她也曾是不死的一员。
“不不不。”伸出一根手指用了在支珂眼前一晃,元安露出一副憋笑的表情继续说,“事实上,那条龙的真实身份有趣极了,她就是一整个巨大的乐子。她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打打杀杀的,而是为了...为了哈哈哈哈哈哈。”
元安说着,自己都绷不住的弓起腰大笑。
“想知道另一个是谁?她又是来干什么的吗?哈哈哈哈哈,我不告诉你!”
支珂满脸黑线,很想现在就把他的脑袋剁下来埋了。
“我没兴趣,你自己乐去吧。”
“不行!”元安突然止住大笑,转过头来,“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今天非得告诉你为什么。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跟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要是传出去的话可是会被杀头的!”
“好好好,我保证。”
“不行,你得跟光明神...不,跟魔主发誓!”
魔主是谁?
“唉,行。”
虽然不知道所谓,支珂还是举起手来,一字一顿的说:“以魔主的名义起誓,我必将依言而行,保守诺言,不将神圣的秘密透露给他人半分。如若违背,将背生荆棘,眼长针尖,溃烂不似人形。”
“很好。”满意的点头,元安一提马鞭,将马车速度降下。然后弯过腰,将半个身子伸进马车,凑到支珂的耳边轻声说:“‘炎妃’暗恋另一只住在这里的黑龙混血,已经追求了她好多年,至今还未成功。而且更劲爆的是,她喜欢的那只黑龙体内留着皇家的血,是个正统的人类帝国公主。”
“厉害。”
支珂听完也不禁竖起大拇指。
“厉害吧,我当初打听到这个消息也笑了好久。”
“然后呢,你找‘炎妃’干什么?她们小两口跟你有什么关系?”
“呃......”嘿嘿笑着的元安语气突然一滞,表情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其实吧,问题的关键不在‘炎妃’,我主要是来寻求那位尊贵的黑龙公主的帮助,至于为什么要讨‘炎妃’的欢心。”
“因为我可能,有点冒犯到公主了。你也知道,我做人比较随和,或许是在跟公主说话的时候语气稍稍有一点冲,又或者做出了不太优雅的举动,反正就是被‘炎妃’给敌视了,也可能是嫉妒吧。就在我跟公主说话的时候,她直接冲过来把我扔掉了。”
支珂望着极力掩饰着的元安,大概也能猜到这个货干出了什么。
“她好过分的,抓着我飞了老远,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块突出来的石头上,屁股下全是鸟屎的味道,旁边是茫茫的海,跟我的心一样蓝。”
“光是游回来就花了我一年半,再加上赶回来的时间,耗费了我足足六年时间才再次回到这山脚边。 真的很过分的嘞,被鱼吃掉真的好难受,又黑又闷又出不去,鱼肚子还滑,连觉都睡不好。”
元安手舞足蹈,一脸愤懑控诉‘炎妃’的不厚道。
“总之就是‘炎妃’不喜欢你,不让你接近黑龙公主。而你有求于公主,只能想办法尽可能和平的取得‘炎妃’的认同,对吧。”
支珂总结道。
“对,我十分虔诚的希望你聪明的小脑瓜可以帮我想想到底该什么办!”
“你对于‘炎妃’和龙公主还有什么别的了解没?”
“一无所知,故事是我刚从村民那问的。私文秘事是我从私人渠道打听的,这个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元安摊手,满脸期待支珂能说出什么妙计。
“行,让我想想。”
支珂将袍子裹紧,头埋在衣领内,想着。
都是什么破事,那可是一条龙,不对,只能算半条。武力上直接否决,现在的我还过于弱小。智取,算了,那有什么智取的余地,没有多少信息,也没有谈的本金,一切只能祈求于对方的怜悯。
还是得解决问题的本质。
悄悄看向元安的脖颈,支珂计算着如何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
时间在马车吱呀呀的前进中流逝,山脉看似近在眼前,却需要至少三天的路程。
到了晚上,元安找到一处宽一点的场地,将马车停在路边。又弄了一点枯枝和碎叶子生火,煮了一些热水泡着麦麸喂马。
见支珂烤着火发呆,元安将手里的麦麸递给支珂。
“要吃点吗?倒是忘了给你准备一点吃食,毕竟我不怎么用吃饭。要不你用这个将就一下?”
白了眼元安,支珂摇摇头。
“不,留着喂你的马吧。把锤子掏出来,有麻烦上门了。”
“嗯?”
元安疑惑的转头,瞬间明白支珂的意思。
两只身材肥硕,毛发油光水滑的巨熊正拨开树枝,对着二人虎视眈眈。
“两只卢恩熊,看起来像亚成年状态,估计是刚刚被母亲赶离巢穴,还没来得及分家。”
老练的点评一番,元安从腰间掏出血迹斑斑的钉头锤一挥。
“我先去吸引左边那只的注意力,右边就交给你了。”
说完元安就准备迈开脚步冲刺,支珂当即拉住他的衣服,止住他的动作。
“等会,我只是个柔软的小修女,一点战斗能力没有啊。”
“不可能。”对着支珂比了个大拇指,元安自信的开口,“你可是在大主教眼皮子底下潜伏的恶魔,我相信你的实力。而且说实话,两只卢恩熊我打不过,一切都只能靠你了,我去也!”
说完,元安吼着向巨熊冲去,随后就是一阵沉重的巨响和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一只卢恩熊已经坐在压成片片的元安身上,如磨盘般的大屁股在其上碾着。另一只则耸着鼻子,发出低吼,缓缓的向着支珂走来。
麻了,要不走人吧。
支珂按捏住破涛汹涌的心情,抽出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