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冰冷,潮湿,嘈杂。
脚下这座牢房正是经典的造型,支珂躺在硬硬的床板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我屮,你踏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冲进来了?”这是隔壁的元安在哪里骂街。
“不是你给的信号?你不亲口说过会把两条龙引开,让我大大方方的进去找火石顺带烧个爽。嘿,您瞧怎么着。刚放上火,山主扑棱一下,扇着翅膀就杀过来了?”这是被抓的黑衣人在哪里对骂。
“我尼玛啷个晓得,我绝对一定肯定没发信号!多半是你的血傀儡出差错,冻死在土里了吧。”
“不可能,谁不知道我辛肯是世界上最棒的烧血祭祀,百分之百不是我的问题!”
“你出差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你放跑那个傻大儿的时候是怎么干的?哎呦,说好把山路给堵死,结果呢?嗯?别人都摸到你屁股尖了才反应过来。”
“傻呗纳普,那次不是你的锅?你又没告诉我那傻小子恢复实力了,尼玛说好的武功尽废呢?那拳头舞的虎虎生风的,一巴掌就把我的脑袋拍碎了,要不是我溜得快......”
“你不是叫元安吗?”支珂忍不住插嘴道。
“元安?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是元安,那个傻雕又在口嗨,还骗人家小姑娘。”辛肯笑得枷锁都在晃荡,“记住,这家伙的名字叫纳普,榜上红人,不过是黑市里的悬赏榜。各路赏金加起来都足够在王城里修个大别墅了。”
“对,骗你的。”元安干脆的承认了,“容我重新介绍一番,本人名为纳普,乃是伟大的屠龙者之一。”
“噗,还屠龙者呢。等你找到那条龙的时候人家都快烟气了,要不是那只大鳄鱼突然不知所踪你连龙的屁都吃不到一口。”辛肯的笑声就没停过。
“停,别吵吵了。”支珂打断他们说,“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究竟干了多少坏事,我只想知道现在怎么办。”
“呃...这个嘛,要不咱们想想开心的事,回忆回忆人生。”纳普一副支支吾吾的语气。
“没戏啦没戏啦,等着杀头吧小姑娘。”辛肯嚷嚷着,“我跟你讲,公主忒残忍哩,那是在前代魔王那边混过的狠人,出了名的杀伐果断。之前我有弟兄被她逮到当场就给宰了,血咋拉乎的流了一地,连个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就算你们运气好没被公主杀了,那银龙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玩意,心眼比针眼还小,最在乎的就是公主的面子。我们这回怕是凶多吉少哩。”
“你不是还有计划C吗?那是个什么?”支珂抱起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那个啊,来之前我把堡主儿子给绑了,敲了笔钱。记得一开始给你看的徽章吗?那就是那鳖孙身上搜的,估计负责抓我的军队或者佣兵啥的也快到了,不久就会把我保释出来。等被他们逮回去再把头砍了,就能变成骨灰混进墓地里,到时候再复活就万事大吉了。”
“所以,你并不是荷莱德家的人,而且还是榜上的罪犯?”支珂瞳孔地震。
“嗯,对啊。不过我要声明一点,罪犯什么的纯纯是污蔑,那两个吃里扒外的贵族本来就该死。”
所以,这几天都是白忙活了?我被一个根本就威胁不到自己的神经病带出来舟车劳顿还又困又累的坐车爬上整得觉都睡不好饭也吃不香还碰到熊和龙最后被关进大牢等着公主回来斩首示众.....
怔怔的张开掌心,她的十分心情复杂。
她想起这一路的戒备,刺骨的寒风,梆硬的马车,冰冷的饼干,以及那恼人的声音。不由得,她发出一阵叹息,又好像是一阵痴痴的笑声。
支珂用力咬破嘴唇,感受着那股淡淡的疼痛和腥甜。点点鲜血从嘴角淌下,在空中蔓延成丝。她抬起下巴,鲜血凝成的丝线直直的割开手腕,麻绳粗的血柱从碗口飙出,如蛇一般的钻入枷锁的缺口。
咔哒,沉重的囚具开了。
撑着腿站起来,静静的走出牢房,支珂看向隔壁的男人。
“哇,你居然出来了诶,好厉害。”纳普挑起眉毛,退后一步,讪讪的笑着。
推开牢房大门,支珂居高临下的盯着被锁链绑死的男人,突然是觉得那么可笑。就这样,被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威胁着,哄骗着来到这里。更操蛋的是,他其实根本就威胁不到自己,谁又会去相信一个通缉犯的举报呢?
“要不你说句话吧,这样盯着我什么都不做,弄得心里毛毛的。”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嘴巴不停,“那是控血的魔法吧,这么像人,难道你是血妖的亚种吗?”
无视那碎嘴的声音,支珂抬手一挥,纳普的脖子瞬间被割开。牢房安静的可怕,只剩下男人脖子中嗬嗬的漏气声和锁链挣扎的喀嗒声。支珂瞄准伤口,精准的在即将愈合的时刻继续下刀,不断流出的血液渐渐沾满了足底,暗红的血液汇成小谭。
果然,这家伙的生命力多到吓人的程度,这种程度的放血根本就对他不起作用。
将缠绕在手腕上的小股鲜血插入地面,地面上汇集起的血谭很快被支珂的血液所吸收,庞大的生命气息另她舒爽的眯起眼来。
一直到身体容纳的极限,她才依依不舍的停下动作,再从脊柱中引导出一颗火星。
“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支珂舒缓着眉头,死死的踩着纳普的脑袋,尽力让自己露出温柔的表情。
“你是一个傲慢的人,这大抵是不死人的通病吧。我不想多说什么,我打心底的讨厌你,再也不见。”
火星落到地面的血水中,轰的蔓延开,以生命的魔力滋养着火苗。
像是肉烧焦的味道,愈演愈烈的火焰中只能依稀辨认出人型。烧烂的皮肤与融化的血肉不断从纳普的身上滴落,滚烫的空气在他周围扭曲。他抬起腿想要站起,却在下一刻跪地,只溅起些许散发着热浪的血块。烤焦烧融的肉体虽无法让他死去,但也难以支撑他的任何动作。
血色的雾气散开,支珂看向正在屏气凝神的辛肯,那黑衣人的帽衫早已不知所踪,露出来的是一颗相当年轻的脑袋。
见到支珂这可以说是凶狠的眼神,辛肯讪讪的抿起嘴角。
“等等,好汉饶命,我还...”
辛肯的脑袋落地,血液被强大的心脏泵出脖颈,在空中喷出恐怖的彩虹。
支珂叹口气,身影逐渐变得透明,融入雾气中。她必须趁着魔力还未被完全净化,以最快的速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