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括和我应该算是“青梅竹马”,哈哈,我很少用这个词,所以现在说起来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我们小时候是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所以彼此之间都算知根知底。
家里的情况嘛,虽然都是在乡下的小地方,但因为我家爷爷是村里的书记,所以我从小的生活甚至算得上富裕。
就拿小学时来说,同龄孩子里就几乎只有我是经常有新衣服穿,还有买各种各样好看的新文具和小首饰……
比起我来,赵南括他的父母一开始好像是在外地打工,但有一回他父亲突然一个人回老家住了几天,留下一大笔钱离开后就再没了音讯。
后来我才从爷爷他们嘴里得知,那是赵南括他母亲跟着一个城里的大老板跑了,而那之后不就,他父亲就想不开自杀了……
虽然发生了这么多变故,不过我记忆中的赵南括始终都是个积极向上的努力家。
上高中之后,我便去了城市里读书,赵南括则只能留在小县城里那名义上还算高中的地方继续读书。
但论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最后高考我们两个居然考上了同一所985的大学!
记得当时村子里还给我们两人大办了一场酒席……一开始赵南括的学费还是村民们尤其是我家帮忙凑的,不过到城市里之后赵南括就坚持要勤工俭学,之后他也就渐渐实现经济独立了。
从大学到现在工作了,我和他总是会好巧不巧地到同一个地方,就这样,很自然的我俩就在一起了。
因为现在两人的工资都很高,虽然要在这大城市里彻底安顿下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不过至少我家里人都算是接受了我们两个的关系,所以最近也准备同居了。
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其实已经很满足了,甚至希望可以一直保持着现状,话虽如此……
话虽如此,这回升职的机会给了刘驰瑞,赵南括他一定很难接受吧,我了解他的。
明明大伙都知道刘驰瑞的后台有多大,也很为赵南括打抱不平,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事到如今,身边的同事们都很欢快地喝着酒聊着天,全然已经将先前“打抱不平”的琐事抛诸脑后了,独独留下我一个人在一边胡思乱想。
这里是在庆祝刘驰瑞升职,赵南括自然没有来,但也只有他没来。
他和刘驰瑞的矛盾大伙都是知道的,所以说不定根本没人去通知他,虽然刘驰瑞在办公室那番大肆宣扬也不可能不知道就是了。
而我本来也是不想参加的,但是今天几个女同事突然很热情地找上了我,我也没好拒绝……明明平时和她们也没有什么交集。
刚来那阵子大伙都在兴头上,还有我们部门的小领导也在,热火朝天的气氛下我也被塞了不少酒……好在中途能喝的几人凑堆了我才找到机会遛到边上来。
一个服务生样貌的女生端着盘子,从我身前挤过,在旁边的柜台取了几个杯子便离开了。这时候突然走来一个人影,我也强撑起笑容打了个招呼。
不过……
来人是刘驰瑞。
“怎么一个人坐在一边,都不和大伙一块儿喝酒?”
“哈哈,我不太擅长喝酒,刚刚那点我都已经有点发晕了……刘总你可以先去,我就在这边歇着就好。”我强撑起礼节性的笑容,希望他不要和我纠缠下去。
平时刘驰瑞对我就有些暧昧的表示,但我对这样的公子哥并不是很感冒,无论是从生活的圈子还是更私人的爱好,我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和他聊到一块儿去。
不过他显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继续和他聊了不少工作上的事,但我的醉意仍在,这会儿突然觉得有些想吐……
我也没料到刘驰瑞会趁这个时机突然凑上来,但因为难受,一时也没办法和他拉开距离。
“哎呀,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喝点水。”
我见他递来一个相当精致的塑料瓶,从缝隙里大致判断,应该是矿泉水不会有错。但……除了矿泉水会不会还有其他东西呢?
虽然犹豫,但我还是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水,但当我即将碰到水瓶的瞬间,他又将手收了回去。
“啊,我就帮你拧开,你这样子好好歇着。”
“吱啦”的轻响传入耳中,我也稍稍放松下来,继续看下来整个动作里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是我想多了吗?
保险起见,我假意抿了两口,又悄悄吐了出来。
“谢谢你了刘总,不过我真的自己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您先去玩吧。”
“这怎么行,大家都是同事嘛,相互帮助都是应该的。要不这样,今天我就先送你回去吧,这帮人嗨成这样,今晚估计都不会消停了。”
“真的不用……”
“好,那你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刘驰瑞相当爽快地转身离去,回到了一帮男同事的身边,我看着手里的矿泉水,不由有些出神。
将瓶盖拧上,随手放到一边。然而先前摄入的酒精仍在发挥着效果,头疼和胸闷的感觉牵引我小跑去了厕所。
等我再出来的时候,难受的感觉果然消退了不少,这让我想起小时候老爸和村里的叔叔伯伯喝酒常说的“喝醉了大不了一吐,吐出来就好了”。
这句话……好像前去年过年赵南括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也被像这样劝过酒。
想到这里,嘴角连我自己都没发现地微微上扬。
不过,感觉好渴,非常非常渴。但刘驰瑞那瓶水我是肯定不会喝的,柜台里……会不会有呢?
我所在的地方是这个厅里的一个柜台,也只有这个地方稍微清静一点,刚才从人群里跑出来就立马发现了这里。
我绕到柜台背后,借着稍稍有些昏暗的灯光,在一堆空的瓶瓶罐罐里翻到了一个圆柱体的玻璃水壶。我打开盖闻了闻,大致判定是干净的水,好像是之前那个服务生小姑娘拿来的。
实在太渴,我当即倒上慢慢一杯,“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啊,得救了。
但是,没过多久,我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眼中的画面同样肆意地扭曲收放……
我下意识从包里掏出手机。
但是,突如其来的眩晕甚至没给我打给赵南括的机会……
——
——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我从没想过这样的事情居然真的会发生在我的身上……
但床上呼呼大睡的刘驰瑞是真的,床单上那一抹暗红也是真的,还有下身传来的阵阵剧痛也在提醒我被侵犯的事实。
我该怎么面对我的家人,我该怎么面对赵南括……
“你醒了?那个,昨晚我们都喝多了……干柴遇上烈火嘛……咳咳。
不过你别担心,昨晚的事我绝对不会乱说!毕竟都是年轻人嘛,偶尔糊涂一次也是人之常情。”
“你放屁!
虽然早知道你是这种人,但没想到真能畜牲成这样!你这是**!迷晕了我再做这种事……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刚才我还有些断片,但看到这个畜牲丑恶的嘴脸,此刻我无比地确信,面前这个人就是个罪犯!
“喂喂喂,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昨晚那可都是你情我愿的,你昨晚那叫一个主动呢……完全不像个处女呢……”
这毫不遮掩的无耻除了激起我的愤怒和痛苦什么也无法带来。
我只想马上逃离这里……去哪儿都好,我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身上已经不知道冲洗了多少遍,但依旧叫我恶心、厌恶。
今天我没有去上班,我也想立刻联系上赵南括,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机已经找不着了,虽然即便联系上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好痛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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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联系上赵南括,我还在努力地组织语言,却没想到那头传来的确实劈头盖脸的辱骂,等激愤的嘶吼声结束,这通电话也被挂断了。
我不知所措,我甚至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的父母,我不怪南括,我们都是受害者。我希望有地方可以让我倾诉,但我独独忘记了报警,忘记了保存证据,我一回家就洗完了澡。
好在父母那边先一步打来了电话,我受到了安慰,我想和母亲倾诉,想要回到老家。
电话接通。
“不要脸!太不知廉耻了,我们田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这是爸爸的声音。
“是啊,田芳,我和你爸从小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要自爱,你这样叫我和你爸怎么面对父老乡亲?”
妈妈也是这样说。
我知道这是我的错,但我还是挂断了电话,现在我不想听到别人的指责,因为我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说。
我好痛苦。
——
——
我所在房间里,暗无天日。这个城市是那样陌生,所以当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敲响我的房门。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浑浑噩噩地走在街上。
可能是散心,也可能是想寻得一份解脱。
这时候天早已经黑了,但城市的夜却依然热闹。
这附近有个十字路口,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没什么车辆也没什么行人,只有几只愚蠢的飞蛾还在绕着路灯。
伴随着一段钢铁的尖啸,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我的身边。
我正疑惑的同时,车门被迅速地打开。
车门打开的瞬间,我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状况……或者说,我眼前出现的根本就是空无一人的车间,无论是驾驶员还是乘客,车里什么人也没有。
鬼使神差地我已经爬上了车,车上没有后座,而后方只摆放了一架摄像机。
车在行驶,摄像机没有开机,只有后视镜里能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
她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