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已经决定夜袭最大的异教据点了。”
在早餐之后，主教再度叫住了蒂法茵。
“给我们分配的任务是控制领主。照旧我们教皇国负责处理据点领主。”
主教拿出了一张地图，平摊在桌面上：
“部分国家会率先攻击西方，然后雅迪斯王国将东面突入，你直接过去把领主带回来就行。”
“明白了。何时出发？”蒂法茵问。
“今天下午。你的武器箱已经被修好并加固了。这次的敌人可能比上次更棘手，你要多加小心。”主教拍拍她的肩膀。
“不用担心。”蒂法茵回了一个自然的微笑。
在出发之前，蒂法茵先仔细地观察了地图一番。
此据点南北皆是山脉，原来是大琴帝国的军事要塞。自帝国瓦解之后就被占领，落入异教徒之手。
这个据点真的是人类最大的威胁--源源不断冒出的怪物一直干扰着周边国家的生活。
它是两年前突然强大起来的，其实力远远超过其他任何据点。
此行势必危险万分，虽说有人为自己开路，但她很担心其他士兵的安危。搞不好在出来一个布鲁那样大的威胁...
她决定提前去一会，与雅迪斯王国的军队先汇合，一起突入。
----
教皇国的马车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驻扎点。
她一下车，就看见了一个衣装华丽的男人迎她下来。
“尊敬的圣女小姐，您怎么来得这么早？”他似乎有些不悦之色。
“指挥官先生，我有些担心突入的难度，擅自决定提前来一会，好随你们一起进攻。”
“您这是在怀疑我们的能力吗？”指挥官脸上有些怒色，可语气却轻松了一些。
“...”蒂法茵沉默了。她有些太急了，完全没有考虑到他人的自尊问题。
“好吧，那我先在这里等一小会，就当是激励士兵了。”她说。
“好的，我这就带您去营帐内歇息。”指挥官像仆人一样鞠躬，带着她向一处帐篷内走去。
----
蒂法茵在营帐里坐立难安。
那些士兵会不会遇到什么难题？他们会不会牺牲许多？
“您好。”指挥官掀开门帐，走了进来。
“外面出了点状况。我们认为需要让圣女--您看看。”他面露忧色。
蒂法茵点点头。果然遇到困难了。
她来到了据点东大门处。城门已经破开，可是里面甚是诡异--没有守卫，没有生物。
中间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两侧是扭曲的树。
“进入的士兵都没淹没了...”指挥官说。
“淹没？”蒂法茵感动疑惑。这里可一点水也没有。
“地面犹如液体一样...走入的士兵如踩空一样下沉...不见了。这是邪术吗？”指挥官担心地看着蒂法茵。
“...恐怕是。邪神的力量很是广阔。”蒂法茵皱起眉毛，“西边的部队怎样？”
“他们似乎一切正常，正在打仗。”
“我知道了。”蒂法茵靠近了一些，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地面--土地像水一样扬起层层清波。
她稍微用力了一些，感觉到了坚实的地面。
那就把两只脚放上去试试。
她直接站了上去。
“圣女小姐！”指挥官手忙脚乱地想要拉住她，但蒂法茵却坚实地站在了上面。
“看来领主只想见我。”蒂法茵说，“麻烦大家先在门口守着吧。”
指挥官愣住了，“这...”
他也伸出手戳戳地面，但他接触的地面轻陷了下去。
蒂法茵顺着道路前进，脚下的涟漪别显诡异。
一路上蒂法茵紧张无比，可什么敌人也没出现。
直到跑了越半个小时，面前突兀地出现了个竖长方体形的建筑。
她伸手摸摸，是坚硬又粗糙的手感。
建筑物上规律排列这窗户，看上去压抑又美丽。
她走进从未见过的玻璃门，是空无一物的大厅，看见一个男人坐在一个精致的白色桌子后面。
男人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皮肤是偏黄色的，身上是有些邋遢的衣服，面露憔色。
“坐下吧。”他招招手。
“你就是领主？”蒂法茵抽出长柄斧，直指男人。
“是的。”男人回答。
他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上面的命令是带回去。先砍断他的手脚会方便许多...
“别想着砍手砍脚的事了。”男人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
难道是读心术吗？
这样的神赐也不少见，应对方法是按本能行动。
“不是读心术。”
男人说，“我的能力是「超原子当量」，简单点解释就是回档。”
回档？蒂法茵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唉。”男人叹了口气，“我可以选定一个时间节点并重新开始...时间回溯嘛。”
时间回溯？搞不好他已经和自己见过无数面了...这个能力还真是相当棘手...
“别老想着砍我了，前面的有2744次你都失败了。”男人说，“所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我成功了几次？”蒂法茵不敢松懈，仍然紧握着长柄斧。
“有3次你砍断了我的四肢，但我立马就回溯了。”男人又叹了一口气。“坐下来吧，我要寻找新的出路。”
蒂法茵思虑一番，还是提起长柄斧砍向了他。
“还是一样的啊。”男人微微侧身躲过，“我是布莱德，很高兴我们再次成为朋友。”
蒂法茵根本不想回答他，“我的任务只是把你带回去。”说着一个箭步刺向布莱德。
“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成为圣女的。”布莱德又是轻轻躲过。
“要不是命令，我真想把你碎成肉泥。”蒂法茵毫不掩饰自己的仇恨。
“咱俩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啊。”布莱德后撤步，而面前的桌子被蒂法茵砍成两半。
“我跟你这种杀人犯没什么好说的。”蒂法茵将因用力过猛而坏掉的斧头扔掉，又抽出一把大剑来。
“你误会了。”布莱德躲过了沉重的一击--原先的地面上都出现了裂纹。
“可被你的魔物杀死的村民可不会误会。”蒂法茵又挥刀斩向布莱德。
“我并不是异教徒。”布莱德下腰躲过攻击，“只是借他们的名字做我自己的事罢了。”
“还不是和他们一样在杀人吗？”蒂法茵顺势向下劈去。
“我杀人可不是为了献祭。”布莱德一个翻滚躲过了攻击。
“哼。”蒂法茵稍微停了一下，可很快就发动了下一次进攻。
“你知道国际上派来多少人来针对我吗？”布莱德鲤鱼打挺错过了剑刃，“2年内派了近十万人。有克尔米亚人，有雅迪斯人，有北境人...”
蒂法茵愣了一下，停下了攻击。
布莱德脸上全是汗，大口喘着气，却还是露出了微笑。“人类团结起来了。不论民族不论国家地团结起来了。”
蒂法茵又再度做好进攻架势，“然而你所杀死的无辜的人呢？”
“...”布莱德沉默了一会，“死了。”
“死了？”蒂法茵愣了一下。听他这种描述好像是他自己没能保护那些村民一样。
“什么意思？”蒂法茵问。
“我原并无杀死他们之意。我最开始在明面上屠杀，实则暗暗将他们接到据店内居住。但很快他们就感染了莫名的瘟疫...生不如死。”
“所以你了解了他们？”蒂法茵说。
“是的。我尝试过治疗，可是不管哪个都没有用。后来接过来的人也都感染了瘟疫...”
布莱德露出内疚的表情。
“那你怎么没事？”蒂法茵厉声问。
“我认为是神散播了瘟疫...迫使我杀了他们。”布莱德说。
“回答我的问题。”蒂法茵说。
“...我并非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是异界者，神控制不了我。”布莱德说。
“你就是雅迪斯王国失踪的那个异界者？”蒂法茵回想起了报纸的内容。
“是的。”布莱德回答。
蒂法茵稍微放松了警惕。异界者是通过仪式召唤过来的人，他们通常有着奇异的知识与理论，一直以来备受尊敬。
“你为什么要搞失踪？”蒂法茵问。
“坐下谈谈吧。”布莱德将两把凳子扶了起来。
蒂法茵坐到这个奇形怪状的椅子上。它的软垫是黑色的，仅又一根柱子支撑，柱子下还有数个滑轮。
“刚才你问了我几个问题，我也悉数回到了。接下来该我问你了。”布莱德露出得逞的笑容。
“好。”了解到布莱德也有贡献时，蒂法茵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
“第一，我要了解你的「湮灭」能力的仪式。”布莱德说。
“...我明白了，你问我几个问题，然后回溯再问另外几个，是吧？”
蒂法茵可没外传过湮灭的能力，很明显是布莱德前几次回溯中得到的。
“哎呀，被发现了。”布莱德吐了个舌头。
“关于仪式，是在我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我不清楚。”
蒂法茵说。
“你不是主教之下第一人吗？机密到连你也不知道？”布莱德问。
“不。实际上我只是正教之武器而已。”蒂法茵笑笑。
“难道你不怕教会拿你做一些不好的事？”布莱德问。
“不。实际上，是三大神指挥着教会的运行。每日主教都会收到神迹，那就是神的命令。”
蒂法茵解释道。
“难道主教不会骗人吗？”布莱德说。
“不。神迹在固定的大厅位置，谁都可以去看，然后通知主教就行。”
蒂法茵自信地说。
“接下来该我问你了。”蒂法茵打断了刚想开口的布莱德，“你所到达最远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1817年。”布莱德回答。
“社会怎么样了？变好一些没？”
“...人类社会消失了。”布莱德冷静地说。这问题他肯定回答数千次了。
“怎样消失了？是谁干的？”蒂法茵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正是我回溯的原因。我要找到缘由，然后阻止它。”布莱德说。
“该我了。”他说，“我想知道你是怎样成为圣女的。越详细越好。”
“...不断的努力与牺牲。”蒂法茵沉默了一会，吐出几个简短的单词。
“有没有什么契机，让本来没有机会的你成为了圣女，而其他候选都淘汰了？”布莱德追问。
“这是机密。”蒂法茵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冷峻。
“谁说是机密？神迹吗？”布莱德似乎有些恼怒，但没有表现出来。
“是的。这是教皇国的最高机密...”蒂法茵冷淡地解释。
“我明白了。”布莱德点点头。“你不用说，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看来布莱德的目的不是了解事情经过，而是想知道事情的保密级别...蒂法茵暗暗佩服起他的智商。
“既然你得知所有想要的，那我再问几个问题。”蒂法茵说。
“问吧。”布莱德说，此时他脸上已经是放松的神色了。
“你知道了什么？未来是谁造成这一切的？”
“...这是机密。”布莱德思考了一会，笑着说。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回答任何严肃的问题了？”蒂法茵感觉心中有一股憋屈之气。
“是的。不过你可以问问其他轻松的问题。”布莱德说。
“那些突入的士兵死了吗？”蒂法茵问。
“他们现在应该在自己国家的军营本部。”布莱德说。
“我明白了。”蒂法茵说，“我还有几个问题，”
“问吧问吧。”布莱德说。
“你是哪里来的？”蒂法茵眼中射出好奇的光。
“什么？”布莱德露出疑惑的神色。
“就是，你们异界者原来在哪里？你的科技和理论是哪里学的？”
“哈哈。”布莱德笑了两声，“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2023年...”
“我们那里的人很多不信奉神...”
“那还真是异端。”
“不不，神在我们的世界真的不存在...”
“你们的科技很发达吗？”
“是的。我们将雷电的力量运用自如...”
“雷电！人人都会魔法？”
“不。我们用一种更实用的方式控制了电...”
“你们的国王叫什么名字？”
“我们那时的国家大部分都没有独裁者。我们人民是国家的主人...”
“你们周边的魔物都清理干净了吗？”
“不。我们会保护一些动物，以求和平发展...”
蒂法茵对另一个叫“地球”的球形世界好奇万分。
异界者从那里带过来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理论，因此很多神赐都是用那边的事物命名的。
“请问你在这个世界还信神吗？”蒂法茵刚问出来，耳边就响起了奇异的声音：
「我以审判之骨神之名，令你将罪人布莱德带回。」
蒂法茵愣住了。是神迹！除了每天教皇国的神迹外，她从未单独获得过神迹，这说明神明需要她！
但是...她所信仰的神明把布莱德称为罪人？
“抱歉，布莱德。”她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布莱德也站了起来，自动将双手别在背后，看来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蒂法茵沉默了。她相信布莱德是好人，她也相信神爱人类。
“不用犹豫了。我在千百次回溯中发现这才是最好的结果。”布莱德看透了她的心思。
“...”蒂法茵默默地取出绳子，绑在布莱恩手上。
“那出发吧。”布莱德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透了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