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芨和芷欣这两只小东西在不久之后就与白依依道了别,回去芷晴那里查看情况了。
白依依无奈地搓了搓自己的尾巴。
姜芨这丫头居然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扮起了男生,还让人家叫她“姜大哥”。
可纵使她心理再成熟,她也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孩,还远远没到夏人们春心萌动的年纪。
她自然无法理解自己这一番“壮举”对一个懵懂的思春期狐族少女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
简直就是被混混刁难时偶遇霸道总裁,被其救下并当着自己家人的面壁咚说道:“成为我的人吧!”
“噫!”白依依光是想着都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双手撑地,打了个抖。
老套是老套,但这个时代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个玩法啊?
但白依依还是有一点困惑,明明狐身时看一眼两腿之间就能分辨是男是女了,为什么芷欣这娃子却认不出来?
自己是不是应该及时帮她们解开这个误会啊?
算了算了,姜芨又不是她白依依的崽子,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
况且就算是自己的崽子,这也是一场缘分,万一成了呢?
白依依不再去纠结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转而继续仔细地检查起牢房的墙砖。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让姜芨去见涂山红霞,从而解开她们之间的误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从各方得到的信息和她们的行为中,她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审问她的那个“涂山依依”说过,她目前审问的人一见到她就会失去理智,显然这些人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迫害自己,但并不知道自己已死。
这证明他们即使已经抓获了这么多嫌疑人,但依旧没能接近事件的真相。
这说明已经抓获的嫌疑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套互相指证,逻辑缜密的口供,使她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找到指向族内主谋的线索。
这件事的预谋之久,规模之大,思虑之周密,已经远远超过了靠涂山依依的妖丹获利这一事需要达到的程度。
这让白依依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联想到当初她的父母莫名奇妙地十年未归,而娘亲归来后明明已经获得了妖帝的实力却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白依依怀疑,从来不怕她的幻术的娘亲,这次却中了幕后主使的障眼法。
她被牵着鼻子走,分散了注意力不说,还可能早就成为了对方手中一颗好用的棋子,在无目的的横冲直撞中亲手破坏掉通往真相的道路。
而在整个涂山可能已经完全成为对方棋盘的前提下,让姜芨带着自己的皮囊出现在涂山红霞的面前,无疑是将她放在了敌人的眼皮子底下。
所谓大隐隐于市,与其冒着风险让对方把自己和姜芨都纳入到算计之中,还不如各自为战,隐于看似无关的身份之中要更加合适。
而很多时候,像她们这样的乱棋反而更能颠覆一局精心设计的棋局。
想到这里,白依依却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脸。
自己还是涂山依依时,可不是敢于采取这种冒险策略的性格。而严义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不会考虑这么多。
但现在的她却充满了自信,仿佛有一种直觉告诉她,这必然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自己果然变了很多呢,白依依无奈地笑了一笑,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一夜很快过去,旭日初升时,一个被朝阳映得火红的身影打开了天牢的大门。
“当啷,当啷,当啷……”她因过于兴奋而一片潮红的面容隐藏在幻象之下,铁链摩擦着项圈的声音逐渐逼近白依依的牢房。
我可爱的依依听见这“告死的钟声”,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呢?
是缩在牢房的角落里害怕得瑟瑟发抖吗?
还是扒着牢房的门,奶凶奶凶地低吼着呢?
以她对依依的了解,她大概会摇着她那蓬松的大尾巴,眼角挂着虚假的小珍珠,试图萌混过关吧!
锁链的叮当声止步于白依依的牢房之前,答案揭晓——
答案是这家伙正抱着自己的大尾巴安静地熟睡着,时不时还咋么咋么嘴,像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姬梅心疼地抿了抿嘴,看来依依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也改变了很多。
曾经的她并没有这么没心没肺,要是知道有人要迫害自己,绝对会忧心忡忡到寝食难安的地步。
她轻轻抱起了依依那幼小的身体,和曾经的依依比起来,现在的她轻飘飘的,简直没有什么重量。
她温柔地注视着依依熟睡的脸庞,虽然她现在的这副身体姿容完全比不上曾经的她,但眉眼间却都是熟悉的神情。
她也好奇依依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的这副身体又是从哪里来的?
“恶神”的记忆里有亡魂夺舍生人的故事,但她既不愿相信依依已经是注定消散的亡魂,也不相信她能干得出这种恶毒的事情。
“能提供一点可能的猜想吗?‘恶神’小姐?”她转而在心中默念道。
“……你是怎么做到一边想着这么正经的事情,一边给她戴上项圈的?”脑海中那道清冷的女声回应了她的询问。
姬梅闻言微微挑眉。
除了出来催自己“接受真正的自己”,和与她做交易以外,这个家伙很少关注其他的事情。
“怎么?这两件事之间有任何冲突吗?”
“……”
“恶神”沉默良久,幽幽开口道:“希望你想起一切后,还能保持这种兴致……”
“何出此言?”听到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姬梅皱起了眉头问道。
“我生前被人戴上过这个。”
“啊?”姬梅抚摸白依依睡颜的手猛然僵硬。
“嗯,很多次。”
“???”
“我至今都忘不了那个混蛋对我做过些什么,如果你想起一切后还能找到他,我希望你那时还能保持今天的兴致。”
“恶神”今天异常地话多,但姬梅却不敢接话。想到自己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被这个家伙完全夺舍,姬梅的心中生出了丝丝悔意。
“恶神”给她灌输的记忆越多,她越是能与她感同身受。那些记忆中的恨意,愤怒,乃至爱意,她都能切身实地地体会到。
这也是她最初故意疏远涂山依依的原因。
她不确定自己的心中多出一份毫无来由的爱意之后,她还有没有足够多的爱意能分给依依,更不用说依依能不能接受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起分享同一个人的爱。
而从刚才“恶神”的话中,传递给她的并不是恨意,也不是愤怒,而是夹杂着爱意的浓浓羞涩之情……
这家伙好像是铁受啊,自己被她夺舍了之后,不会还要被骑吧?!
想到这里,姬梅越发宠爱起自己怀中的依依来了。
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她已经失去了一次依依,如今失而复得,她下定决心要做一个贪心的人。
她抱着依依走进了一间黑暗的房间。
她从怀中掏出涂山红霞给她的火种,点燃了桌上的蜡烛。烛火跳动的微光照亮了房间中央的一组固定用具,和周围几张台桌上摆放着的,千奇百怪的刑具。
她感受到怀中那只毛团突然间颤抖了起来,知道她从进门时就在装睡的姬梅脸上绽放出些许痴狂的笑容。
她伸出手指挑逗着怀中人的鼻尖道:
“别装睡啦,受刑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