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涂山城郊一处偏僻的别院内,一名佩戴着狐狸脸谱面具的橘发狐妖少女正在细细地将石臼中的药材研磨成粉末。
“唰——唰——唰——叮铃~”
单调地重复着的研磨声中,突然掺杂进一声清脆的铃声。少女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站起身来,轻盈而优雅地踱步到院内。
院门的前面立着两名涂山暗卫,他们看见少女从堂屋里出来,纷纷拱手作揖,等待着她的差遣。
“来人是我们的朋友,帮妾身把门打开吧。”少女开口,软糯的声音传到门外,却又让门外的铃声一连响了好几下——
“叮铃叮铃叮铃——”
这条笨狗!就这么心急吗?!少女撇了撇嘴,看着两名暗卫将门闩抽出。
在他们推开门的一瞬间,一团火红色的毛球冲了进来,一头撞在少女的胸前,却发出了“Duang——”的一声金石碰撞之声。
“呜呜!!棠梨梨的钢板……好硬!”
“知道硬你还撞?每回都这样,说了也不听!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守点妇道?”
棠梨嘴上嗔怒道,但不安分的小手却已经攀上了红毛狐狸的后腰。
看见周围的暗卫们识趣地走开,有些甚至背过身去吹起了口哨,棠梨便也不再费力维持自己的淑女形象。
不多时,两人又分了开来,站定在原地。棠梨的面色微微泛红,但看上去比较大胆的红毛狐狸却已经满脸通红。
红毛狐狸愣神了没一会儿便又向棠梨贴了过来,但却被棠梨用手牢牢抵住。
“好啦好啦,别这么粘人嘛~快说正事啦正事!”
“哦……哦对!那个假‘涂山依依’带着前两天引来龙脉守护兽破坏了城墙的那只黑狐狸往这边来了!”
红毛狐狸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匆匆地说道。
“哈?!你怎么现在才说?!”棠梨急得一巴掌拍在红毛狐狸的屁股上,“她们还有多久到这里?”
“呜,我是确认她看不到我之后,一路冲刺到这里的,她们慢悠悠地跟逛街一样……应该至少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吧?”
红毛狐狸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思考道,却被棠梨满意地搓了搓狗头。
“干得好干得好!你赶快离开这边,我来应付那个假涂山依依。顺便你去跟上头说一下,那只黑狐狸来我这边了,我去先跟它接触一下。”
红毛狐狸听到此言,眼里冒着小星星问道:“她有可能是回归的玄大人吗?”
棠梨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按照秩宗大人梦中得到的诫语来说,玄大人的回归应该就是在这一段时间……”
“……但即便她就是回归的玄大人,诫语中也说了,当此之时回归的她已算是一个全新的存在,我们可以自行判断她还值不值得追随。”
“哼!上头那帮人肯定会假惺惺地同意继续追随玄大人,然后背地里使坏!呜!”红毛狐狸皱起了眉毛,却被棠梨薅了薅大脸。
“你也别太沉浸到这里面去了,还记得我们唯一的目的是什么吗?”
“嗯……治好我们的魔痈。”
“然后,永远都要在一起。”
两狐的尾巴缠绕在了一起,又依依不舍地分开。
“明天再见~”
“等等!【屠户】那边的东西呢?”
红毛狐狸已经转身,一脚跨过门槛,却听见背后棠梨的呼唤,连忙转过头去,将手里提着的那个布袋交给了她。
“嘿嘿~差点忘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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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
院门之外,走在白依依前方的姬梅拉响了门铃。
白依依四处张望,却并没有发现这个院子有什么非同凡响之处,仿佛这里就只是一栋大户人家的宅邸,而不是关押犯人的场所。
“你喵的,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直接被打入天牢的啊?!”
“这里关押的都是妖王境以下的犯人。之前被关在天牢的犯人,在丈……涂山红霞上位时,不是被放了就是被咔嚓了个干净。”
姬梅抹脖子的动作让白依依又夹紧了自己的尾巴。正在这时,面前的院门内有狐喊道:
“来者何人?”
“刑部司寇,涂山依依。”
“请进吧。”
门内传来清冷的女声,和门闩拔出的声音,但院门却纹丝未动。
姬梅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双手抓住门环,向后缓缓拉开了院门。
白依依看见面前这个讨厌的女人吃了个下马威,心里也是暗爽得很。
哼!天天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你也有今天?
但她还是不忘向着院内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
可院中站着的那个人却让她的心跳都停止了那么几秒。她的意识恍惚中仿佛回到了涂山依依狐生最后的那段时光。
就是这个混蛋,曾无数次将长长的漏斗塞进她的喉管,把滚烫的药液直接灌进她的胃里。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上绘制的狐狸脸谱,已经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感受到身后突然暴涨的阴郁灵气,姬梅立刻反应了过来,用力扯了扯白依依脖子上的锁链,对院子里的棠梨说道:
“这只外姓狐妖自称神医,我要验验她是不是在吹牛皮。带我们去你上次说你也无能为力的那个病人那里吧。”
棠梨本来还在疑惑着跟她一起来的那只黑狐狸在哪,顺着锁链响动的声音看去,才发现姬梅的衣袖之后后还躲着一只黑毛幼狐,正用纯真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这自然是白依依被姬梅的动作惊醒,反应过来后临时装出的神情,但早已在潜意识中把白依依代入“玄大人”转世这一身份的棠梨却没有多想。
她从这只黑毛狐狸的身上隐隐感知到了与玄大人的力量非常相似的气息。
作为对这种力量研究得最细致的狐之一,棠梨此刻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从这种脑袋空空的神情来看……玄大人所说的“全新的个体”应该是确有其事了。
可以想到,今后涂山会为了抢夺这么一位大能的转世而闹得鸡飞狗跳,打得狗血淋头……
但这一切与她棠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的目的自始至终都仅仅是治好自己和彤彤的魔痈而已。
“那就跟我来吧。”
棠梨话不多说,转身就向堂屋里走去。
白依依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只狐狸,但她现在是出诊的医生,一切要以病人为重。
更何况,对方的实力远高于自己的巅峰水平,要想复仇最快的办法还是想办法把自己的便宜娘亲摇出来捶死她。
她连忙跟上了棠梨的步伐,不顾项圈上传来的拉力,开始向棠梨询问起了患者的情况。
但棠梨却无视了她的问题,直到走到一扇房门前,才一脸凝重地说道:
“这个患者的病情过于复杂,还是个夏人,就连我这样老练的药师都没有什么办法治疗,我劝你最好是放弃尝试,直接向你旁边的这位求个情比较好。”
“真的吗?我不信!”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亲眼看看便知。”
她打开房门,白依依和姬梅相继而入。
看见眼前患者的病状,白依依却直接僵住。棠梨看见她一副震惊的表情,忍不住开口说道:
“早跟你说了,要你放弃吧?”
“不,今天这个病人我看来是不得不治了……”白依依尴尬地捂脸道。
因为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正是姬川,姬梅的亲哥哥,她的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