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坠龙镇。
这座小镇名字的由来可追溯于一千年前。
至于小镇前面为何要加“坠龙”二字,只需寻一处酒楼,那说书先生便会说出其中的故事。
酒楼内。
一位年迈说书先生,独坐一张桌子,桌上摆着三碗酒,一碟花生。
他将一碗酒饮尽,随即重重一敲桌面,朗声道:“上回说到,妖龙背叛自己的师尊清辞仙子,屠杀同门忘恩负义......”
就在老人顿声之际,有人耐不住性子道:“上回你这老头就卖关子,你快说说清辞仙子究竟是怎么清理门户的,我可听说那妖龙实力深不可测,就连昆仑山掌门都奈何不了她。”
不少年轻的听客也纷纷催促起来。
“诸位别急,请听老夫慢慢道来。”
“清辞仙子不仅是那妖龙的师尊,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众人听闻先是愕然,再是不耻,纷纷开始咒骂起他们口中的妖龙。
唯独楼角那位白衣女子满面肃寒,独自斟饮着苦涩忧愁。
她望着碗中的茶水,叹了口气,丢下些许银两,便离开了。
街道上人声鼎沸,大家都忙忙碌碌的为新春做着准备。
离开酒楼后,顾清辞一人撑着一柄素净的油纸伞,今年的冬天很冷,漫天的风雪让她感到一阵冰寒,吹入伞内的碎雪几乎迷了顾清辞的双眼。
“咳咳”
顾清辞握着伞柄的手僵硬地颤抖,捂嘴闷声咳起来。
千年过去,她的身体已大不如前,天快暗了,只得寻一间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寻她的徒弟。
随处寻了客栈,向掌柜开了间房便进屋休息了。
半夜里,那些过往的梦又开始困扰顾清辞。
“师傅,昆仑山一年四季都在下雪,好无聊啊,我要游历这大好河山,若是可以我想和师尊你一起踏遍万里山川。”
“师傅,你救我一命,那我愿拼上这条命为你挡下一切苦难。”
“师傅,求求你杀了我,我好痛苦......”
“师傅,如若有来世,还护你一身。”
顾清辞睁开眼,她从床上坐起来,怔怔的看向窗外。
她本就生得眉眼如画,清冷出尘,此时一动不动地坐在哪里,就像被打破的美玉,凄凉又脆弱。烛火明灭,照得她身影更加纤薄,那双眼结满了忧愁,长而密的睫羽不曾眨一下。
这样的黑夜,她已经历了无数次。
顾清辞闭上双眼,将袖口温润的鳞片握于手中,试着去回忆往年昔日她的模样,可千年时光的侵蚀终究冲散了心中那人的模样。
她的容貌被披上一副雾蒙蒙的面纱,再难被回忆,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
一阵冷风吹过,附上嘴巴咳嗽,她就像这窗外这颗老树,再怎么高大,可也到了暮年,残枯败叶。
自己虽然外表没什么变化,可体内早已开始腐朽。
“老了,我老了,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顾清辞嗟叹两声:“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唯一恨不消,与君生别离。”
顾清辞的寿命将要走到尽头,可她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生死离别太过痛苦,每一天的等待都是残酷的折磨。
“徒儿,你说你讨厌冬天,那我便春日再去寻你吧!”
她闭上眼,将手中鳞片贴在心口。
......
草长莺飞,春风拂面,顾清辞整理好衣着,抱着一束七色花,跋山涉水来到一个小土包前。
那个土包是那么的小,小到让别人不知它竟是一座坟墓。
千年前,她的徒儿被自己一剑刺穿,那样凄惨的死在自己怀里,那一剑连同自己的灵魂也一同诛杀,这些年行尸走肉,无尽的悔恨伴随余生,终究是无法释怀。
徒儿,为师来找你了。
从怀里拿出那枚鳞片,鳞片化为刀刃,刺入自己心脏。
一代天骄,仙门之首。
顾清辞就此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