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沐清灵愣神之际，顾清辞说道：
“近日你就给我好好休息,修炼一事便放一放吧，不要太过劳累了。”
对于梦里所见，沐清灵有些心悸，看着顾清辞担忧的脸庞。心渐渐静了下来。
对啊，梦只能是梦。
我本是一条濒死的小蛇，是师尊将我救回来的。
沐清灵平复心情：“没事师尊，我只是做噩梦了。”
几日后。
就在沐清灵要将那个梦彻底遗忘时，她又晕倒了。
可是，这回梦里什么都没有，再睁眼她成了那个妖族的小公主。
眼前是族人奋力推开她，随即转身奋战的场面。
她被父亲护在怀中，她害怕的目光看向天际之上的修真者，他们其中有个女修士。二人目光对视，她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眼神中也带上一丝不忍，可还是狠心别过头。
“师...师父？”
她的身影逐渐与顾清辞重合，泪无声的流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真实？”
“我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突然一只手伸出抓住了她的脚踝，一具身体破碎的龙族士兵哭泣地质问她。
“公主殿下，我好痛啊，我的翅膀没了，腿没了，我好痛啊！你为什么要忘记我们”
越来越多的族人朝她爬过来，他们抓住她，哀嚎着。
“我不是，我不是你们公主......”
沐清灵惊醒，心脏疯狂跳动。
此刻烈阳高照，她却感到刺骨的寒冷。
现如今，她也开始怀疑起一些事。想起自己身上种种奇怪的现象，化形，化龙，一些都是那么顺利，顺利的好像她本就会如此。
心越来越乱，迷茫，恐惧......
“师父，您在吗？”
沐清灵推开顾清辞寝宫大门，但是她并没有在里面。
即使再怎么不愿相信，但她觉得师父定是知道一些事。
沐清灵招了招手，一条小青蛇爬到她身边。
沐清灵将小青蛇捧在手中，告诉它一些事后便将它放到地上：“去吧。”
小青蛇乖巧的向她点了点头，随后向着屋外爬去。
......
“原来龙族传承秘法是真的，龙是杀不完的，不过还是师妹你聪明。”
“与其费尽心思去无休无止的追杀，不如当她的救世主，永绝后患。”
一人身穿一件佛头青锦袍，一身仙风道骨，可他双眼透着一股凶狠。
顾清辞抿了抿唇，抱拳说道：“多谢楚山掌门，我会处理好那条龙的。”
“恩。”
楚山满意点了点头，忽然两眼一凛。
下一秒，一把匕首倏然自他袖口而出，刺进树枝上一条小青蛇的脑袋，铮的一声，钉在上面。
蛇血从三角蛇头溢出来，染红了青色蛇鳞。
蛇尾在那一刻痛得疯狂扭动蜷缩，甚至缠上露在空气中的半截利刃。
“哦？看来你养的那条小龙开始不乖了。”
“掌门我会处理好的。”顾清辞答道。
“龙族的内丹和精血快用尽了，等你的乖徒儿长大后就该贡献了吧。”
语毕也不等顾清辞回答，楚山便离开了。
顾清辞双眼无神的盯着脚尖，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她的目光看向刚刚青蛇在的树枝。
那条小青蛇蛇尾还在颤颤巍巍的蜷缩着收紧，试图挣脱掉脑袋上的匕首，却犹如蚍蜉撼树那样白费力气。有那么几分可怜。
顾清辞将小青蛇救下，用灵力治好它的伤口。
小青蛇抬起蛇头，茫然吐了吐蛇信，随后闪进草丛，不见了。
......
回到府里的时候夜色已深，顾清辞看见主卧还有微亮的灯光，手指不免紧握袖口，转身悄悄来到庭院，看着惨白的月光。
谁知，那人儿竟在这等着自己。
沐清灵回头，她眸光一寒，缓缓抽出腰间利剑，疾风劲草，叶如雨落，少女黑眸泛着水光，剑指恩师：“你既杀我父母，为什么要将我养大？”
“清灵，对不起。”
只一句话，好似用尽顾清辞气力，她哽咽的再难说些什么，她双眸泛着泪光，心在坠痛。
“我恨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细雨蒙蒙，冷风横冲直撞。屋檐悬挂的纸灯笼摇摇欲坠，少女清冷带着啜泣的音调透过雨幕。顾清辞站在屋檐下，隔着雨幕看她逐渐模糊的身影。
细雨钻入她的眼里，待她再睁开时，只剩无边寂寥。
......
十万大山，沐清灵又回到了当初哪里。
日日夜夜，她变坐在那，一动不动。
“公主殿下，要不我去和顾师叔说清楚吧，你何必这样呢？你明明不恨她的......”
一条青蛇的小蛇化为人形，她看着恍若破碎的少女，这场离别的分终究将她吹的遍体鳞伤。
“不...不许去，我不能带在师父身边，我...我会伤害她的。”
少女的记忆早已恢复，她记起了。是她抹除自己记忆，封印自己血脉然后送进十万大山，只为逃过他人追杀，就连这次的消息也算她透露给自己。
顾清辞整整救了自己三次，她怎么可能去恨她。
可这念头刚升起，她的脑袋就如撕裂般剧痛，少女双眸血红，她现在只想屠杀人族，尤其是她脑海中刻的最深的人。
她继承了龙族所有的血脉，也继承了他们的恨。
......
距离分别，已年过半百。
她为避世人，隐世多年。
夜里，少女抱着双膝，瑟缩在墙角，一如当年一样。
一股钻心的彻骨疼痛传来，既然少女已经习惯。
可沐清灵的脸色还是变得惨白，身体剧烈颤抖着，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蜷缩起来，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地冒出来，双手紧紧抓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衣角，手臂上，额头上青筋暴起。
她眉毛拧作一团，眼睛紧闭，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紧闭的嘴唇也抑制不住凄惨的呻吟，在这漫漫长夜，久久盘旋。
这些年里，夜夜都是如此。
她的实力已算当世无敌，血脉中的仇恨也达巅峰，每当快要抑制不住杀孽，她就会回忆起顾清辞对她说的话。
“不可为祸人间乱造杀孽，应安心修炼，多行善事...”
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少女虚弱的声音。
白日她虚弱开门，墙外是昨夜被大风吹散落满地的兰花，自己也像那凋零的兰花。
她快要死了。
她一人本能承受龙族所有传承，可那滔天的恨意，让她无法承受下去。
她体内早已残破不堪，血管随时随地都会爆裂。
她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这一生好像都是个笑话。
某日，有人给沐清灵送来了一块留影石。
沐清灵，看着上面的画面，睁大了双眼，浑身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她嗓音颤抖：“师...师尊。”
留影石上。
顾清辞抱着一个小孩子，柔柔的喊着她“徒儿。”
那份神情，曾经是属于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