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轻的女帝

作者:酒深一浅 更新时间:2023/10/7 23:17:27 字数:2084

此女身姿高挑曼妙,侧目的眼底在月色冷辉中蕴藏着淡漠。

眼眸清澈澄净,隐藏无尽深思。

冰雪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情感波动,仿佛纷扰的尘世与其无关。

她置身月下庭院,周身带着一种孤独与超然。

宛一朵寒莲独自绽放在严冬,不为喧嚣所动,不为俗事所扰。

只静静地审视着周遭里的一切,似乎在寻找着能让她为之触动的痕迹。

司镜楼着一袭细腻银丝织成的纤衣,外笼的一层轻纱遮盖着袖口银花,交错间平添着朦胧与迷离。

衣带随风轻拂,发出微微的沙沙声响,如同柳枝摇曳在西风中,不似迟暮,为一种生人勿进的严肃。

秦辞则单膝跪地,一拳印地。

以一种近乎卑微的但符合旧制礼法的姿态,恭迎女帝重归。

但秦辞的心中却是滋生了难以言喻的复杂,仿佛曾经守陵的沉重以及忍受的孤独寂冷又找了回来。

往昔历历在目,试图淡忘的曾经全部回来了,三年的沉淀犹付诸东流。

“……恭迎君上。”

这是秦辞第四次开口,还是一模一样的话,始终得不到回应。

是的。

五方雷帝,掌管偌大帝庭的女帝,她是这般的孤傲。

适才临小店关门,漆黑幽暗的街上悄然出现孤零身影,一步未停,径直走了过来。

盯着她走近的身姿,看清她的样貌,登时瞪大双目,挑起早已试图掩埋的旧日记忆。

她和女帝大人长的一模一样,包括声音、气场、神态……不,不是像,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秦辞不知道已然逝去三万年的女帝大人因何再度现身,或重生,或她根本没死。

猜测不无道理,曾经守护的帝陵,更准确的称呼为“衣冠冢”。

事关帝陵的修建,是因她在某个时候下过命令,可以开始动工修建陵寝。

许料到将来的某天会身死道消。

这一天的确来临,一场关乎帝国存亡的战争,女帝御驾亲征。

大战历时四年余七个月,帝国已无可征之兵卒,气数将尽。

第八个月,南部战场由秦辞率领,刚刚击退敌人的第五百四十七波进攻,麾下部众已不足千人。

噩耗接踵而至。

北部主战场来报,女帝驾崩,死于围剿、尸骨未存。

于此刻,帝国气数彻底燃尽。

秦辞本应率余部死战到底,所有人皆具报国志。

然而信报传来不久,敌阵在第五百四十八波进攻的中途突然停止,召集的号声震天响,突然撤军。

独留秦辞立于天地间,茫然无措,犹丧家之犬。

此战,败的体无完肤。

帝国死了那么多人,秦辞不愿也无颜苟活,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死在陵寝之中。

幸运的是,秦辞是面对无数盗墓者的战死,而非寿终正寝的老死,大抵是军士的偏见吧。

死后,意识归于混沌。

兴许老天再度眷顾,又让重活了一回,原以为得到了解脱……

但于今日,秦辞见到了或许本不该“存在”的女帝,这个收养自己的女人。

司镜楼终于动了,收回了望月的眸光,降临到身前的男人身上。

“抬头。”

声似冰冷,一如既往,不紧不慢。

司镜楼目中的男人,他虽俯身,却高着的。

身如玉树的高挺健硕,眉似朔月的俊极无俦。

无瑕五官端地是丰神俊朗,拥着醉玉颓山之感,抱着霁月光风之貌。

细看一根油亮粗枝代替发冠,穿插进挽住的乌发,又一股清雅的随和扑面而来。

是他,认不错,重活一世用的仍是旧名字。

“你似乎不怎么欢迎我。”司镜楼拉着椅子走近了去,两条圆润有力的玉腿则在衣摆的飘动掩映间打开无疑的春色。

秦辞低头看着她的莹白脚踝,“只是没想到能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君上。”

“守陵辛苦了。”

“不敢。”

守陵一万年,三万年后重获新生,四万年的岁月似不值一提了。

总之,着眼当下便好。

秦辞话说不久,只觉下巴贴点上了一点冰凉尖锐……她翘腿坐着,高跟的鞋尖抵住秦辞的下颌,轻轻挑了起来。

司镜楼是无边孤高的帝王,秦辞俨然沦为玩物似的。

也正因如此,秦辞才能看到,看到沿着她紧紧贴合的双腿,一直向上通往的无垠神秘。

无意冒犯,却不得不看。

“你该叫我什么。”

“母亲大人。”

司镜楼盯着秦辞眼睛里若隐若现的厌色,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愠怒,自己养大的孩子不听话了。

无它,他眸中这一抹多余的颜色,是他的忠诚已然松动的迹象。

“你想知道我如何找到的你?这似乎不需要理由,找到自己的孩子还不是天经地义。”

司镜楼的眼角染上了凌厉,“秦辞,别忘了,你身上所具备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能轮回也是我做的,所以你依然是我的东西。”

“孩儿自不敢忘。”

“那就好。顺便告诉你,我是死在了战场不假,但我好像和你说过,没人可以真正杀死我。”

话落,鞋尖的威胁一同落下。

秦辞也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这次的重生并非偶然,出自司镜楼之手。

无关紧要了,致命的是她的实力,死去的尸魂在漫长光阴里重新凝聚。

虽不清楚确切重生了多久,总而言之,她流露的的威慑,隐隐有种比之前世更强更深厚的感觉。

司镜楼吐露浊息,望着这座狭小、杂乱、肮脏的院子,继续待下去当然没问题。

“秦辞,本帝的将军,我的孩子,你甘愿堕落于此数年之久,用你斩敌的双手给那些卑劣的蝼蚁洗菜做饭,去取悦他们……我看得出你很安逸享受,这却让我很失望。”

秦辞沉默许久。

司镜楼站了起来,丢给他一片黑龟的背甲,上面刻着繁杂纹路,像某种古老的文字。

“帝国重建了?”秦辞惊诧不已,认得背甲上早已消亡的文字,复杂的心绪荡然无存。

“不能算重建,我另有打算,得空你也去看看吧。”

秦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回答。

司镜楼缓缓地走过秦辞身旁,与之相错半步,停了下来。

“秦将军,烦请你这位天阙大将军牢记,这里不属于你,本帝赋予你的荣耀将更加伟大。”

言毕。

司镜楼彻底离去,消失在无尽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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