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去病房探望了一下对方，聊了一会儿，对方精神状态尚可，可脸色不大好，心脏跳动无力，浑身缺氧。
“好久不见。”秦默尽量控制神色以免引起对方精神波动。
“上个月不是才见吗？”陆炳洋淡淡一笑，倒是一副洒脱的样子。
不洒脱也没办法，命运这东西人力是没办法的。
“啊……是啊。”
秦默挠挠头，他这个月往返于两个世界，见识到的比前半生二十几年还多，可实际上只过了两周罢了，倒像过了很长时间一样。
“话说你们医院出什么事了？我不来还不知道，怎么一下子所有人都病了？”
“一言难尽……”
秦默苦笑，这事对外显然没个合理的解释，只能暂时闭门谢客，等过两天小白狐恢复了，医院的人也就能恢复正常，所幸这种事太过离奇，新闻是不会报道的，也就没引起什么恐慌。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对方的病情，作为医生秦默刻意把话引向乐观的方向，可病人显然最了解自己的身体，并不抱多大希望。
秦默从病房出来，反手关上门，叹了口气。
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名字起的不好，炳洋，病秧……这下彻底病病殃殃的了。
环卫工人们正在医院的走廊打扫，前两天院长他们被小白狐弄得在医院里跳大神，整个医院一片狼藉，于是医院找了环卫工人来好好打扫一下。
沈宁从后面拍拍他的肩，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恰饭？”
秦默正好也饿了，医院的食堂太烂，他们都是订附近餐馆的外卖。
“陆炳洋情况怎么样？”
两人找了间办公室，一边恰饭，一边聊天。
“还能怎么样？抓紧吃点好的而已。”
他这种病和那个知名度更高的渐冻症有些相似之处，基本没治，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越来越僵硬，而这一过程中人的意识是清醒的……
这种情况，你是手术也好，吃药也罢，都不能改变废器官的本质，这不像是阑尾或者扁桃体那样没用的东西，或者像小**对于某些追求灵魂纯洁的人士来说，一刀切了就完了。心脏不行，保也得保，不保也得保，因此除了移植一个别人的器官以外没啥好办法。
现代医学虽然精妙，可也不得不承认，生物结构本身要精妙的多的多，至少以现在人类机械设计，难以替代血肉结构的身体部件。
“要是现代医学不行的话……”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秦默实际上也已经动了这心思。
“快点吃，今晚继续实验。”他说着加快了进食速度。
这两天院长主任都到梦想的世界里遨游去了。秦默和沈宁只能暂时接过了工作，小白狐还要几天才能恢复，在这之前圣音医院还无法正常运作，所幸院长主任等人也都脱离了危险，倒是没有之前的那种担惊受怕了。
不过这却是个难得的机会，秦默倒是能赶快进行他目前的大事，从药圃回来时，他将各类药草分别带上了几株，他估计这些药材价值不菲，由于是上官岚儿亲自我接的他，搜身的步骤就省了，今后不晓得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其他人都昏迷，医院全由他和沈宁说了算，这两天他就将药草用仪器进行了化验分析。
将几株不同的药材成分进行参照对比后，发现了一种地球上没有的物质，是所有药材中都共有的。
尽管还不能完全肯定，但八九不离十，那个世界的修炼者，肯定与这东西有关。
至于这药效，他倒是不敢用自己的身体试，他最近确实感觉身体轻盈了许多，每晚睡三个小时就足够，也许真的是吸收了那个世界所谓天地灵气的缘故？
伸进上衣口袋的手摸到了一个小锦囊，那里面装的是一枚圆润的丹丸，是那个人拜托自己带给他女朋友的。
“要是现代医学没办法的话……”
……
陆炳洋靠在病床上，对着窗外的月亮发着呆。
由于心力衰竭，一开始他是不能够做剧烈运动，后来只要用力就会呼吸困难，再后来真的是一点大动作都做不了了。
他就仿佛是被困在玻璃罩里，只有眼睛能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却无法接触，周围的一切好像和自己无关一样，只觉得别人的生活多姿多彩，而自己只是个看客。
或许这具身体反而是个束缚，这具身体死掉，灵魂反而能解脱？
他正胡思乱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弄得他一愣，这么晚了，作为病人他需要休息，秦默又来有什么事？
“我有事要和你说。”
陆炳洋也不接话，静静地看着他。
秦默也没废话，直接拉了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你应该知道，你身体情况不好。”
陆炳洋笑笑：“早就知道。”
“说实话，医生也没什么办法，这种病你吃药很难有效果，你想当一辈子药罐子都做不到，只能是另外移植一个，这点你也知道，根本排不到你。”
陆炳洋眉头微皱，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可由医生说出来，还是不禁感叹同人不同命。
他这个普通人的身份家境，去哪弄那宝贵的配型？
“所以，我给你提供第二种办法。”秦默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小锦囊，将丹药倒在手上，“仙丹一枚，生死由命。”
陆炳洋的视线停留在那枚丹药上数秒后抬起头：“不是吧，亲，你半夜跑来打扰患者宝贵的睡眠时间，就是为了讲这么个烂笑话么？”
他都无语了，虽然是朋友，可好歹是个医生，医生对患者这么耍宝真的好么……
“这事儿咋跟你说呢……就是因为事情特殊，我才特意跑来和你说……”
“老兄，你的笑话并不好笑。”陆炳洋摇摇头，“早点洗洗睡吧。”
“我没跟你开玩笑。”秦默一脸黑线。
“他确实没跟你开玩笑。”
沈宁推门进来，他其实刚刚一直在门外听着，发现果然如预想的那样，对方根本不信，于是不得不过来做个证。
相比于秦默，他对于修仙这些事没什么了解，只去过一次那边还被人抹除了记忆，但是小白狐在这边闹的这些事不是假的，他本来就对灵异什么的很有兴趣，接受起来蛮快的。
这下陆炳洋的眼神变得怪异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大师骗了，不是说现在都下载了那个什么反诈骗APP么？”
秦默和沈宁一脸黑线。
……
阳光明媚的上午，病房的窗户面向南方，采光很好，阳光照在几人身上，暖洋洋的。
“小夜说了，这个时辰阳气最足，是服药的好时机。”沈宁看向秦默说。
小白狐本来没有名字，因为曾经化作小夜的样子，所以沈宁就自作主张这么叫它了，对方也并没反对，似乎还比较满意。
这里也只有它懂得这些事，沈宁自然是麻瓜，秦默虽然也在那边待了好久了，可很多事情还都来不及搞清。
“别紧张，反正我也已经是将死之人了，不成也不过是早点死，还痛快一点……”陆炳洋倒是很看得开，怕秦默两人心理负担过重，还出言安慰道。
秦默深吸了一口气，随即从口袋里取出那枚丹药。
“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在阳光下，这丹药更显得晶莹，倒真有点仙药的感觉。
秦默把丹药递给陆炳洋，对方接过端详了一下，也没犹豫，一口吞下。
“什么感觉？”秦默忙问。
陆炳洋眉头微皱：“好像没什么……”
他话刚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只见他本来靠着床头的身体猛地前倾，瞳孔骤然紧缩，两只手疯狂地去抓自己的咽喉部位，涨红的脸色也显示出了他现在的状态。
秦默和沈宁都慌了，一道虚影也从沈宁身上缓缓浮现出来，正是附在他身上的狐妖小夜。
“现在是什么情况？”沈宁赶紧问她。
“我不知道，我对人类的身体知之甚少啊……”小夜有些为难的说。
秦默最先回过神，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快，你去绝情谷，请上官凌儿来救人！”
小夜愣了一下，目光闪烁，显然有些害怕那个地方，不过在迟疑了片刻后也是一咬牙：“好吧。”
“嘁，真等到那时候人早死了。”虚空中传来一道鄙夷的声音。
秦默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面前的空气扭动了两下，凭白出现一股吸力，好像有什么东西自陆炳洋的身体中掠出，片刻后他涨红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整个人无力的倒在床上。
秦默上前试了试鼻息，松了一口气。
“谁在那里？”
没人回应，两人都看向小夜，小夜也是摇了摇头。
“许是山海图中出来的妖怪吧。”她猜测道。
秦默也点点头，大概是这样，除了山海图中逃出的妖怪，他们也不再和别的什么超自然生物有所交集了。
想来对方不出来，也是觉得不太方便吧，秦默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
这丹药看来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这次真是莽撞了，所幸没出什么事。
与此同时，屋顶上几道妖灵也在注意着下方的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