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这种时候被抓进来，又是年轻女孩，还能不是组织成员么？”
上官凌儿没想到一进来就有维新党来搭话，连忙顺坡下驴：“我是克里斯蒂娜介绍进来的，我们在玲珑苑认识的。”
说来她与克里斯蒂娜倒也是认识，还真不算说谎。
听到克里斯蒂娜的名字，对方不疑有他：“他们怎么发现你的？”
“在与城防军的联络途中。”上官凌儿开始满嘴跑火车。
“看来事情紧急了。”对方的神色凝重。
“这里的人都是维新党吗？”几句话下来，对方便已经相信了她，她决定继续问些东西。
那人压低声音：“有部分不是，他们一直在拷问我们，想要把组织的其他人找出来。”
“看样子他们没成功。”上官凌儿看了她一眼，对方看起来还是个小丫头，一路走来看过这里的酷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坚持住的。
“他们就是一群臭虫！”女孩咬着牙狠狠地说。
“怎么说？”
一旁的另一名少年拦了拦女孩，阻止了她再继续骂人，转向上官凌儿：“这位朋友，我看你是被羽林卫带来的？”
“你们不是吗？”上官凌儿问。
“羽林卫是皇帝卫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们出动的。”对方苦笑了一下，“抓我们的是些厂卫，我们实力低微，不是他们对手。”
上官凌儿点点头：“据我所知，咱们组织在先帝在世就存在了，既如此，为何现在他们又要抓我们？”
两人对视了一眼：“你刚刚加入，不知情倒也不奇怪，先帝时朝廷腐化严重，各地民众起义甚多，军队因为腐败软弱无力，那时有很多人提出变法主张，先帝没有明确表态，但也实行了很多新政，那时组织响应者甚多，倒是段太平日子。”
上官凌儿默默点头，等他继续说。
对方向牢房外望了一眼，见几名守卫都在外间喝酒吹批，便继续道：“好景不长啊，新帝即位之后，朝廷态度大转弯，不光不让我们在一起聚会，还大肆搜捕我们组织成员，又鼓励民众举报，搞得我们是东躲西藏，很多成员都遭了难……”
“这是为何？”上官凌儿问。
“新帝年轻，我看八成是死太监搞的，其实组织有些太和他们过不去了，我之前就觉得不能把人逼太急……”少年摇摇头。
上官凌儿轻轻点了点头，这倒是和她之前调查到的消息吻合。
“那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办？”上官凌儿问。
女孩马上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少年打断了：“有个大的计划，不过我们还是先从这里出去。”
“要怎么做？”上官凌儿也没继续追问是什么大计划，“要打架的话我可以。”
对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随即了然：“也对，能让羽林卫亲自动手，你肯定也很强，真是锦上添花了，这下就更轻松了，原本是这样的，组织准备……”
……
飞翎降落在绝情谷入口，被守门的长老弟子围了起来。
秦默连忙跃下，掏出信物，“自己人自己人。”
那长老眯着眼，上下扫视了片刻。
最近正是多事之秋，难免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妄图混进绝情谷，他们都接到指令严查严守。
不过既然有安排……长老眉头一松，摆了摆手让众人放行。
一路经过重重看守，沈宁大气不敢喘，又觉得勉强安心。
秦默有点揪心，想了想，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沈宁啊，要不你就留在医馆算了，等小夜好完全了再说修炼的事。”
一旁的海棠闻言也是附和了一句，“修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厉害的，到时候真打起来多你少你都无关紧要的，但你和小夜对于对方都是独一的。”
沈宁嘴角抽了抽，要不是对方后半句话听着那么正经，只听前半句他都觉得对方在故意损他。像自己这样插科打诨的能手，到了哪里不是存在感爆棚，怎的无关紧要？
“我没有故意贬低你，这是事实。”海棠严肃地说。
“好吧好吧……你不要继续贬低我了……”
沈宁沉默着，脑子里浮现出了种种画面，有他战死的，有他运气好没事的，有他陪着小夜安安稳稳过日子的。
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从我掺合进来开始，就没有想过抛弃秦默你，临时退出和临阵脱逃有什么区别？小夜也不会想我退出。”
“你小子，整这么正式。”秦默虚锤了他一拳。
“主要是秦默你自己单独行动一准惹事，一惹事准把我交代出去，还不如我随身监督着你，反倒安全一点。”沈宁说，“你这种喜欢掀女生裙子的货，我看这里女孩都蛮凶的，我真是不放心你。”
“你就不能保持严肃形象超过三句话么？”秦默嘴角抽了抽，“我什么时候掀过女生裙子？！”
两人一路斗嘴，海棠也懒得理。
回到上官凌儿的住处，海棠打发走了看守后，几人马不停蹄走进浴室。
“快，裹个严严实实。”秦默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衣，丢给沈宁。
他们毕竟是男人，出门引起注意怕是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沈宁出奇的听话，让做什么就以最快的速度做好。
“什么？凌儿诈降？”
名贵的桌台灵器被一剑劈成了两半，淡蓝色衣裙的少女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寒气。
上官岚儿面沉如水，剑锋一转，直接架到了海棠的脖子上。
“就你跟她商量的？为什么不拦着她？”
她此刻的气息太过冰冷，语气太过冲动，震得秦默都有些瑟缩。
海棠缩着脑袋当王八，眼神疯狂示意他开口说两句。
秦默看了看她脖间沁出的血珠，还是硬着头皮安抚道：“那个啥，上官大小姐啊，咱消消气，消消气。”
“主要是当时的情况实在太紧急，凌儿怕我们留下来当累赘，她后来做的决定我们也都不知道，咱也要相信她，当务之急是赶紧增援。”
“就是就是，以和为贵啊。”沈宁也在一旁帮腔。
上官岚儿也知道这个道理，冲动过后很快冷静下来。
她揉了揉眉心，收起佩剑往外走去：“罢了，既是如此，你们就先在这里落个脚也好。”
“不过，”她回过头，目光有些犹豫的看着秦默，“外门弟子也需要试炼，你们起码也得待上一段时间，我看看去帮下凌儿……”
“那多谢姐姐了。”秦默松了一口气。
“谁是你姐姐……我先走了。”
上官岚儿白了他一眼，转身悠然而去，秦默只觉一阵清风吹过，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当场。
“他们这些人，飞来飞去的……”沈宁咂咂嘴，转过头看向海棠：“妹子你还好吧？我看你脖子出血了，要不要张创可贴？”
海棠拿出手帕按在脖子上，手帕吸干了流出的血，她又从乾坤袋中取出金疮药擦在伤口上。
“岚儿大小姐和凌儿大小姐感情深厚，一时激动也是难免的，倒不会真怎么样。”
“那就好。”秦默松了口气。
“你们还是快点去报道吧，注意要去外门，男人出现在内门要出事的。”似是不放心他们，海棠还特意提醒道。
“咋回事？这地方还避阳么？发现男人怎么办？割小JJ？”沈宁一紧张又开始说乱七八糟的。
海棠倒是被问愣了：“你这么一说我也……因为内门从来没有男人进来过，到底怎么处置还真没有先例可循啊！”
“既然没有先例可循，那我们也就不开这个头了。”秦默打着哈哈，把沈宁斗篷的帽子戴好。
“我不戴这帽子，换种颜色行不行？怎么给我拿了个绿斗篷？”沈宁表示极为不满。
“噗……我当时是真没注意啊哥们……”
秦默实在有点蚌埠住了，当时时间紧迫，他看也没看直接拿出两件斗篷，不过这修仙世界应该没有“绿帽子”这个专有名词，这里的绿帽子应该就是绿色的帽子而已……
“你俩到底在吵什么？”海棠一脸懵。
秦默和沈宁对视了一眼：“没……我想起高兴的事……”
沈宁一万分不情愿地把帽子戴好。
绝情谷外门，一座偏僻的山峰
据说这里曾经是一位避世的长老的居所，但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却已经没有史料记载了。
那位长老后来的行踪也是无从探寻，其他人也只感觉到这地方灵气稀薄，不适宜修炼。
因此便荒废了下来。
如今倒是被上官岚儿想了起来，找几个人重新修缮了一番。
秦默和沈宁打量着这所住址，不由有些惊讶。
从外面来看，和外门弟子住的宿舍一样朴素；但从里面来看，却是别有洞天。
神秘而典雅。
上官岚儿送他们到这，临走之前放下了几本内功心法和剑谱。
“我比较专精，你们若是觉得不适合剑法，自可去藏书阁一楼挑选，但切记，贪多嚼不烂。”她叮嘱道。
秦默点头，她便乘着仙鹤离去。
这下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秦默率先拿起了内功心法。
封皮隐隐传来灼热之感，眼前忽地略过一簇簇灰烬。
烧了？
他有些错愕，但再一定睛看去，却见手中书本完好如初。
这难道是什么考核？
放下疑惑，秦默不做他想，接着看去。
质地不凡的封面上，刻着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分别标注着《空门》《乘风》《嗤妄》《圆心》
这些字迹似乎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乖乖，她不会是把历代老祖宗的典籍留下了吧。”秦默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突然就觉得压力山大。
“这名字倒是挺玄幻的，可是我自从来这里之后根本没感受到什么灵力啊，他们这些心法啊啥的，我就像看天书。”沈宁撇了撇嘴。
“有可能是体质不同，不过凌儿给我检查过，说我现在是什么练气期，还说我进步不小。”秦默说，“可我也像你一样，不怎么会修炼。”
“真的？”
沈宁惊讶了一下：“这么说你之前那个猜测很可能正确啊，这边的恒星可能有特殊的辐射，能改变人体结构，导致出现这种类似修仙的成果！所以你不需要怎么修炼，只要晒到太阳就行了！”
“目前看来这是最合理的猜测了，通常来说放射性物质导致的变异多数是无序而有害的，可并不代表全部都这样，氧气一开始对生物来说不还是有剧毒的么？没准这颗行星有类似磁圈的保护层，过滤了有害的射线，只留下了有利的呢？”秦默浮想联翩。
“这些暂时还验证不了，总之我们知道我们不会变成丑八怪就行了。”沈宁打断了他的猜想，“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我们都还是先用他们这种古法修炼一下再说，谁先选？”
“我先来吧。”秦默也是不放心沈宁这大咧咧的，再给自己整走火入魔了，那就麻烦了。
他遵从本心，选了第一眼感觉就最深刻的《乘风》。
沈宁倒是犹豫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拿走了《圆心》。
二人各自回了选好的寝室。
进入密闭的修炼室，秦默盘腿坐下，心里是既紧张又严肃。
“害呀，怕什么，又不是第一天接触修仙界。”他直接给了自己一逼兜，想也不再想，翻开了第一页。
莫测的青纹跃动在泛黄的纸张上，异常醒目。
【所谓乘风，先要明风】
他喃喃着，念出第一句话，眼神亮得惊人。
好似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像是幻境。
四周忽然吹起了微弱的风。
秦默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背的一首诗。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刷！
微风停了，四周似乎都是一颤。
紧跟着，他浑身一震，只觉得整个人突然通透了许多。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全身上下都无比放松的清明！
秦默嘴角微勾，好像明白了过来。
这句话使用了通感的修辞手法。
所谓通感，五感相通，在现实世界是打破规则的通络修辞，而在修仙界，却是能够实现这一不可思议的事件。
风是相对来说虚无缥缈、自由自在的，无所不在才是它的……姑且算作意识形态。
喔！入了点门！
秦默没有松懈的意思，不骄不躁，往下看去。
【明风之形，明风之性】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明风之形，大概就是刚才的通感，全身感官尽入执掌，相生相息。
可是“风之性”
秦默推敲着这其中玄妙，下意识地感受了一下周围。
依照刚才的微风来看，这还是个全息实感的修炼过程。
也难怪那么多人会在内功心法上有所谓的走火入魔，恐怕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悟错了意思。
“屁事儿没发生？”他有些惊讶。
这是没有提示了？
秦默皱着眉，在原地盘膝坐下。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绝情谷的地位并不低，其中老祖宗留下的功法不会在第二句就出现纰漏。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就是答案。
秦默心中一动，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渐渐沉没。
冥想的状态并不好找，但他有时间。
脑海中掠过大千世界，又回忆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从他普普通通的人生突然闯进了这处修仙界，遇到上官凌儿开始，一切似乎都变了。
但又好像并没有变，他只是换了个地方生活，找到了需要负责的另一半，兄弟也找到了女朋友。
成长......风是无形无色的，它有成长吗？
蓦然地，现代的一切常识忽然间蜂拥而来。
大到威力极高的龙卷风，惠及万民的风力发电，小到孩童手上的小风车，草坪上方飘扬的风筝。
又是一转，修仙界的画面如约而至。
灵兽挥舞着翅膀带起狂风，修炼者动作迅疾卷起空气流动，上官凌儿对敌......
他心中突地一颤，猛一下睁开了眼睛。
空旷无边。
回过神来，秦默无奈地扶额，看来是得再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