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安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没用的人。
他听不懂老师眉飞色舞的讲课,也帮不上在工地干活的父亲。
本来小时候喜欢画画,在课堂上画了一只飞舞的蝴蝶,被老师发现后,父亲赶到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他两巴掌,然后掏出打火机,烧了自己最满意的画作。
从那以后,他唯一有把握的事情,是和同学或者社会上的混混打架,把所有人打翻在地,然后进派出所,再然后被父亲领回去痛骂一顿。
被骂过无数次,他也并不会停止与社会上的人交往。
他知道那是一群危险的人。
那些人会出入在城乡结合部,游荡在卖猪饲料,变压器的地方,然后在昏暗的巷子里找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大姐姐,几句攀谈过后就一前一后地走进自建楼。
那些自建楼已经拆除了很多了,但剩余的数量还是很多,这里从来不会缺“客人”。
客人有时候是穿着人字拖的无业青年,有时候是骑着摩托车的工地大叔。
大姐姐们总会盯着路过的单身男性,然后凑过去小声说一句:帅哥,天气这么热,休息一下嘛。
宛安是个未成年,并没有被大姐姐们搭过讪,但那些混混青年可不一样。
他们经常把宛安叫出来,一起去吃烧烤油炸,喝酒,吹牛。
以及,打架。
他们知道宛安擅长这个,又是未成年,对方不敢打太重,在他们看来,宛安就是他们的得力助手。
宛安也懒得去管他们为什么起冲突,他只觉得这些人比学校里的老师同学更需要自己。
自己只需要站在那里,等他们推推搡搡,越骂越脏,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动手就行。
但自从自己进入高中以后,这伙人就很少叫自己出来了。
自己又成了一个无用之人。
每天上学放学,什么都没有获得,感觉就像行尸走肉。
直到那一班公交的到来。
直到他坐在林蝶的身边。
他感到自己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