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道宗后山洞的采光并不是很好,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分,门外的阳光才将勉强照射进洞穴之中。
那场莫名的地震,距今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说来奇怪,这三天之中,柏岚的神魂也没有再次莫名地脱离控制,化身成小师妹的心魔。
夏婕来的时候,也对所谓的心魔闭口不提。
如果不是自己的修为从练气一层提升到了练气三层,或许…他也只会把那件事情当成是梦一场。
柏岚翻身下床,走到一旁的石桌上顺手倒了一小碗茶。
这些自然都不是柏岚带来的东西。
夏婕那丫头…在这三天之内一直在无视后山的禁令,隔三差五就偷偷带着些生活用品跑来这里。
不过今天,她并不会来。
柏岚放下碗,深吸一口气,走出山洞。
洞穴出口的正对面,是宗门的演武堂。
此刻,哪里正在举行着五州十地的宗门大比。
持续的时间…约莫是两天左右。
在这之后,柏岚就能顺理成章的离开宗门。
他摸了摸鼻子,余光有些飘忽的略过门口附近被随意堆放着的布包。
那是小师妹给他带过来的换洗衣服。
诚然,柏岚答应过姜珣如果她能获取宗门大比的优胜,就会考虑继续留在星河道宗之中。但…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其实他从来没有打算过要留在这里。
《心剑》这本秘籍,不单单修的是剑道,修的还有心力。如果其中的一项无法得到提升,那么对《心剑》的生涯也就意味着到达了尽头。
如果…一个人哀莫大于心死,那她自然不可能再有兴致去提升心力。
柏岚当然可以选择留在宗门。
即使不能修行,以他的剑术在外门担任一个传功执事也是非常轻松的事情。
更何况,玄怜上人就他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弟子。
只要他想留在宗门,星河道宗也不会在意多养一个闲人。
只是…他不想留在这里,他不想自己会在师妹的面前老死。
修行者的寿命,和凡俗的寿命天差地别。
与其让小师妹承受这种不可避免的冲击,倒不如让时间去抹平自己在她脑海中的地位。
让自己…默默地消失在尘世间。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柏岚咬着下唇,莫名地感到从演武堂哪里吹过来的风略微有些喧嚣。
或许只是错觉?
他抽了一口气,又将肩上的披风裹紧了些,转身回到山洞之中。
平日里因为夏丫头的缘故,宁静的山洞才会多上那么一丝丝的生气。
至于现在这种如同死亡一般的寂静…这才是后山的常态。
这里到底是思过崖,不是闹市。
柏岚又躺会到了床上,闭上眼睛,试图用睡意去打发走时间。
夏婕不在的闲暇时间,他都是这么做的。
直到——
“醒醒。”
小师妹来将他叫醒为止。
“夏婕?”
柏岚揉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额头上的女孩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我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夏婕拍了拍柏岚的肩膀,手指比向山顶的演武堂。
“过了这么久,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柏岚一个机灵就从石桌子上跳了下来。
他眯着眼,仔细的盯着面前的石阶。
这里哪里是什么后山的思过崖?这里分明是通向演武堂的山路。
和之前不同,这次他出现的地方并非是在女孩子的内心世界之中,而是只是在显示世界里。
甚至…还是时间流速非常正常的现实世界。
柏岚看着那些在石阶上徒步的其他宗门修士,呆在原地。
“你放心好了,除了我之外,其他人是看不见你的,”夏婕拍了拍柏岚的肩膀,低吟道,“也碰不到你。”
或许是在验证小师妹说的那句话,柏岚下意识靠在柱子边上的手,竟然凭空穿了过去。
他一个趔趄,险些整个人穿过柱子直接摔倒在地。
幸好还有夏婕的帮忙,才顺利的稳住了身形。
柏岚抽了一口气,又在原地愣过了一小会,才接受了现实。
“谢谢。”
“谢我做什么,你也是我。你要是摔了,我也有可能感受到痛楚的好吧。”
“…彳亍。”
柏岚舔了下嘴唇,略微缓解自己尴尬的情绪,只好选择转移话题:“对了,你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按照现在的时间,”柏岚眼神飘向不远处的巨型日晷,“应该是快要到报名的时间了吧。”
“我?我又不需要打第一轮,迟点进去也无妨…再说了,我就是看到你一个人躺亭子里的石桌上睡觉,所以才过来特意过来将你叫醒。”
夏婕眼珠子一转,忽然问道:“对了,为什么你莫名的消失了三天。而且…你不是我的心魔么,为什么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标准回答自然是我不知道。
可惜,柏岚并不能说出这种话来。
他也不可能将实情全部托出。
“或许是因为…某个人在这三天里都一直在顾着自己的小师兄,彻底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修士吧。”
“你!”
女孩子有些悻悻:“师兄平常就很脱线,这次上后山肯定什么都没带…要是地震把里面的东西都给他震坏了,我不过去帮他,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而且…”
夏婕忽然将嘴边的词给咽了回去。
尽管她很想继续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只是此时此刻,她也不得不暂时停下来。
谁让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位重量级选手。
女孩子从道袍中取出一枚符篆,手上捏起一个法诀。
她撇嘴,有些不屑地继续说道:“都怪有个天清宫的家伙一直想来找师兄的茬,害得我没办法沉下心去修炼。”
中州有种法器名叫传音符。
只要不是处在非常偏僻的地方,传音符一般都可以将信息准确传递给另一个人。
夏婕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和传音符的另一头在闲聊。
眼前的少女莞尔一笑,也没有太过在意。
她当然知道夏婕是谁,也知道她是在含沙射影。
但她并没有选择辩解。
她只是带着嘴上近乎是自嘲的讪笑摇摇头,继续往山顶走去。
“你看。”
夏婕阴沉着脸,挪了个身位,贴在柏岚的耳边细声呢喃:“从三天前天清宫到来这里的那一刻起,这个林染就一直缠着我想要打听师兄的位置…可我怎么能让她找到后山去,让她跟我师兄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