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宫的剑，是五行的剑。
林染的五把短兵，每一把都是《小五行剑阵》的阵眼。
被折去三把，意味着林染已经没有再次施展剑阵的机会。她已经输了。
但…她还有着最后的一把剑。
少女吐出一口闷气，用仅有眼前的‘夏婕’才能勉强听到的声音低语。
“我家族世代走镖，至我这代已经是第十九代。
“我的爷爷还有我的叔父因为被暗算而亡，自然，那些被护送的货物也被尽数劫去。”
柏岚记得这事。
林染并非是祖籍江城的宗族，只是在昔日落难的时候被柏岚的家族所接纳，故而扎根在江城。
也正是由于这层关系在，柏岚和林染之间才会定下一桩娃娃亲。
“自幼起，父母就不让我接触兵器，修炼一事更是无从谈起。
“某年…仇家偷袭想要复仇，想先偷偷将我掠走，好威胁我的父母。”
说到这，少女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嘴角忽地弯起一道弧线。
“还好，有人救了我和妹妹一命。
“是隔壁柏家的柏公子。”
柏岚从前经常到后山练剑，某日他无意中发现了那群盘踞在山谷间的林家仇人，恰好偷听到了他们的计划。于是提前下山，抢先将林染姐妹给救了下来。
这事想来，也已经过了快十一年的时间。
柏岚也从那个被星河道宗破格录取的天才，变成了现在不成器的废人。
“自那以后，我便一直随在柏公子的身边学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帮上他的忙。
“只可惜…我好像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少女自嘲的笑了笑。
“所以你昨晚问我的问题…也是为了那个柏公子？”
“对。”
林染毫不迟疑。
“在我天清宫，只要突破至金丹境界，都必须要去象山秘境参悟三年。
“我怕…若是突破金丹，三年之内都不能见到柏哥哥。”
其实——
三年，已经是预期之中最短的时间。
象山秘境最长的参悟记录，足足到了五十年。
她只怕…自己一去不回。
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沧海桑田。
林染越说，紧握在剑柄上的指尖越是发白。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断绝婚约。
即使宗门如何要求，她从来都没有答应过。
心魔便心魔，有了又如何？
至于所谓的流言蜚语…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评价。
她只怕…自己会坏了柏岚的名声。
就好像柏岚不想耽误林染的仙途一样，少女也并不想耽误柏岚的生活。
“我压着修为来到这里，从来都不是想要找柏哥哥退婚。
“我只是…想和他在这里成亲。”
霎那间。
柏岚只觉得自己心中思绪万千。
再次见到林染时，他还觉得少女在这些年成长了不少。
无论待人接物，亦或是她现在的行事风格，都和十年前的只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屁孩完全不同。
但是…现在看来，少女依旧还是那个捡到木棍也会和自己炫耀的女孩子。
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丝毫的变化。
柏岚看向林染。
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看见自己的未婚妻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心当然也会痛。
…真的会痛。
如果现在自己不是用着师妹的身体，他一定会走上前去安慰少女。
柏岚叹了口气。
很可惜。
自己注定要和林染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那…如果那个柏哥哥不想和你成亲呢。”
“那我便终生不嫁。”
林染倔强地抬起头，眼底中闪过几分坚毅。
“还有一件事。
“我的剑法，可不仅仅只有天清宫的五行剑阵。”
少女将短剑直指‘夏婕’。
“这是柏哥哥教我的剑…你，小心一些。”
“嗯。”
少女摆出这个姿势的瞬间，柏岚就已经知道她要用的是什么剑招。
这是他小时候教林染的剑。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相思]！
看着面前的漫天剑雨，柏岚并没有用自己的心剑去击溃少女的剑。
他并不想以硬碰硬。
身为剑招的创造者，他本就知道该如何去破招。
剑尖，已经到了‘夏婕’的面前。
如果心魔再不出剑，那她必然要被林染刺伤。
要改变剑路？
可…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即使少女愿意以牺牲自己的代价来改变剑的方向，在此时此刻，剑也必然会刺入女孩子的右肩。
这是一招必然会见血的剑。
不是施剑者见血，就是受击者见血。
无论是林染，亦或是柏岚都很清楚这一点。
幸好。
柏岚还残留着些许心剑的心力。
-
-
一股疼痛感从肩胛骨传来。
“好痛。”
手中的剑被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力量弹开，整个人更是因为那股力量而跌倒在地。
幸好。两人的过招已经达到了金丹的水准，擂台上的那些个瓦砾也早已被斩成齑粉。
少女的这一摔，仅仅也只是硬伤而已，没有因为碎石而受到其他的额外伤。
“咚。”
她的身后，同样传来了一道重重摔倒在地的声音。
是夏婕。
林染愣了片刻，迅速从地上爬起，冲到女孩子的身边。
“你没事吧！”
方才的剑，很明显是刺中了什么东西。
夏婕的这一摔，又恰恰好是身前着地。
万一…剑伤加重了怎么办。
林染着急地帮女孩子翻过身子，想要尽快将剑给拔出来。
可夏婕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剑伤。
别说是剑伤了，剑都看不到一把。
无论林染怎么寻找，她都找不到剑在女孩子身上停留过的痕迹。
错觉？
绝不可能。
刚才…明明从剑尖那里感受到刺中肉体的感觉。
哐当——
突然，在林染的身后，传来了两声金属掉落的声音。
少女回过头——
是剑。
是…自己的那两把短剑。
“为什么。”
林染疑惑地走到那两把短剑的旁边，低声喃喃。
为什么…剑要到现在才掉下来？
刚才，我到底刺中了什么东西。
‘下次，用这招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柏哥哥？
林染猛地转过头。
擂台上，除了地上的两把断剑之外什么都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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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归到身体之中。
因为神魂损耗过大，柏岚一时间也没有办法睁开双眼。
不过也无妨。
窗外的鸟鸣声，以及远处的欢呼声，足矣证明这里就是后山。
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脑后的枕头异常柔软。
夏婕，应该没有给自己带那个用棉花做的枕头才对。
还有…为什么总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
“醒了？”
清冷的声音。
是玄怜上人。
师傅？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柏岚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低吟。
玄怜上人叹了一口气，用手指强行将柏岚的嘴张开，喂了一枚丹药进去。
“下次，不要再强迫自己用这么多次的心剑。你现在的神魂撑不住这种消耗。”
[……！]
[师傅…发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