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很像。]
明明知道主人已经死去很长的时间，可在白泽的眼中，少年的身影却时不时地跟那个昔日亡魂的影子重叠。
相似的并不是外貌。
对于灵兽来说，更重要的是神魂、
“那个…白泽姐姐，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柏岚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从白泽身上挪开。
他并不讨厌白泽小姐。
只是…总觉得白泽的眼神让自己有些不太舒服。
柏岚对人的视线总是非常敏感。
特别是…别人眼中的那种晦暗难明的变化。
总觉得。她们都是是在将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在看待。
“没有。”
白泽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又是故人。]
应该是指焉耆师姐吧。
他其实明白，无论是饕餮、白泽…甚至是玄怜师尊，她们都是一样的。
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莫名其妙的善意？
她们会优待自己，只是因为他和焉耆很像而已。
“这样啊。”
柏岚迅速将视线移开。
他并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和焉耆放在一起比较。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模样的落叶。
他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焉耆的化身。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可以离开这里了么。白泽小姐。”
柏岚连同身子一起向后退缩，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言语中的不悦。
他知道是眼前的女人救了自己一命。
她甚至…还在不留余力的帮助自己。
但柏岚还是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并不想让自己成为某个人的替代品。
不如说…他一直都很想离开那个名叫'焉耆'的束缚。
从修炼的一开始——
柏岚就一直被玄怜拿去跟那个素未谋面的师姐进行比较。
‘如果是焉耆的话，我只要教一遍她就会了。’
‘这样的剑，可追随不上焉耆的脚步。’
‘我说过了吧。我的居所旁存放着焉耆的剑痕，你应该多去哪里参悟。’
无论在什么时候，自己似乎都只是玄怜上人用来填补心中空缺的替代品罢了。
柏岚当然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是独立的人，从来都不是谁的的替代品、
玄怜上人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可她就是忍不住将将两人进行比较。
也不知道是因为两人实在是太过相似，还是她迫切地想要将那份对前任弟子的愧疚弥补到柏岚身上。
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就是分不清楚。
一直到柏岚再也不能修行的为止，玄怜才将两人的影子给分开。
看着少年莫名闹起的别扭。
白泽忽然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太过失礼。
她可是瑞兽，能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
柏岚对别人将他看成焉耆的抵触之情，自己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抱歉啊——”
白泽双手搭在少年紧握着的拳头上：低下了头。
“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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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主人，少年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
柏岚实在是没有行走的力气。
饕餮的那一掌尽管只是无心之失，可对一个练气修士而言依旧是致命的伤害。
大部分的伤势都被白泽解决，但不代表他可以随意行走。
况且…想要从医务室回到北门走的是另外一条路，途中还有些他现在躲不开的机关。
白泽没有办法用运输工具带少年离开这里，也只好小心翼翼地背着少年带他离开。
“会疼吗？”
“不疼。”柏岚只是说话。
他不敢在白泽小姐的背上乱动。
正如外界修士会接受穿越者留下来的痕迹一样，洞府之中的生命们也接受了属于焉耆的痕迹。
柏岚方才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神魂的事情，根本没来得及打量白泽的装扮。
白色大褂之下，抹胸裙装颠倒众生。
虽然身材不如玄怜那般姣好，但也足矣让的少年气血方刚。举手投足之间，女人知性的魅力尽显。
而且——
从丝绸上传递过来的不仅仅只是淡淡的幽兰香风，还有着从肩上传递过来的几分凉意。
相较于人类，瑞兽的体温总是会稍低一些。
柏岚也只能…尽可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开来。
他不想在救命恩人的背上丢人。
也只能…用闲聊来转移注意力。
“白泽姐姐，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多久了…或许也有千余年的时间吧。”
从焉耆将这里改造成了自己的洞府开始，白泽就一直居住在这个地方。
“一直呆在这里，不腻么。”
白泽略微沉吟，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吧。我已经习惯了。”
相比于被追杀的日常，她更喜欢枯燥又平凡的日子。
她已经厌倦了在外界东躲西藏的日子。
白泽虽是瑞兽，可世间众人却是在觊觎她的鲜血。
她的鲜血，可以永葆青春，甚至能让尸体历经千年而不腐化。
人类对她而言，更像是只知晓掠夺的灾害。
况且，她已经喜欢上了安静研究的生活。
焉耆遗留的书籍，一直都是由她在做整理。曾经很多看起来不切实际的东西，在她持之以恒的努力之下也终于是做成了现实。
比如说，刚才的那间医务室。
又比如说…她现在身上的衣服，以及衣服上的淡淡芳香。
柏岚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还好，磨炼终于到了尽头。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聊天的一份功劳。
回去时的路，和来时的路相比总要觉得稍短一些。
转角口处的阳光，意味着走出去之后就是北门。
白泽缓缓蹲下身子。
“从这里拐出去，一直向右拐，第三次之后就会走出这里，”她用手指点了下柏岚的储物戒指，“或者你照着地图走出去也行。”
大能的洞府，入口处一般都会放置一些特殊的结界。
进来的时候来者不拒，可离开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焉耆对阵法造诣颇深，四个入口处都让她给埋下了暗雷。
“谢谢。”
内心绷紧的弦终于是松了下来，柏岚吐了一口气，对着白泽稍稍欠身：“如果以后我还有机会进来这里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带一些这里没有的新奇道具、”
“那，我先谢谢了。”
白泽笑着，轻轻地推了一下少年的肩膀：“你回去吧，不要让玄怜等太久了。”
“嗯。”
柏岚点点头，向着阳光的转角踏进了一步——
“柏哥哥？”
苦涩的呢喃，立刻吸引了柏岚的目光。
少女呆在角落，看着两人嬉笑的场景，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林染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柏岚才躲起来。
可她并不知道…原来柏哥哥是有了新欢。
少女紧咬粉唇，转头就向左边的出口落荒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