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与少女(一)

作者:司徒缨 更新时间:2023/10/8 19:12:54 字数:2497

特尔多纳的北方有一个国家,其名为“迦曲”。迦曲有一座名为“温多良”的城市,其坐落于那俊森林的东方。

谈及那俊森林,就不得不说说它的神秘诡异了。迦曲的史书上对温多良有着如下的记载:

早在数百年前,温多良正大兴土木,需要大量的木材,因此距温多良不过数十里的那俊森林,自然成为人们的不二之选。于是贵族议会决定对那俊森林进行开发利用,派遣大批壮丁前去砍伐木头……

温多良的正统史书会刻意删减一些有着宗教倾向的内容,以抑制教会的势力。它对于温多良城市建设初期的历史只是一笔带过,省略了许多充满神秘色彩的细节。一些超自然现象集有着如下内容:

特尔多纳毕竟是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只有刀与长枪才象征着权力,“魔法”在人们心中不过是一个飘渺的存在,因此人们虽然相信鬼神,但只不过是将其作为一种信念,没有人会认为现实中他们会遇到鬼神一类的事物,直到那执行砍伐任务的队伍好似人间蒸发一样,全部消失在那俊森林中后,温多良住民们的这种观点才逐渐改变……

由于一时间温多良的大部分劳动力消失在那俊森林中,温多良住民大都人心惶惶——这很影响温多良的政治稳定和经济发展,于是贵族议会不得不在第一时间派遣精锐部队前去寻找失踪的壮丁。虽然这支精锐部队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温多良,但是他们没有找到任何失踪队伍的消息。

“是触动了那俊森林的神明!”这是群众间流传最广的说法。

“森林的神明杀死了企图砍伐树木的人,却放过了那些意图不在伐木的士兵。”

这样的说法不久之后就传到了温多良领主——艾罗理的耳中。艾罗理是不相信神明的,他不仅协助贵族议会打压温多良的教会,更是扬言要将温多良有关神明的所有事物通通清除。于是那些有关神明的言论激起了艾罗理的胜负欲,他就是要把那俊森林里的树木全砍了。

然而,这一鲁莽的行为全被温多良的主教荻曼看在眼里,在荻曼看来,这乃是神明赐予祂的信徒的礼物,是打破教会的被动局面的破局之刃。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艾罗理先后三次派遣精锐部队进入森林,却是一无所获。就当艾罗理要失去耐心时,第四次派遣归来的部队,总算是有了重大的发现。

据骑士长所言,他们在森林的深处发现了一只巨大的白龙和一位裸身的少女。军队发现他们时,二者似乎正在交流。

“活捉回来。”艾罗理下达了命令。

于是部队第五次进入森林,目的是活捉巨龙与少女。然而,这一去,军队的众人竟无一归来……

得知消息的艾罗理十分恐慌,他知道是自己的鲁莽葬送了一整支军队,本就对他图谋不轨的教会的人一定会借助这个机会把自己刺杀了。于是,他连夜收整行李,准备逃离温多良——可他还是被杀了,他的尸首就被悬挂在温多良的城门。

“以后如有进入那俊森林者,皆杀之!”荻曼是如此对温多良的住民说的,“哪怕是温多良的领主,侵扰神明也是死有余辜的行为!”

书上记载的内容到此便被画上了句号,而真正的历史并没就此结束:

荻曼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规定——一方面是他的好奇心驱使,另一方面是他对神明确实有着执念。于是他趁着夜色,偷偷潜入那俊森林,寻找着那只白龙和少女。

不知跑了多久(关于这个世界的人类体能这么好的原因,随后会讲到),荻曼终于看到了那头巨大的白龙。

荻曼看着那头巨龙,它那洁白无瑕的羽翼和自己心中的天使毫无二致,带来的威压就仿佛是创世之主。他认定眼前的这只白龙就是神明的使徒,跪了下来,眼中充满了激动的泪水,他有些哽咽,不知说些什么。

“你是谁?”白龙用低沉的语气问。

荻曼叩着头,颤颤巍巍道:“鄙人名、名为荻曼•多洛特,是、是温多良的主教”

白龙打量着荻曼,接着发问:“那么荻曼•多洛特,你到此处有何目的?”

“我、我遵从神明对自己的召唤,前、前来拜见伟大的神明……”

“神明?”白龙疑惑道。

白龙扭过头,唤出了藏在身后的少女。

“我只是神明的使徒。”白龙低吟道,“这位少女——芙莲多蕾娅•卡万——我的主人,才是真正的神明。”

那少女——应该说是芙莲多蕾娅——歪了歪脑袋,疑惑地看着白龙。

荻曼这时才抬起头,看向安静地站在白龙身旁的芙莲多蕾娅。她此时已不是先前所谓的“裸身”,而是身着一件淡白色的衣裙,不过没有内衣,曼妙的身材依然可以一览无余。她有着一头夕阳一般的长发,星空一般的眼眸,立体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肌肤……一切的一切都将她那姣好的面庞展示的完美无瑕。她此时正看着荻曼,表情十分平和,甚至可以说是稍有羞涩,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厌恶,对眼前这个卑躬屈膝的男人的厌恶。

看到芙莲多蕾娅这副着装、样貌与神态,荻曼此时脑中就只有一个想法——她真的好像神明……不对,她就是真正的女神。

荻曼十分激动,一边叩头,一边大喊:“神明大人,我一直都是您最忠诚的信徒啊!”

芙莲多蕾娅点了点头,并没有回应。

秋月忽然被浮云遮住了,三者周围因此暗了下去。就在荻曼自顾自地对着芙莲多蕾娅表达自己的虔诚之心的时候,白龙却不知从何处变来一把闪着冷光的匕首。

白龙将匕首丢在地上,打断了荻曼,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之前来此处的人都被抹除了吗。”

荻曼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因为他们都不对女神抱有虔诚的心,他们都配不上‘信徒’这个称呼,他们罪该万死……”

荻曼自然知道白龙话里隐含的意思,于是他辩驳道:“可我真的是祂的最忠实的信徒啊。”

“你真的是为了神明而有此信念吗,还是为了你的欲望而有此信念?”白龙冷嘲道。

荻曼愣住了,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准确来讲,他没有足够的信心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主人会原谅你的无知的,只要你愿意用你的血液来表达你的诚恳。”

荻曼看了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芙莲多蕾娅,又看了看紧盯着他的白龙,随后疯也似地大喊道:“哈哈哈哈,我愿意剖开我的心脏,我永远愿意为您而死!”

只见荻曼捡起地上的匕首,没有多想,便将它对准自己的心口,连捅数刀,鲜血从中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荻曼倒在了染满自己血液的地上,没有小说中那些过多的画面,就是倒在了地上,没了生命。

“这是必要的。”白龙面无表情地望着那具可悲的尸体,如是说道。

芙莲多蕾娅有些反胃,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回应道:“我明白,巴哈姆特。”

芙莲多蕾娅向着天空望去,穹顶之上,依然是一轮清月,应该是浮云的缘故,有些看不清楚。她的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抵是夏虫在苟延残喘。她觉得有些可笑,但现在的笑是对死者的侮辱,于是她还是憋住了。

生命往往如此,卑贱,人们却必须尊重它那伟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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