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被简单的处理后,我望着房间里的钢琴有些失神。
我大概有一年没好好摸它了吧,陪伴了我八九年的老朋友。
他的背后可藏着一段艰辛的历史。
在我钢琴的第一节课上,我就展示出了过人的演奏天赋,我双手的协调性比一般四五岁的孩子都要强,甚至强过六七岁的儿童。
那时的家里还算是优越,住在深圳至少不会为了生计发愁。
外公和外婆也和我们住在一起。
外公看到我们在钢琴上展示的天赋与喜爱后,以绝对的支持说服了我的父母,让我得以学琴,每节课的价格并不便宜,在2010年每节课两个小时都来到了三百的价位。
简单计算一下,每周八个小时也要1200元。
这并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但是在我外公的成功说服了我的父母,他五十多将近六十的年纪在外找了份清理大街的工作,每个月2500的工资。
他为什么这么拼命呢?他说他想亲自给我买台钢琴,想看我学好钢琴,想看我闪闪发光。
我的老师为我推荐了一台STRAUSS施特劳斯,性价比最高。
但这台钢琴也抵得上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但他并没有怨言,他每天自愿承包送我去上课,并且能等两个小时再带我回家。
或许不是外公,我在钢琴上也无法取得现在的成就。
外公是去年离世的,清晨上街买菜。
过斑马线时,一辆红色的甲壳虫并未减速,六十码的速度直接将人撞到十米开外,最终撞到白色围栏停下,头部的二次撞击或许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能也是这场事故才让我冲击十级的时候产生失误。
演奏的过程中我不断回忆起外公的笑脸,他很慈祥,他愿意满足我的心愿,他很严厉,他不让我随意放弃喜欢的东西。
以至于我弹了无数遍的《月光》连错三个音。
我哭了,眼泪情不自禁。
不是因为弹奏失误,不是想到考级失败,而是......
突然意识到爷爷真的离开了,这次考完出门,不会在有人拿着我最爱的维他柠檬茶笑着对我说“回家”了
时隔一年我又重新坐在这台钢琴前,我想下手触摸,可我看到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他在犹豫?它在害怕?
最终还是没有弹奏的勇气。
我呆呆地看向窗外,刚刚刺眼的太阳已被厚重的乌云给遮挡起来。
果然深圳的天气就是这么千变万化。
我突然想到:刚刚那个少女或许没有带伞吧?她会不会被雨淋湿?或许她看见乌云早就离开了,又或者她并没有注意到?
我的心中冒出了一千万种想法。
我决定去给她送伞。
反正现在也没有事做,闲着也是闲着。
我带着两把伞就立刻出门。
我扫开一辆小黄,耳机中不仅播放着音乐,还有导航的提示音。
路上的行人很少,这个时间点大部分都是被困在钢筋野兽之中,像我这种闲人或许天生不适合呆在深圳。
二十分钟左右,我来到了刚刚看见她的地方,可这早已空无一人。
是啊,这个世界有谁会一直等着谁呢?
况且还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来都来了,看着不远处的天虹,打算进去喝杯奶茶来补补这一个多月干枯的味蕾。
喜茶在如今十分火热,似乎是与哪个名人联名或者就是广告打的响亮,可我被前面三十几杯的排队给劝退。
奈雪人相对较少,还有座位,这不正是给我这种无业游民的福利吗?
向着角落走去,可最里面已经被人抢先一步。
一个黑色的琴盒正摆放在座位旁。
我在它的旁边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点单。
逸凡回复了我的消息。
“今天提早放假,我现在就去找你。”
“那你直接坐地铁到西乡,A口出来天虹里奈雪等你。”
我点了杯青提果茶,我最喜欢的水果也正是青提,我喜欢那种甜而不腻的感觉。
当我放下手机抬头时,一个意料之外的面孔出现在我的视线当中。
她不正是我刚刚想要找的少女吗?
这世界上的缘分可真是奇妙啊。
白T外是一件灰色的外套,下半身搭配一条牛仔长裤,披散着头发让人无法转移视线。
我一直以为耐看与惊艳是形容两类不同风格的,可她的出现直接直接完美包含两个中的所有优点。
她坐到我身旁的座位后,从包中掏出一本书。
看它的封面应该是雨果的《巴黎圣母院》。
家里的书柜放着一本,但我从没有打开过。
浮躁的社会中,居然有人能做到在外弹琴看书,我不禁佩服她的心性,她就像张白纸,没有污点,让人想要保护起来。
我不断地切换手机里的软件,装出自己十分忙碌的样子,其实我根本就心不在焉,她给了我一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让我想要去了解她,想去问问她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怎么像她一样干净的活下去。
眼神不断地乱飘让我显得有些猥琐,不经意间的扭头更加证实了我像个变态的说法。
“请问我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再一次偷瞄的时候被她抓了个正着。
脑子飞速运转,想找个合理的答案,如果第一印象给差了,那注定就不再会有联系了。
“没有没有,我是在看这把吉他。”
她的眼神里瞬间闪烁出一丝光芒。
“吉他?怎么了?”
“哈哈,我最近刚好有学习吉他的想法。”
她合上书本,转头看向她自己的吉他,又再一次看向我。
四目相对让我有些害羞,她的眼睛实在是让人无法自拔。
“那你学琴的理由呢?”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场面显得有些尴尬,我总不能说是刚刚在路上看到你弹琴我就想学的吧?
“想要......想要有一种......自由?”
她的眼神再一次闪烁出光芒。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或许就是心血来潮,我这个人特别三分钟热度。”
当我说完这半句是她的眼神瞬间灰沉,连神情都变得有些冰冷。
她不在说话,而是从新选择看书。
此刻的我有些找不到边,我不知道是哪句说错了让她变得如此。
她似乎完全失去了与我对话的欲望,我也知趣的自顾自地刷起手机。
不一会她的奶茶见底,她也提着东西离开,
我想询问她的联系方式,可这种态度让我望尘莫及。
生无可恋的瘫坐在椅子上,接下来也只能等着逸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