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多年前，大炎帝国曾经一统天下，威服四夷。
那段辉煌的盛世，即便仅仅停留在表面，也已是整个修行界最后的幻梦了。
随着皇帝司马炎去世，八王内乱、民不聊生。
曾经受皇帝厚恩、内迁于帝国境内居住的蛮夷部落，表面上无比顺服。
丢掉了他们的萨满崇拜、巫术传统和邪神信仰，穿上了中土衣冠，拜起了太上老君。
实际上，他们一直在悄无声息地掳掠大炎平民百姓，用于血祭邪神！
终于有一日，太阳落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升起。
永夜的天空中燃起哀怨的魂火。
到处都是扭曲的肢体，以及喷着绿色光焰的颅骨法器。
瘆人的歌声和浓重的硫磺气息飘在空中，连月不散。
自此，胡马南下、神州陆沉，北方大地一片荒凉。
各个修行门派成了这片邪异**中的孤岛。
只能收纳了周边地区的居民，一同结寨自保。
长老们建立起雄伟的护山大阵，将不干净的东西全部隔绝在外。
为了保持门派之间的信息交流通畅，各派选出自家潜行能力最为高强的弟子，成为联络四方的信使。
然而眠眠可不知道这些背景。
也不知道信使的工作有多么艰难。
第二天下午，当她亲眼见到信使的模样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众目睽睽之下，起初是空气一阵扭曲，光线发生了偏转。
风铃在剧烈地晃动。
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层层涟漪中，似有什么东西越过了护山大阵的边界，进入到了内部。
紧接着，从虚无中探出一只白如霜雪的手腕。
长长的手臂逐渐浮现。
然后是略微发红的光洁腋窝，以及毫无遮拦的圆润曲线和初见规模的矮小峰峦。
这位身为信使的少女身材娇小，可是许多地方已经发育得相当完善。
身上淋淋漓漓的汗水向下淌落，一片肤光闪亮。
微微颤抖的姿态，让人看得眼睛发直……
她吐出口中衔着的玉枚，扶着树木，大口地喘着气。
旁边立刻有欢喜教的女徒们为她递上清水和毛巾。
这玉枚是为了防止信使赶路时口中发出喘息的声音、避免触动隐藏在林间的魔物。
就算强如白衣长老，也会被“那些东西”缠住很久。
信使可等不起、也消耗不起。
为了增加送信的效率和安全性，信使总是会采取潜行的姿态。
她身上甚至还涂了一层特殊的透明油料，用于遮断气息。
由于潜行的时候只能使自己和自己体内的东西隐形……
若是穿着那些累赘的衣服，邪神的爪牙肯定会发现空中有件衣裳在快速奔走。
所以，显形时未着寸缕地出现在人们眼前，也就成了一种常态。
若是那些男子修行的门派，一般会回避此类场景。
欢喜教却是只收女子的门派，大家泡澡的时候早就互相看过啦，并没有甚么要紧的。
稍稍嘘寒问暖之后，众人便对这位光溜溜的少女问起信件所在。
只见少女身子前倾，纤纤玉手向后方探去，摘下谷道的玉塞，从里边取出了几枚空间戒指。
信使们都是内功高强，长期辟谷、只食仙丹玉露，不会有什么东西排出。
再加上平日常常清洗，所以身子里边也是十分洁净。
并没有沾着污秽之物。
戒指一开，哗啦啦地一大把信件倒了出来。
还附着远方的朋友们寄来的各种礼物。
眠眠坐在一旁的手推车上，早已看得呆了。
——还说不是高档青楼！
竟让姑娘以这般姿态奔跑送信，嘴里还要像狗狗一样叼着东西。
这是什么样的恶趣味呀。
更古怪的是，已经有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大家都在忙着拆信，没有人给那位信使小姐姐披上哪怕一件外衣。
信使坐在一旁的席上，喝了些草药羹汤之后、似乎又有了几分精神。
她也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两条佛珠串成的长链，环在自己白生生的细腰上。
手上系好了黑色护腕，手掌也一并包裹其中，手指却伸在外边。
又在头顶戴上了鲜嫩欲滴的红色花冠，耳垂挂上了铃铛，再把塞子重新塞好。
脖颈上环着的并不是女孩儿们常挂的弥勒佛，而是几朵蓝色小花组成的领带状蝴蝶结。
一番装饰之后，竟然就算穿戴完成了。
眠眠满眼疑惑地看着她用手臂兜住跳弹的小兔、与穿着整齐的云月姐姐一番交谈。
不知她们在远处谈了些什么。
紧接着，云月满脸不情不愿地把信使小姐姐牵到了眠眠的身旁。
“圣女殿下，向您问安。”少女很有礼貌地微微屈身，“在下北宫煌。您可以称呼我的小名，妖妖。”
她的声音清澈温和，不疾不徐。
倒是与眠眠想象中的音色差别很大。
眠眠本以为，像妖妖这样的姑娘，总得是轻佻放浪、阅人无数的青楼花魁；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心魂，散发出无穷的熟女气息。
但没想到这位小姐姐的身子幼嫩青涩得很，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一问才知，她今年也才十七岁，与云月姐姐的年纪相当。
穿著如此清凉，她却表情宁静悠远、不悲不喜。
似乎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宛如一尊清丽脱俗的观音菩萨。
只有当她的目光落在眠眠身上的时候，情绪才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她是信使，也是我们欢喜教的一员。”云月解释道，“只不过追随的是天衣长老一脉，行事放浪，与我们不在一起居住。”
欢喜教没有教主，教内事务皆由白衣、天衣两位长老管理。
先前因为二老理念不合，天衣长老辞了位置、带着自家徒儿单独出去开辟了一片新的山门。
不过，再怎么不合，终究还是以共同对抗邪神为重。
双方依旧保持着来往，天衣派也承认自己是欢喜教的一支。
依旧修习三喜弥勒功、依旧尊崇佛法。
她们崇尚自然原始，平日里不穿衣、也不用刀剑器具，而是专心把自己的躯体修炼成最强大的武器。
“非为放浪，实乃亲近天地自然。”妖妖双掌合十，微笑道：“色即是空。”
眠眠瞪大着眼睛，忍不住惊呼出声：“可这也太色了吧……”
初次听到这娇柔婉转的声音，妖妖合十的双掌轻轻一颤。
如止水般的心灵泛起一丝波澜，面颊上悄无声息地染起几分绯红。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她不断地在心中默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