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姐姐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
遭到邪神降下的灾祸之后,她是家里唯一活下来的孩子了。
难道她要延续家族的血脉、找一个男孩子入赘吗?
呜……
那一刹那,眠眠觉得好失落。
这样的情绪自然落到了云月姐姐的眼中。
“怎么啦?怎么不高兴?”云月忽然笑了起来:“不会是怕我嫁给别人吧?嘿嘿,眠眠怎么这么关心我呀。”
眠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想理她。
此时云月又假模假样地说起大义凛然的话来。
“好啦,眠眠,咱们都是修行者嘛,当然要以天下为重。”
“你看咱们的白衣长老!”
“虽然欢喜教允许婚配,但她至今都是孤身一人。”
“她把自己的一生嫁给了我们的门派,为欢喜教的各种事务操碎了心呢。”
“多么崇高,多么具有奉献精神呀!”
“继承这样伟大的事业和精神,是我们这一代的使命……”
云月洋洋洒洒、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大篇高论。
末了,她却又压低声音悄悄说道:“不过,如果眠眠求我的话,我把圣女殿下偷偷娶回家也不是不行呢~”
有时候,许多真心实意的话语,就这样伪装成玩笑说出了口。
尽管如此,云月依然是一个真正的悲观主义者。
她从来不认为眠眠会答应这样一个听上去就像玩笑的要求。
虽然这样的概率无比渺茫,但是假如、假如眠眠真的点了头……
那什么信使咱也不当啦!
羽衣使什么的,也无所谓了啊。
就算要跪在长老面前苦苦哀求,云月也愿意这么做。
犯不着给眠眠找个能够照顾她的师姐师妹了。
也不用吃醋了。
世界已经如此癫狂,疯爱一回又如何?
“爱是什么?”
“对眠眠的感情真的是爱吗?”
“难道不是被她的特殊能力所魅惑了吗?”
“这样的想法,真的是出自内心吗?”
这无数的问题,云月已经不想再想。
她想要沉溺在一片虚无的幸福之中。
幻想出自己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期许、不用被愧疚所折磨的勇气。
但她知道,这些都只是易碎的金色梦乡。
梦得越久,梦醒时越头痛欲裂。
她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对眠眠诉说、表达那些欢喜的心绪。
她只会不停地试图笑嘻嘻地揉搓着眠眠的脚丫、让她痒痒的却又没法自己抓挠~
然后收获小家伙的一双愤恨的眼睛。
蓝蓝的瞳孔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可是每当云月献上饮品的时候,眠眠又会很快地原谅了她。
她只希望自己走之后,眠眠不要恨她、也不要埋怨她过去所做的那些事……当然,也不要思念。
宁可恨,也不要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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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可不知道云月姐姐的脑瓜里想了这么多事。
单纯的圣女殿下压根没有预料到,这话题竟突然拐到了自己身上!
她嘟着小嘴,很是不满。
“才不会求你呢!”
“云月姐姐整天只想玩弄我!只想占我便宜!”
“嫁给你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你占便宜!”
尽管鼓足了力气,想要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凶狠一些……
结果却依然软绵绵的,像一团柔柔的白云、里面包裹着发狠的棉花糖。
说着说着,连眠眠自己都意识到了这种情况。
“呜呜呜……”
“不跟你讲话啦。”
“绝交!”
“我要睡觉了。”
眠眠气呼呼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在手推车上怎么能睡得舒服呢?
总得到床上去呀。
眠眠又很不愿意开口求云月姐姐帮忙挪挪身子。
就这样纠结了好一阵子,云月姐姐的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
“咱们已经绝交了,不是朋友了喔。”
“虽说是这样、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把你放到被子里吧。”
“毕竟我可是仁慈而又善良的人呢~嘿嘿。”
“怎么啦?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不同意吗?”
“那我不帮你了喔。”
她假装去外边浇花去了。
背后却传来眠眠细若蚊蝇的声音。
“回、回来……”
眠眠的声音让人心都酥了。
云月用左手握住颤抖的右手。
几日之后,当云月出发成为信使的时候,眠眠会像今天这样喊着“回来”吗?
她不知道。
她用极为缓慢的动作把眠眠抱起来,在臂弯里摇啊摇。
看到眠眠那双摇晃着屈辱泪光的蓝眼睛时,云月下意识地滑开了目光,将她放进了被窝里,然后熄了灯。
云月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一次做过火了。
漆黑的夜里,无法分辨彼此的表情。
连柴火燃烧时的劈啪作响也听不见了。
万籁俱寂之中,云月能感受到眠眠平稳而又轻柔的呼吸。
小家伙睡着了。
连睡着时的呼吸都这样诱人,带着一种梨花般的清甜。
让人越看越觉得欢喜。
云月已经确信,圣女殿下的体质绝不只是什么让男性发狂而已……
“你呀,你从来不懂得怎样利用自己的优势呢。”
“有谁能让你发自内心地想要主动撒个娇、卖个萌、扮个可爱呢?”
“若真有人见到你的这一面,就算是个平生不爱儿女情长的绝情之人,也一定会为你痴迷的吧。”
云月想着想着,苦笑了一下,给自己也打了一个安眠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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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一早醒来的时候,外边又是风和日丽。
一声舒适的嘤咛,从她红红的唇中漏了出来~
可惜手臂动不了,没法伸个懒腰。
意识朦胧之时,眠眠下意识地想要呼喊云月姐姐帮她起床穿衣。
喊了半句,忽然想起来昨日才刚刚绝交了。
而且云月姐姐似乎还在梦乡之中。
窗外还响起了答答的马蹄声。
半只小小的脑袋和一双萌萌的大眼睛从窗户边探了出来。
“早上好喔~”
宁宁脆生生地喊着。
今天她明显是好好打扮了一番,头发柔顺而又闪亮。
和昨天的运动装不同,今天她穿着宽松的广袖罗衫、脖颈上戴着一串佛珠,整体显得像是外出郊游的富家小妹。
“我、我做早饭的时候多做了一些……诶嘿嘿。你们还没有吃过早饭吧?”
说着便从窗户里塞进来两个饭盒。
眠眠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宁宁竟然害羞地溜走了。
看来只能白天去练功房的时候再找她聊聊了。
不过眠眠转念一想——以宁宁姐的身体宽度,大概是进不了这间屋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