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差一点就变成了烧烤风味的薇尔了。”
我吐着舌头,感受着背后一道道热浪侵蚀。
在车子的后视镜中,金黄的沙面变成一片犹如煤炭般的焦黑,我知道这一定是刚才那只火焰狮子的杰作。
“谁叫你要把它弄翻,堵住它的排气孔。”
“让我有更多时间跑路啊。”
“呵呵,刚才要是再晚一秒,我们今天都要成为他的烧烤了。”
“哈哈哈,不过现在不是没事吗。”
“我看你还有点乐在其中。”
欢声笑语之后,我兴奋地将油门拉到极限,车轮顺着沙丘的流线起伏跳跃,每一次的着地都带来一阵剧烈的颤动,而转动的轮胎在一声爆炸中将沙子扬起,溅起片片雾霭。
“莉儿。”
“嗯?”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吧。”
“嗯。”
“我好像有点饿了。”
经过晨间的剧烈运动,燃烧得血液好像过多地榨取了身体中的养分,导致胃部的空间像是无人居住的毛坯房,空空荡荡。
“你刚才怎么不把那个拿来当午餐。”
“当我脑海中闪现出那呆滞的目光,纯真的脸庞,我完全下不去手啊。”
第一次遇见火焰狮子的时候,其实我是害怕的。
那时候的我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仿佛进入的是一场骇人的惊悚片,一群狮子围在我的身旁,蹲坐在一起。它们每只鼻尖都流着涕液,像是口水一样从嘴边滴落。
在那令人胆寒的夜晚,我的内心一直在向伊蒂姐呼救,可迟迟未能等到银光闪过天边。我望着头狮走到我的身边,闭上眼准备忍受着肉体的撕裂剧痛,但片刻之后,除了皮肤能感受到温暖的鼻息外,只有脸上被涂上了一层粘液。
突入起来的变故让我的好奇心占领了高地,我努力睁开眼,发现那狮子居然静静地趴在我的怀里。它柔软的肉垫按摩着我的腰穴,一双圆目闪着的是皎洁天空中一缕明亮的月光,那时,我紧张的神经瞬间就松懈了下来。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我才发现我居然枕着狮身,以狮为被,安详的在狮群中睡了一晚。
“喂,半天不出声,你不会又想起和那群狮子厮混的事情吧。”
“是啊,那时候感觉真的不可思议。”
“然后每过几天,差点就被吃了。”
“呵呵... ...”
果然再美好的记忆也有终点。
一年前某天的上午,我在沙漠中刚狩猎完地蝎,一群火焰狮子就围了上来。那时候我还很奇怪,为什么白天的狮子脖子上围巾要立那么高,望着它们呆滞的眼神就走到了头狮的身前,蹲下身想要观察情况,结果被五片花瓣牢牢夹住,紧接着,黑暗中就亮起了一束火苗。
嘶,要不是伊蒂姐及时出手,那时候我就会被做出烧烤了吧。
不经意间,一阵哆嗦从脚爬到了头。
“想起来了?所以,为什么不吃那狮子。”
“说了,完全下不了口啊。”
“那只不过是一个到了正午十二点就会脱下面具的骗子。”
“就当成是对过去纯真友谊的尊重吧。”
即使它是虚伪的。
“嘁,你还真是好心呢。”
“那可不是。”
“所以,我的午餐,你该怎么办。”
“... ...”
啧,原来是你这家伙想吃啊。
没有理会莉儿,我仍然按死油门望向前方。在我们离家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天,但在这三天中我们都没见到一处正经的落脚地。
茫茫的黄沙一片接着一片,无数同样的风景时不时地让我产生自我怀疑,我到底走得是不是正确的方向。在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电子地图,指引我方向的只有车上的一根指南针,不过我还是稍微记着家里贴在墙上的那张地图的大致状况。
“我们先找个落脚地再进行大餐吧。”
本想着稍微安抚一下莉儿,但过去数秒,莉儿没发出半天声响。
我向怀中望去,黑猫静坐在凹槽当中,两只小巧的前爪向前伸直贴在了车的甲板上,跟随着摩托的震动而起伏,正如沙漠中枯死的野草那般。
“喂,你没事吧。”
“薇尔,我饿。”
完全抵抗不了莉儿认真的撒娇,我急忙停下摩托,转身就向着货舱跑去。
“吃点饼干,将就一下吧。”
双手把饼干掐成四半,塞入了莉儿的小嘴,之后在一次性塑料瓶上扎了一个洞,将水挤入了它的口中。
算了,我也吃一点吧。
打开一包全新的饼干,我左手捏住鼻子,将所有食物一口塞入嘴中,借着迅速打开瓶盖,将口中的残渣清洗下肚。
唔,还是那么难吃。
“莉儿,现在怎么样?”
“还能续上个几秒吧。”
莉儿仍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算了,应该还能再坚持一会吧,要是路上遇见了优质肉品,那就顺手宰了好了。
重新回到车上,我再次启动了摩托。
“薇尔,你刚才吃饼干就没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嗯?”
“就是那种坚硬的,一粒一粒的,类似沙子的东西。”
吃那饼干我都是一口下肚的,当然不知道。
“你看看前面飞起的沙子,刚才好像飘进了我的嘴中。”
不要在飞沙中进食,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眺望远方,面前的沙丘确实有点不太安分,遥远的天边似乎也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带着一点锈迹的轻薄面纱,而且蔚蓝的天空好像在变得越来越黄?
“你个蠢蛋,前面是沙暴啊,快掉头。”
“欸?”
按住刹车,我以左脚为圆心,将边三轮甩出180度,接着油门拉到最大,一溜烟向着来时的路跑去。
但车的速度远不及沙暴的侵蚀。
天空逐渐黯淡,一阵黑云密布上方,暴风的呼啸声响彻天地。本该耀眼夺目的午时阳光被迅速吞噬,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身后的沙浪犹如一群饥饿的猛兽,咆哮着向我紧追不舍,无数细小的沙粒被强风卷起,形成漫天飞舞的针尖小刀。双眼像是逐渐盖上了一层纱布,周围的场景变得朦胧起来,仿佛即将进入了一个神秘的迷宫。
要被吞噬了!
但毫无逃避的办法。
我将护目镜拉下,拉起衣领,把上衣的衣摆盖在了莉儿的头上,准备好了被沙暴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