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光明与黑暗

作者:水平线之殇 更新时间:2023/11/21 23:46:22 字数:3764

回到家后,我总是习惯性的先叫猫咪的名字“夏洛特”,它陪伴我长大,它的毛摸上去总是很舒服,很柔软,在我的野外,偶尔遇到一些猫猫狗狗的时候,夏洛特也会主动站出来帮我吓走它们,虽然初中那段时间过的很寂寞,但是有夏洛特陪伴,我倒也并不觉得孤独!

或许是因为夏洛特的出现,我喜欢上了猫咪,它总是呼噜呼噜的叫声,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声线,它每次这样叫的时候都悄然的来到我身边,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

而我也每次都懂得它的意思,伸出小手慢慢的抚摸着它的脑袋,虽然母亲有时候总是说我揉的过于用力,但是夏洛特却没有这么觉得,它还是呼噜呼噜的叫着,依恋地靠在我的怀中!

虽然我看不清楚它的样子,但是我能看到它的轮廓,也能听到它的喵喵叫,看的出来它正在撒娇的样子。

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其实我对于自己上下学的路途已经了如指掌,甚至在学校之中也能顺利地和人打招呼,或许是因为视觉没有了的关系,我的听觉和触觉变得异常敏锐,如果说我们这些天生视力障碍的人是被上帝亲吻过的残疾的苹果,那么,或许我们其他四种感官的敏感是天使赐予我们的赐福。

我一直觉得如此生活其实也挺好,就算是一直看不见光明也挺好,反正我有一直陪伴着我的小姨,温暖着我的猫咪还有爱我的妈妈!

不过………

重见光明的那天来的非常突然,当时还在上课的我突然被母亲的一通电话叫出了教室,她告诉我有一个人自愿捐赠自己的眼角膜给我!

在刚刚反应的一刹那,我以为是母亲,她要把自己的双眼捐给我,于是连忙拒绝着,可是妈妈说这个人我认识,但是不是她!

母亲说,她曾经想过是否要把自己的双眼捐给我,但是一想到我一定不能接受,便摇着头放弃了!

可是…除了父母之外,还有谁愿意无偿的把自己的眼角膜指定捐赠给我呢?外婆吗?还是外公?

我的内心充斥不安与忐忑,如果重见光明的代价,身边的一个亲人死去的话,我不能接受!

从小开始,他们都对我非常好,我并不希望我身边的哪个亲人因为意外去世,在还小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他的爷爷去世了,在那场我看不清人的葬礼上,我感受到了极致的悲伤,她哭的很伤心,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他们就好像半跪在一个灵柩之前,默默的哭泣着。

参加葬礼的每一个人都在流泪,甚至连我也被那种气氛感染,不由自主的哭了起来,知道母亲跟我上前献上一束鲜花后,才止住了哭声。

 从那以后,我与她的距离便越走越远,她开始变得有些孤僻,不爱与人交流,甚至开始在卧床在家中!

如果用时下流行的词语的话,应该被称为尼特族!但是我知道啊,她小时候一直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孩子,我相信她一定能从悲伤之中走出来的!

直到我看到了自杀未遂的她……那就是我重获光明开始的那一天,我迈着脚步心情忐忑的来到了那栋医院的大门前。

身边是带着我前来的小姨,小姨的情绪看不出悲喜,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去世,害怕得到结果的我并不敢出声询问,只能在妈妈到来之后开口问道。

“妈…妈妈,是不是有人去世了?”

我的母亲在沉默片刻之后,默默地点下了头。

“是我们的亲人吗?”

我抬起头努力不让悲伤的情绪在心里酝酿,同时也期待着母亲给予一个否定的答案!

“不是,但是…那个人小三月,你应该认识!”

“我…认识?”

我看着面前好像说话有些犹豫的母亲,大脑之中开始搜索着与我相关的人,我所熟识的人并没有去世或者离世的消息啊,母亲之前也没有跟我说过!

“没错,她叫夏日葵!是你大概十年前的好朋友!”

“葵?”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她当时是我最好的朋友,她是一个相当积极阳光,活泼开朗的人!

她总是一脸热情的拉着我走来走去,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和我玩,她总是陪伴在我身边,跟我一起在沙坑里面堆沙堡,陪着我玩公园里面的娱乐设施,给我讲电视上每一天播放的动漫画集!

我小时候的性格其实是因为自卑是有一些阴暗的,但是自从跟葵在一起之后,她的天真阳光似乎感染了我,让我对生活开始抱有积极的态度,她是我小时候上小学之前最要好的朋友!

但是正如前文所说,她突然受到了亲人死去的打击,成为了一个蜗居在家的尼特族,我在初中的时候还曾经过去看望过她,但是她总是对我爱搭不理!

不过好在每一次母亲托我带过去的饭菜,她总是能很快的吃完,虽然夏日阿姨依旧很关心葵,但是葵好像并不希望跟他们住在一起,她反而自己在外面去租了一间公寓,成为了我们之中第一个在外面生活的人!

在我初中毕业之后,听说葵已经从爷爷去世的打击之中恢复了过来,她开始热衷于参加漫展,喜欢上了自己画画,开始自己画一些同人漫画,听说在一些漫展上也很受欢迎!

我的母亲曾经替我去买过她所画的画,但是其中的内容她却并没有向我讲述,说是等我长大了就了解了,我不懂母亲话中的意思,但我知道我当年最要好的朋友已经从打击中走了出来,她重新变为了那个阳光开朗的女孩!

我在心中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不过当时盲人的生活一望无际,我不清楚我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虽然内心中依旧存在着自卑,但是可能是因为那些朋友和我母亲的原因吧,我倒是并不觉得自己很受伤,反而很庆幸,可以在这个世界上遇到那么多温柔的人!

伴随着脚步逐渐踏进病房,我听到了来自于医生的呼喊,护士匆忙急促地跑步声,一些病人疼痛的低声呼喊,很多人平静的呼吸声,以及部分人的抽泣!

医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它距离生的大门和距离死的大门相当之近,在你每一次踏入其中的时候,好像总是在与生死做着告别,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踏进病房的,我只是感觉到了我的心情是如此地忐忑不安!

“野乃宇,你来了呀?”

在我刚刚踏进病房的时候,模糊地眼睛看到这个房间的三间病床之上,最中间的那个躺着一个人,她的眼神望着窗外,从窗口吹来的清风,将她的秀发飘起,但好像又一缕一缕的飘荡的下来。

或许是我踏进病房的声音惊动了她,她的目光转向了我这边,眼神之中似乎除了刚开始激动外还有着三分温柔!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我无比的确信和肯定,这个声音相当的耳熟,她正是我那童年时期地好友…夏日葵!

“葵,你怎么在这儿?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慌忙的踏出脚步,差一点绊倒在地上,但好在磕磕绊绊的走到了葵的病床旁,慌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葵的手不经意的搭在了我的手背上。

她的手带着一股不像常人般的体温,冰凉地瘆人,就好像一股万载不化的玄冰,我可以感知得到葵的状态,似乎已经非常不好!她原本纤细的手指变得干枯,皮肤摸上去也没有当初那般的滑顺!

“没有事啦!野乃宇你还是像当初一样这么爱哭!爱哭鬼,可是交不到好朋友的呀!”

我听着葵的话语,但是她的声音早就有了几分哽咽,她将自己的手从我的手中抽出,慢慢的放在我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着!

“好,我不哭了,但是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

我用手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抬起头努力的睁大双眼,看着面前一定看不到的面容!

“我啊!已经获得了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病症哦!名为再生障碍性贫血!怎么样?很厉害吧!”

听着葵恬淡的笑声,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不明白她说的病症到底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葵的时日可能不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只能默默的无声哭泣。

“安啦!人生活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我颓废了很久,但是我依旧遇到了很多对我人生非常温柔的人,对我人生造成意义地人,还有一直没有抛弃,没有放弃我的人!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哦!小三月!”

葵慢慢地俯下了身子,温柔地把我抱在怀中,我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消毒水的气味,以及她自己可能不甘所喷洒在身上的香水味,真是的…明明都病的这么严重了,还是这么爱美!

“你还有多久?”

我抽动着嘴唇,似乎感受到了那次在葵爷爷葬礼之上所感受到的悲伤感,可以让人潸然泪下的感觉!

“这一点嘛,我就不告诉你了,不过呢,我决定在我走之前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给你!这样小三月就能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再看我一眼啦!怎么样~( ̄▽ ̄~)~计划不错吧!”

听着对面依旧轻松的语气,我的右拳捏的越来越紧,她为什么能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的死去对别人没有一点点影响,她为什么能满不在乎的讲出这些话?

“别给我死呀!混蛋!”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骂出了脏话,我不想让她从我的世界消失,明明前不久她才刚刚的开始自己的生活,她才意识到生活的可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也不想死呀,或许这是老天对于不珍惜生命的人的惩罚吧!”

葵一边笑着,我感受到了一滴泪滴流到了我的手背上,那股温热地感觉让我的手背开始隐隐颤抖,原来她也在伤心,她也在害怕死亡呀!就算是这样,她也依旧在安慰着我,稳定着我的情绪,可是…

“我不想你走呀!”

我站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抱住了面前的女孩,这个世界总是对温柔的人以惩罚,但是温柔的人却从不抱怨它,可是这次的惩罚太过严重了吧!

“没办法呀,世界就是这样!如果,小三月你获得了我的双眼,那就多替我看看这个世界,替我多交几位朋友吧!好吗?”

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小拇指正顶在我的胸口,我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游戏,我也慢慢的伸出了右手,将小拇指伸出,两个人的手勾到了一起,开口说道!

“拉勾上吊100年不许变,变的人要吞1000根针哦!”

我们笑着抽泣着说出了这段话,随后,彼此拥抱在一起哭泣着!

或许是慢慢的哭晕了,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母亲将我抱出了病房,在母亲将我抱离病房的那一刻,我好像模模糊糊的清醒了过来,听到了葵的小声抽泣!

或许,是对的!再坚强的人对于死亡也会有恐惧!再温柔的人面对死亡也会害怕!所以我想陪在她身边,我不希望她一个人面临……死亡这件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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