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走出城诚宿舍楼的这段路,两人都有些沉默,甚至就像是想要赶快回去然后离城诚远一点一般,西园寺良子的步伐速度加快不少。
西园寺良子下定了决心,可不能再这么软弱下去了,不能被城诚的这种关心给欺骗了,他肯定是担心自己卷土从来,让他那“天上掉下来”的第十席被自己抢走,所以才会对自己露出这种讨好的一面。
反正总是这样,身边的人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接近自己,在获得了他们想要的好处或者没法再获得利益之时又会直接转身离去。
等我回到宿舍,就会开始着手准备重新夺回第十席的计划!之前只是犯了一个低级失误而已,等我调整好了,第十席这个位置最终还是属于我的!
迎面的寒风更加刺骨,西园寺良子咬牙坚定了信念,再次裹紧厚实的大衣,顶着寒风要向前去!
身后的城诚却从刚刚追着西园寺良子的亦步亦趋,突然加速超到了西园寺良子的前方。
西园寺良子正想要咬紧牙关,和城诚赛跑一般,再次赶超对方,却突然发现她现在受到的风小了不少。
城诚保持着站在上风处,不住地调整着和西园寺良子之间的距离,好让“身体受凉”的西园寺良子的病情不会加重。
于是就这么走着走着,西园寺良子停下了脚步。
城诚好奇地转过头,刚刚不是要赶着回去吗?怎么又停下来了,难道是累了?
谁知道西园寺良子却原地蹲了下来,埋着头,不知道是想做些什么。
城诚刚准备开口询问,西园寺良子却率先发难了,她的声音颤抖,由于脸被埋住,甚至还有些发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城诚挠了挠脑袋,怎么又问一遍这个问题?
西园寺良子声音更盛了,甚至好似带上了一丝哭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扬起了脸,然后站直起了身子,朝着城诚那边逼近了一步,伸出双手抓住城诚的领口,朝他大喊道:“明明我那么针对你、逼迫你,甚至想利用你树立自己的威势,你现在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地面对我?”
城诚的领口被西园寺良子拉开出缝隙,漏进的寒风一下子冻得城诚龇牙咧嘴。可听到这个问题,城诚却反手握住了西园寺良子攥着他领口的那只手,那只手比寒风还要冰冷,城诚一本正经地说道:“西园寺良子同学你不是说你因为受凉,身体抱恙了吗?”
“既然这样的话,再被这么冷的风吹,病情肯定会加重吧?”
西园寺良子可以感受到一股热量传递过来,一股暖流从手向心口流动,城诚竟然相信了她之前这个随口编造的理由!
但西园寺良子却一下子用力直接甩开了对方的手,她拒绝着这份愚蠢的关心:“那都是我随便说的!我身体很健康!”
说着,就像是为了要证明她的说辞,西园寺良子将身上那件属于城诚的厚实大衣脱下,直接丢到城诚的怀里,肾上腺素上来的她,此时一下子再也不觉得冷了。
西园寺良子越说越激动,肩膀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她微微弓起身体,像是一只收到惊吓的小猫。
她眼眸中透着血丝,眼眶里锁着眼泪,但就是咬牙坚持着不让它溢出。西园寺良子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直击灵魂般的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城诚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服,看着现在昂头挺胸,故作坚强地傲然立于寒风中的西园寺良子,叹了口气:“就算身体不觉得冷,心也还是会冷的吧?”
“穿上吧,今晚的风可是很大的哦?”
城诚重新将厚实大衣递了回去,西园寺良子接过了却一把将它丢到了地上:“我不是说了我不冷吗?怎么你现在又不相信我说的了?”
城诚沉默地将大衣捡了起来,淡淡地说道:“你明明只是说你很健康,但从来可没说过你不冷吧?”
他昂起头,看着天上的夜空,由于学园占地广阔而又没有过多的光污染,星光可以轻易地就布满了天空,城诚说道:“你说我们之间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对吧?”
“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又岂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标签可以概括的?”
城诚侧过头来,看向西园寺良子,与她对视:“我们对一个人的看法都是即时且片面的,但一个人的人生很长。”
“大家的耐心在这个时代也愈发消减,没有人会去真的一直关注另外一个人所作所为的背后到底是怎么思考的。有些爱意与善良可能都根本来不及沉淀,就被当作杂质直接倒走。”
“就好像这片星空一样,科学告诉我们,星星其实一直就在这,并不是直到晚上才会出来。只是平时白日里太过亮堂,只有在夜晚时分,眼前彻底暗下来了之后,才有机会彰显它们的闪光点。”
然后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就像你之前不是还特地让七海同学在返场的时候唱了一首声援歌吗?”
听到这个,西园寺良子一阵气血上涌,裸露的脸颊竟然在这寒冷的夜晚开始发烫起来:“谁……谁说是为了你啊!七海……同学也没有说是为你准备的吧?不对!而且是谁说的是我特地点唱的啊!”
城诚哈哈大笑:“我可没说是为了我哦?”
西园寺良子则立刻冲上前去捶打着城诚,不让他再有机会继续开口“嘲笑”。
捶打着,捶打着,西园寺良子就好像没力气了一般,越来越慢、越来越轻,随后她竟然干脆直接将脸埋低,倚在城诚胸前,她的身体、胸腔则忍不住地一阵阵有规律上下抽动了起来。
城诚叹了口气,再次将那身厚实的大衣重新披挂在了对方身上。
西园寺良子也终于乖乖地穿上了大衣,但紧接着就用力将城诚推开了出去。
城诚往后退开了两步,西园寺良子的肾上腺素已经退去,这时候哪怕是穿着厚实的大衣,好像也有些手脚发冷起来。
西园寺良子立刻昂起脸,就好像也是要去看看城诚刚刚说的那片星空一般,但她的眼睛却不停眨动着,漫天星光在她眼角的晶莹中肆意折射,散漫地闪烁出流转的白光。
她没去看城诚,而是双手环抱着,感受着身上厚实的大衣,然后嘶嘶地吐出刚刚肺里吸入的凉意。
她用力地吸了下鼻子,然后继续开口问道:“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算我真的……很难受,难道你觉得你这种‘廉价’的关心就能够解决我的问题吗?”
“你就没想过,万一做了以后反而是‘火上浇油’,或者我根本不领情,到时候你又该怎么办?”
“你都完全不了解我的任何事情,就敢从克莉丝蒂娜老师那里一口应下这种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