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签下这份合约吗？”那白光便是这样询问我。而我只摇了摇头，用唯一的手臂驱走了那道光芒。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结束这种荒诞的梦了。什么合约？从何而来？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想想便是可笑。我从床上下来，小心翼翼走去看了眼女儿的房间内，发现她还未从无忧无虑的梦中醒来，便独自到厨房里准备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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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凯因·阿利克斯，从合众国服役了十三年后退役的防卫军士兵。五十多岁，现在和女儿阿什莉住在联盟国与合众国的边界线附近的小镇。老婆死于难产，从此女儿便成了我唯一的羁绊。若不是该死的合众国政府以各种理由拖欠了我应得的退役抚恤金，我早就和女儿去新约克了—至少比这个遍地是走私犯和犯罪分子的烂地方好上一万倍。“如果，”我又想起了那个梦，那道白光，“假如说，我签了那个什么所谓合约后就能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女儿离开这里，哪怕是真的魔鬼.....”我边忙活手上的家务边回想这件事，女儿一声“早上好，老爸”把我从白日梦里拉了回来。“早上好，阿什莉，看起来睡得挺舒服的啊。”“哈啊—还可以，话说老爸，你在刚才嘴里嘀咕啥呢，什么‘魔鬼’‘合约’....”我意识到自己的自言自语可能被女儿听见了，告诉她只是晚上的噩梦罢了。好在阿什莉对于这件事也不是很在意，很快就把这事给忘了。
享用完早餐后，阿什莉收拾收拾便前告别我前往高中了。而我现在养家的工作完成了，下面就该去边境关卡糊口了。
说实话，在这个地方想光凭小小的边境检察官的那点死工资养家实在是难比登天，因而大家都不约而同有些“副业”—简单来说，由于联盟国盛产一些珍贵的物资，经常有人尝试走私一些货物进合众国。作为检察官，只需要在某些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能赚些外快。我倒是不反感这些—毕竟合众国政府拖欠了我和阿什莉生活的钱，等他们把钱还给我再命令我当个清廉的官员。
就像往常那样，我装装样子把那些交过钱的走私犯放进了边境。不过今天我很在意一件事，在我检查前一辆车的时候，我注意到后面的车上的女人。虽然干走私的女人数量也不少，但她根本不像会在这出现的那种—诱人的身材上是一套整洁的西服，银白色的头发就和她光滑的肌肤一样保养得很好，还有眼睛—最奇怪的地方，明明可以说是会让某些变态富豪花高价买下的珍品，我却从中看出了那种久经风霜的老兵油子才有的感觉....
“先生，我这里没问题吧？”这走私犯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回过神来，很快就把他打发走了。“下一个！”我呼唤着那个女人，心里想着要拖她一会儿，好好观察下她。“Привет！”这女人第一句话便让我愣住了。“......抱歉，能说合众国英语吗？不然的话只要是英语都可以。”我一个字一个字向她解释道，一边用肢体语言尽力向她传达我的意思。那女人笑了下，然后嗓子里传来一阵动听的声音，“你好，检察官先生，”那女人用非常标准清晰的合众国英语回答，“抱歉，我用俄语和你开了个小玩笑。我叫...”她愣了下，然后继续说道：“你叫我叶卡捷琳娜就好，所罗门公司的特派员。”说完，她递了证件给我。“具体的信息，你可以自己看。”本来我应该亲自查的，不过这位叶卡捷琳娜女士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用一点烟酒贿赂了同事让他帮我检查，自己去和这位特派员搭话。
“哟，检察官先生，不去检查我车上的货，却来和我搭讪吗？”叶卡捷琳娜略带嘲讽道。“没那个必要，女士，我相信你应该不屑于赚那些钱吧，”我偷偷点了一支烟，“公司狗...不对，特派员，办公室里坐个几天就是这些走私的马仔一个月的收入，何况是所罗门公司。”说实话，我不应该对一个大公司来的人如此冒犯的，毕竟如果是个小心眼儿的主，饭碗丢了都是轻的，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位叶卡捷琳娜女士不会是这种人。“哼哼，你还挺幽默的。”说着，她从衣服里拿出一盒高档香烟，“试试这个吧，你那个也太次了。”我看着她手里的烟，半信半疑地从她手里接过并点火抽了起来。“讲道理，叶卡捷琳娜女士....”“叫我卡佳就好，我不喜欢这么正式。”她打断我说到。“好吧，叶...卡佳，其实公司的车我们一般也不会查的，至少不会查太久。你们对小打小闹不感兴趣，大了的事我们又不敢管的......”我向她解释道。“那你为什么还让你的同事慢悠悠在那里查呢？”卡佳吐了一口烟问我。“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我停顿了下整理语言，“是不是，上过战场？”卡佳听到这，继续抽了口烟，然后吐了烟圈，之后冷淡地回答到：“有两下子，看出来了居然。”“居然是真的么...也没什么，主要是您的行为举止，尤其是眼神确实不是一个纯粹的公司特派员。”我心中暗自窃喜于自己看人眼光之准。
“我说，乱猜别人可不是好事吧，”卡佳突然一转态度，“退役的单亲爸爸，凯因·阿利克斯先生。”卡佳直接报出我的身份这事让我吃了一惊，呛了一口烟。“咳咳咳....你....怎么.....知道我的...咳咳...身份信息的?”虽然所罗门公司手眼通天，查我信息很容易，但是现场报出来—这些人想必是有备而来。
“放轻松，凯因，我们不想害你，”那女人却是笑了起来，安慰我，“你猜为什么所罗门公司专门从你这里经过？”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想给几分钟前的自己打个大嘴巴—为什么不早点放公司狗过去，说不定就把这事给忘了呢。“呐，所罗门公司想请你看看这个，”卡佳说着递出了一份.....“合约，”我开始有些头疼，“我已经不想看这个了。”但卡佳却露出了一丝喜悦与无奈。“看来已经，嗯....总之请你看下吧，所罗门公司希望能聘请你为公司一个特殊实验项目的参与对象，条件优渥，包括保送你女儿进入合众国的高等学府以及......”
卡佳将合约上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说了一遍，而我却听不懂公司合约的一道道条款，我想起了这几天的梦，“莫非这就是预兆？”我心里盘算着，关于所罗门公司给的好处我确实认真听了，足够吸引人—能把阿什莉，我的宝贝女儿从这个穷乡僻壤捞出去，而且能过上富裕的生活，如果是真的话。“....以上就是合约的全部内容，凯因·阿利克斯先生，还有什么疑问吗？”卡佳询问我。“疑问？我听不懂你们公司写的这些比小肠弯弯绕绕的东西，”我戏谑着回答，“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我有兴趣，这么多索求？你们自己又会不会毁约呢？”
面对我的质疑，卡佳看起来早有准备，非常冷静地回答我：“因为你十三年的战斗生涯是所罗门公司这个实验项目所需求的—虽然十三年来获得的荣誉勋章并不能解决你的温饱，但是所罗门公司愿意为此支付一大笔钱。至于毁约？所罗门的最高领导，玛蕾姬斯女士在写这份合约的时候以灵魂担保的，她绝不会说假话，也不会背叛合约的内容。”我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至于索求....便是成为我们这个实验产品的使用者，而且保证你会活着。”“...这就完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真不是什么诈骗么....”卡佳笑了笑，“‘所罗门的最高领导，玛蕾姬斯女士在写这份合约的时候以灵魂担保的，她绝不会说假话，也不会背叛合约的内容’，很清楚了。”
我内心告诉我，这份合约肯定有猫腻，但是我给再干二十年的检察官也拿不到这么多，而且，阿什莉也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签了。”为了家人的未来，反正我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就是死了也不过少活个几年罢了。
“很好，合约已定。”卡佳对此表现出了很满意的神情。“那么，什么时候要我去给你们做测试？”我现在心里相比之前反而多了几分期待。“很快，但不是现在。”卡佳回答我。“话说你该继续你的工作了，再会，凯因·阿利克斯先生。”她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的工作，赶到她的车子那里时，同事却表示他才开始检查，还在想我怎么刚进去就出来了。我看了下手表，发现才过去...66秒？虽然我的疑惑又多了几分，但是还是让公司的车过去了。
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所罗门公司的人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我也没和阿什莉说这件事。我越发感觉这不过是场恶作剧，但我又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某日，夕阳西下，又到了我该下班的时候了。“很快再见面....会有多快？”我在复盘整件事情，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定今天就会出现呢...罢了，说不定是幻觉，嗯.....”突然，办公室外同事的叫喊打破了我的思考。“那个**崽子要强行突破关卡，快拦住他！”
时间紧迫，我独自先行一步开车去追赶，一番追逐后终于在树林里逼停了那个小畜生。“好了，快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去办公室里谈....”当我下车准备将他抓回去的时候，突然感觉从背部传来一阵寒意。我赶忙回头，但还是晚了一步—原来他还有个藏起来的同伙，拿着一把土制猎枪对准我的躯干就是一发，随即我便倒在了地上，意识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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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片光芒之中苏醒，但是触摸不到任何事，只能听见阿什莉的哭泣，同事们的哀悼还有神父说得一堆乱七八糟的听不懂的东西。
我从来没惧怕过死亡，我在战场上打了那么多年，死神一次次与我擦肩而过。
或许真的应该早点死去吧，要是我和兄弟们一起早就死在前线我至少不用为谁牵肠挂肚有。现在我还要担心阿什莉，谁来照顾她。
合约呢？我宁可做个小白鼠死在试验台上，这样五成的几率阿什莉能拿到那些钱—只要所罗门公司不食言，那我死得值得了。
都没有意义了，我已经是死去的人了。我看着那片光芒，里面伸出了一只手—它在召唤我。“你是天使吗？还是我那早逝的爱人？又或者是神？是魔鬼？”我询问那只手，而它默不作答，“算了，谁也好，看来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再见了，阿什莉，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罢了，我便将手伸向那只手。
“合约已经开始了，凯因·阿利克斯...”那只手抓住了我，我看见了一个金发独眼的美人—她的头上却长有魔鬼的犄角。随后我感到了不该有的感觉—剧痛，我望着自己身体，先是皮肤，再是肌肉，神经，最后是骨头一块一块融化。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啊！”伴随着旧身体的融化，我发现我自己又开始长出了身体组织，但是非常陌生。
“你已愿意签下这份合约。”那白光便是这样告诉我。而我不断的摇头，拒绝，甩动被抓住的唯一手臂...
“啊！！！”我从梦中惊醒，我大口喘气，发觉自己原来还活着。“原来只是噩梦...等下，这....!”我再次观察了自己的四周，发现自己从一个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大型培养皿内醒来，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再看回自己，明显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怎么回事，我连我的‘那玩意儿’也感觉不到了...而且这胸前怎么这么....软？”
“欢迎，凯因，”当我还再尝试搞清状况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我望向了说话者。“你是......叶卡捷琳娜.....不对，卡佳？”这个曾经向我推销了合约的女人此时就站在我的面前，身穿着一套从未见过的像是战斗服一样的服装。
“卡佳是个假名字，你现在可以叫我米哈伊尔，”卡佳，不对，米哈伊尔点燃了一支香烟—这一次她像一个老牌的斯拉夫男人一样，“米哈伊尔·亚历山德罗维奇·马卡洛夫，欢迎你加入这个项目—所罗门的特殊作战部队，卡修斯。
（第一章节，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