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药安置完毕，VHS、M200和AUG撤出了一段距离。只差引爆，干扰装置便会摧毁，污水管道内的通讯也将恢复。
“三……”
“二……”
“一——！”
一声闷响，信号干扰站化为满地碎片。融化的屋顶跌入污水，在一阵嘶嘶声后流向更深的地底。满地碎片上的火焰，因缺乏氧气，很快熄灭归于平静。
地上，难民们的指挥者闭上了眼睛。
刚刚完成领导者的任务，开启信号干扰。还没有来得及撤离，出入口就被那些人形占据了。
但他们相信，丹尼尔上士在得知他牺牲后，立刻就会让她们付出代价……
“嘶嘶……”
干扰消除的一瞬间，人形们就体会到了这种变化。
就像聋哑人重获听力一样，她们的一切交流都可以通过齐纳协议进行了。同伴视野里的发现、脑海中的每个点子，都可以即时共享给其他队员。
与地面的通讯也已恢复，她们可以随时向指挥官汇报任务进展了。
“前辈，我们赢了！污水厂的信号已经恢复了！”
AUG兴奋的向屏幕前顾渊的影像挥手。
“你们做的很好！记录下现场有价值的东西，就快速撤回地面吧。”
指挥室里，顾渊也在时刻关注着梯队们的状况。
他立刻向污水厂派出了直升机接应，并给人形们标记了出口。
“稍等，指挥官，有些事情我想立刻汇报。”
“前往干扰站时我们遭遇了较强的阻碍，而且确认对方是人类……”
“并且，疑似是军方人员。”
VHS简要说明了来龙去脉。
并将从对方身上摘下的军徽展示给了顾渊。
“军方……？”
顾渊很是惊讶，但那个徽记和军衔已经说明了一切。
其他小队的报告中也显示，干扰点的现场均有近期的人类活动痕迹，不少感染者都是新转化的。
目的不明，但能证明它们是最近才被人开启的。
找到能证明那群人身份的东西，这还是第一次。
可是，军方？
以目前的信息来看其实很有可能。
“那个家伙临死前，有没有透露什么信息？”
“嗯……我们来不及问，抓到他时已经快病死了，那个地方的确很不适合人类。”
VHS低头想了想。
“对了，他对我们很熟悉。一眼就认出我们是过去格里芬的人形，我想，这只有在S09区长期生活，熟稔这里情况的人才做得到。”
“那些难民？”
“很可能。”
顾渊点了点头。
不排除他们对S09区的知识来自军方数据库，但军方直接在这种边陲地区活动的可能性，的确太小了。
他们不大可能这样浪费比人形还要珍贵的人类士兵。
顾渊认为，这大概只是一位沦为难民的退伍士官……
虽然说从军队出来的人，在难民里必然是领袖之类的人物。
在更大的局势里，这群人至多是白手套一类的角色。
“我同意，至于猜测对不对，我很快就能验证了。”
“好了VHS，快点撤退，高污染的气体对人形素体也是有害的。”
“有余力的话，从那些‘人’身上收集些脊髓液回来。”
顾渊叮嘱。
VHS从随身的弹药箱中取出一些容器。
“怪不得要我们带这些……是用来取血的？”
“是的。抑制剂最关键的原料，是重度ELID患者的干细胞。”
当务之急是撤离，顾渊也没有向她们过多解释。
辐射病是无解的，但根据不同人的体质，病情的发展速度有快有慢。正是从抵抗力较强者的干细胞中，研究团队提取出了抑制剂的有效成分。
正因这种制备方法，抑制剂自问世以来，人道主义的质疑从未停止过。
废土上的顾渊自然管不上那么多。
这么多刚刚转化的ELID感染者，他们的脊髓液正是抑制剂绝佳的原材料。
虽然出于安全考虑，没敢让取血设备占据太多弹药空间。
随后，顾渊接通了416的通讯频道。
“416，找到难民们的头领了吗？”
“暂时没见到，不过已经打听到了，是个叫丹尼尔的退伍军官。有批过去的部下追随他，在S09这一片便做成了老大。”
416汇报道。
顾渊精神一振。
难民的领导者是一群退伍军官的话，一切就刚好连起来了。地下发现的军队徽记，还有感染者手里的枪械……
“太好了。我这里有些新的情况，和他谈判时得防着点了。”
顾渊将VHS她们的发现告知了416。
“原来信号是他们搞的鬼……可为什么呢？”
416不明白。那是一群因食物和疾病而朝不保夕，时刻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
有什么动机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几百米深的地下废墟里开启干扰站呢？
“的确不可能是难民们自己的计划，一定有背后的人向他许诺过什么。”
“所以，计划终止？”
顾渊稍作思索。
不，这样一来格里芬更得和难民们交涉了……得稳住他们。
难民的人数相对基地里的人形实在太多，他们全力以赴的话，那些信号站根本管不过来。
另一方面，得弄清背后的人是谁。
即使格里芬暂时惹不起，也不能一无所知……
“给那个领袖看我们的抑制剂，告诉他我们可以生产那东西，只要他听话，就拿得到。”
“然后告诉他，我们在地下杀了一批人，很可能就是他派的人——但不要直接戳穿他。”
“假如他否认，就准备让他派人去地下为我们工作，否则……”
顾渊觉得他大概率是可以利用的。
S09区太偏远了，那群人直属于大型势力的可能性很低，更可能是被利益收买。
他有自信，自己开出的价格足够让这群人动摇。
毕竟那是高纯度的抑制剂，对ELID患者来说，等于生命。
“……了解了，指挥官。”
416点了点头。她已经来到丹尼尔所在的建筑前了。
……
416将用于继续交涉的地址交给了难民领袖，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丹尼尔支开那群本地头目，飞快的将那个军徽埋进土里。
这数十名部下追随他近二十年，每死去一个，他的实力就不可挽回的衰弱一分。
假如这些人真实的死伤情况被头目们发现，他在S09区的“统治”会被顷刻推翻。
望着人形少女远去的背影，丹尼尔握紧了愤怒的拳头。
他会让这些破铜烂铁付出代价的，人类才是世界的主人。
但是……抑制剂。
想到这里，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从此以后，派往地下的人只会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协助这群人形，以及她们口中的“指挥官”。
格里芬提供的抑制剂品质好得多，而且……人形们不但有毁灭他的能力，距离他还很近。
他是识时务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