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亏他想得出来，真是个疯狂的计划！”
听完少女的话，丹尼尔被吓了一大跳。
疯子、反人类、病态……无论用多么恶毒的词汇也难以形容这个计划。
“从蛛丝马迹来看，这是最可能的情况了。”
艾德琳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身为帕拉蒂斯的造物，她没有特别强烈的善恶观。
只是从客观的角度审视着顾渊的计划。
疯狂。
“格里芬根本没有那么多抑制剂，这点上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要不然，他自己就不会也是患者之一了。”
人形们监视丹尼尔的同时，艾德琳也在观察顾渊。
除了必要的事务，他几乎很少出门。而一旦露面，必然伴随着剧烈的气喘，那正是辐射病早期的常见症状。
假如真有那么多存货，病情想必会好得多。
“他活不长了，所以，才要我们去给他送命？”
丹尼尔恍然大悟。
“应该不至于，他的病情比你还好一点……”
艾德琳也不能完全理解，但现状如此。
顾渊对外宣称的行动目的是夺回格里芬的老基地，作为报酬，他将把库存的所有抑制剂分发给参与行动的难民。
但这并非他的全部目的。
帕拉蒂斯的资料中，对“抑制剂”的来源有极其详细的描述，她们也很清楚，除了拥有制备流程和仪器，还需要一项至关重要的原材料。
高抗性ELID患者的脊髓液。
病情发展到最终阶段时，有少部分特殊体质的人，对坍塌粒子有远超常人的抵抗力。
他们的生理机能不会停止，只有意识会丧失，变成在辐射区游荡的“ELID感染者”。
只有从这些人的身上，才能提取出对抗坍塌的有效成分。
顾渊要做的事，的确称得上疯狂。
利用对生命的渴望，他要难民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命。
这既是转移损失的手段，也是个筛选的过程。
在夺回基地后，那些在行动中牺牲的人，有相当一部分会被转化为感染者。
从他们身上，正好可以获得抑制剂的原材料。
“天哪，什么样的变态才能想出这种计划……”
“我们要将真相传开，这样那群受到欺骗的难民自己就会替我们审判他？”
丹尼尔暗暗称奇。
在心底里，他甚至想为这个精妙的计划喝彩。
的确没有其他可能弄到那么多支抑制剂，他只恨率先想到计划的不是自己。
等顾渊死了，他一定要把它推行下去。
“那……不太现实。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且，难民们即使能团结，也根本不是人形的对手。”
艾德琳反对道。
“我不需要你纠正我，艾德琳，我最后提醒一次。”
“假如你有方案，那就直接告诉我！”
丹尼尔差点发作。
“……我明白了。”
“指挥官的计划只有一个漏洞，那就是他自己也得参与到地下的行动中。”
“那里的建筑错综复杂，几乎和迷宫一样。无数的铁血游荡在里面，大量通道已经坍塌，更多通道被安全门封锁着……”
“只有指挥官自己，有打开那些通道的权限。”
艾德琳解释道，为了获得地下的情报，她甚至亲自探索了一番。
“所以你的计划是——让他自己死在地下？”
丹尼尔皱起眉头。
“不，将伤亡转嫁给难民们后，夺回基地的成功率大约有七成。”
“但具体过程中，会受到干扰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丹尼尔先生，只要你做一点小小的牺牲，混进难民群里，和指挥官一起进入地下。”
艾德琳缓步走向丹尼尔面前，用素手轻轻抬起他的脸。
在辐射区，即使是睡觉，丹尼尔也很少卸下面具。除了那些已经死在地下的亲信，没人见过他真实的相貌。
只要对身体和面部做一点微不足道的改造，就没人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
同一时刻，污水厂的入口。
蜂拥的人群挤在充满杂物的简易营地里，物资并不紧缺，但难民们的怒气一点都没有减少。为了一份罐头，无数人愿意对邻居拳脚相加，空气中的咒骂声不绝如缕。
格里芬为他们搭建了简易的营地，再过几小时，第一批前往地下的队伍就要出发了。
“操**的，你们现在才告诉我这个？！”
仅仅在地下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陆陆续续逃了回来。
约十人组成的小队，由一位人形带领着，向污水厂与地下基地的连通处前进。
但要不了多久，管道内令人窒息般的空气就让难民们宁可无视人形的指令，也要骂骂咧咧的逃回来。
没人告诉他们地下的环境是如此糟糕，要不了几个小时，恐怕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们不干了！假如只有这一个入口的话……”
“你们的指挥官呢？让那个骗子出来！”
“放我们走！”
人形们组成了人墙，但没有人害怕她们，不少人冲着她们的脸挑衅式的摇晃着中指。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高台站上了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
仿佛找到了发泄怒火的对象，难民们嘘声一片。
“早上好，各位！没人想治病了？”
顾渊略带戏谑的吼道，带着扩音器的他，很轻松的便让自己的声音压倒了在场所有人的怒斥。
他安稳的站在平台上，一点都没有被情绪所感染。
他知道自己很安全，这群人再想撕碎自己，也穿不过人形们的封锁。
“先交一部分货，我们再干活！”
有人突然喊道。
人群听到同伴的喊声，短暂静默了一会。
随后便齐刷刷的叫喊起来。
“交货！”
“交货！”
“……”
顾渊任他们叫喊了一阵。
“很好，现在我听见了，你们要先拿到抑制剂，才会干活！”
“这些天来，你们的要求我很少拒绝：更多罐头，好的，更多可口可乐，好的，床铺不够松软，好的……”
“但很遗憾的，这次不行。”
“别急着打断我，我得告诉你们为什么。”
“第一，没有先付工钱再干活的道理，从来没有过。”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
“抑制剂还没造出来呢。而要是你们不愿帮我夺回基地，那就永远也不会有。”
顾渊耐心的向他们解释。
抑制剂的制备方法一向是高度保密的，掌握在少数几个企业的高端实验室手中。
这些人自然不知道，治疗辐射病的物质，来自辐射病人本身。
在得知真相后，许多人陷入了迷茫。
一切的目的，居然就是驱赶自己主动去送死。有幸生还下来的人，从死去的同伴身上获取治病的解药。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了看身边的同伴，然后选择了反悔。
“去死吧骗子，我才不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