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村长的说法,那幕后之人距离成功明明只剩一步之遥了,为何都到了这一步却还在游移不定呢?
如果他果断一些,说不定他就碰不到小葵,也无从阻止他了,可是他偏偏在杀害小葵时犹豫了。
看来,要以小葵为切入点深入调查一下了。
浪者沉吟片刻,对村长说道:
“和我讲一下小葵的情况吧?”
村长为浪者斟上一盏茶,不无心痛地说:
“小葵啊,是个苦命的孩子!
她的母亲
她的父亲曾经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他从小就梦想能有朝一日通过科举考试入朝为官,为国效力。
可是他的家庭条件并不好,所以一直没能如愿。
直到后来,村子稍微富裕了些,家里的条件好了些,他才真正开始读书。
他啊,是个有才华的!
别看他是半路出家,但县里的先生都夸他有天赋,是颗好苗子!
他每日披星戴月,打点完家里的一切就不辞辛劳翻山越岭地去县里求教。
他也是好运,碰上的先生是个好的!
十分乐意为他答疑解惑,不光不收他的学费,甚至还想将他留在身边当书童!
可惜他当时要兼顾家里,未能如了先生的愿。
再后来,就有了小葵,为了照顾妻女,他告别了先生,安心在村里,一边照顾小葵母女,一边寒窗苦读,顺带有闲暇的时候教一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
一年前,他终于靠自己的努力,金榜题名!
我们当时普天同庆,都为他开心,只是……”
村长回忆到了这,双眸中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悲哀。
浪者并未催促,只是为村长又斟了一杯茶,静静等待他平复情绪。
村长长出一口气,情绪有些激愤继续道:
“我们原本都以为他又一次走了大运,哪成想这却是厄运的开端!
我们当时只是察觉到赋税愈来愈沉重,却并未想到彼时的官场已经腐败到了何种程度!
他本应官至五品,谁承想,只因他拿不出银两来送礼,便只被安排了一个七品的官职!
哎,七品,其实,对我们这小村子来说,也不算小官了!
只是啊,七品的官职盛不下他那颗有容乃大的雄心啊……
他的心很大,有妻女,有我们这座小村子,有他任职的那个县,甚至有整个大夏朝!
但他的力量却是小到在这小小的县里都要处处受限、捉襟见肘!
一个月前,他原本已经打点好一切,想要接妻女到县里去生活,但却因与县太爷的儿子起了冲突,硬生生被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不光撤了他的官职,还打了他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啊!全是县太爷那修仙的儿子亲自动的手!他一介凡人怎么可能承受的住啊!
等他被抬回村里的时候,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穆医生当时看了,都扼腕叹息说已经伤了根本救不回来了!
哎!
您猜猜,当时他是因为什么和县太爷的儿子起冲突的?”
浪者摇摇头,好在村长原本也没希望他能答上来。
“因为县太爷的儿子借着职务之便,强闯民宅,欲逼迫良家妇女就范,正巧被他撞上并阻止了!”
浪者有些惊愕,想不到竟会是因为此事,他有些无法理解地问:
“怎会如此?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为官者,当为国为民,为国家谋强盛,为百姓求安生才是,怎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这与那吃人的妖魔有何不同?
这等人,怎能为官?”
村长品了一口茶,摇了摇头,感慨到:
“哎,大侠想必是苦修多年,如今才出世吧?
如今的世道不比当年,妖魔肆虐,朝政腐败,想要找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就好比大海捞针!”
浪者眉头紧皱,没想到凡尘的社会竟会如此……不堪……
不过这种事并非他凭一己之力便能改变的,此时还是先关注眼下比较好。
浪者继续问道:
“那既然是如此,小葵又为何会只身犯险前往大山里去寻找草药呢?”
村长沧桑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道:
“小葵父亲被抬回来那天,小葵也在场。
哎,不得不说,小孩子的直觉当真是玄妙。
虽然她不太能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却能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什么,拉着我和穆医生的衣角哭着问我们,她父亲是不是要死了?
我和穆医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隐瞒真相,欺骗她说她父亲不会死,只是生了一个怪病,需要用到一味很罕见的药材才能医治。
因为小葵也跟着穆医生学习了不少年了,穆医生担心唬不住她,所以说了一株真实存在的珍惜草药。
果不其然,这小丫头回到穆医生的书房后,便将他记录草药的书籍翻了个底朝天,真的找到有这味药后才相信。
哪成想就是这一步我们自以为的妙棋,差点酿成了大祸!
我们本打算等到小葵的父亲去世后,便谎骗她说是把她的父亲送到了很远很远的,有那种草药的地方去治疗了。
哪成想,她的父亲才刚撒手人寰,小葵就丢了!
不知她是不是又冥冥中感觉到了自己的父亲阳寿将近,竟独自冒险上山寻找药材!
大侠,还好你及时出现救下了小葵,不然我这条老命,万死难辞其咎啊!”
了解完基本情况,浪者低眸沉思。
既然小葵并无什么特别的背景,那究竟会是什么原因,能让幕后之人如此犹豫?
再细想村长所述,虽然大体上说得过去,却又透露着怪异。
小葵再聪明,也终究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真的有必要那么严谨,非要说一株真实存在的吗?
就算她在书中找不到,也大有理由可以糊弄过去。
而且就算一定要找一个真实存在的,为何非要说一个就在这座山中就能找到的呢?
有问题!
浪者追问道:
“这位穆医生,又是何许人士?”
村长一听,面上的愁云惨淡逐渐消散,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穆医生啊,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是德高望重的!
甚至就算是县里的人们,有时候有个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来我们村里找穆医生治病!
不过我们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从何而来,每次询问的时候,他都闭口不言。
只知道的是,他是十年前来我们村的,说是他的妻子得了怪病,需要在我们这小村里借住,找一味药材。
这一住啊,就是十年。
这十年
小葵这孩子从小体弱多病,穆医生来了后没少麻烦穆医生。
这一来二去啊,他们就熟悉了起来。
后来,真是应了那句话了,久病成医!小葵对医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便天天去找穆医生求问医术。
说来啊,小葵也算是穆医生的半个徒弟了!”
如此说来,这穆医生倒也是个奇人,只是不知他与此事是否有关?
不管如何,一问便知!
浪者果断起身,向村长告别:
“老伯,多谢款待,此事太过复杂,处处透露着蹊跷,我还需要去村中调查一番才行!
还请村长告知我穆医生的住处,或许穆医生可以为我提供更多线索!”
听他要走,村长连忙站起身来挽留:
“等等,大侠,天色已经不早了,今天穆医生着急找小葵已经很疲惫了,这个时间再去叨扰穆医生是否有些不妥?
不如暂且在我这里歇息一晚,明日再调查吧?”
浪者眯起眼睛,眼神锐利地盯着村长,可他却浑然未觉地继续道:
“而且,想必大侠还未用膳吧?还是留下来用完膳,让我表达一下谢意吧!”
说完,村长整个人一顿,然后又向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期待地看着浪者。
浪者,重新挂上了笑意,婉拒道:
“您说的对,天色已晚了,那我便不去叨扰穆医生了,明日再说吧!
老伯,你也猜到了我刚下山,尚未习惯凡尘间的生活,所以,好意我心领了,用膳和留宿就不必啦。
我一介修仙之人,早已辟谷,只要去寻一处安静的洞府打坐休息一晚便好,莫要替我操心啦。
我先告退了。”
说完,浪者打开房门,向村长摆了摆手,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挽留的话,便离开了村长家。
漫步在村庄的小路上,浪者整理着脑中收集的今日的线索。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那位穆医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幕后凶手真的会是他吗?
他今天见到穆医生的第一眼就大致看了一下他的情况,明明只是一个连最基础的引气入体都不会的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做到这些事?
更何况,穆医生的体内也有蛊虫,如果真的是他策划的一切,为何他自己的身体内也会有蛊虫呢?
是的,蛊虫。
今天下午他就发现了,这整座村子所有的村民,无一例外地全都被下了蛊虫!
不是小葵体内的那种,而是另一种更为常见的——
惑心蛊!
它可以起到影响人的心智,甚至操纵人心的作用!
只是,虽然相对来说更为常见,却也绝非连修仙之途都未踏上的凡人可以接触到的,应该与那穆医生无关才是。
可是为何,村长体内那一直平静的蛊虫,唯独在听到他要去穆医生家时出现了异动呢?
浪者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无论如何,现在都已经打草惊蛇,那幕后之人通过蛊虫得到了消息,有了防备,即使现在赶去穆医生家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不过,倒是可以趁这个时间,去调查一些其它的事情……
月夜下,浪客披着蓑衣顶着斗笠,向着村子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