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狂笑着离开了,当许安雅再次来送饭的时候李时心底的不安被证实了。
蜡烛点燃,烛火照亮她的青一块紫一块脸,面部多处软组织软挫伤,左眼甚至肿得只能睁开一条缝隙。
“抱歉……”
“没必要道歉,就算不是因为你,他总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打我。”她垂着头,搅动着碗里的粥,语气完全没了精气神。
“这应该很疼吧。”
“为什么……”她停止了搅动,低声说道。
“什么为什么?”
“你明明都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有心思关心他人如何?”说着她看了一眼动弹不得的李时。
“因为我要利用你,所以必须装作很关心你的样子好换取你的好感。”李时的回答让她瞠目结舌。
“那你这样说出来不就没用了吗?”
“哦,那我下次不说了。”
“噗呲……”她突然笑出声,鼻青脸肿的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然后接着给李时喂粥。
“你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
这个问题让她拿碗的手抖了抖,她语气强装镇静说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那个变态这么有恃无恐的让你有这么多机会和我独处,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认为你不敢放我走,所以我猜你一定是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了。”
她沉默不语,连喂粥的手都停下来了。
“为什么你觉得我就一定会放了你呢?”
“你喜欢每天被一个变态打?每天抽几个小时的时间给一个不相干的人熬粥,还要一口一口的喂到这个人嘴里?”李时理所当然的说道:“现在回头还不晚,去自首的话,你这个年纪还有希望。”
李时说完发现她直愣愣的看着自己,眼中挣扎、恐惧、思考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不过最后恐惧占了上风,她又恢复了以往那个唯唯诺诺模样,开始一言不发的给李时喂粥。
喝着粥的李时也不急,因为他知道一个人只要学会思考,反抗压迫是迟早的事,他唯一祈祷的是这种反抗来临的时间千万别太久。
而且目前的情况实在是太错综复杂了,他既不知道许安雅和变态的关系,也不知道这是哪,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只能怪自己屁话太多了,净扯些有的没的,啥关键信息也没问到,加上许安雅又恢复了原来那副草木皆兵的懦弱模样,再想问出什么信息难度估计会上升许多。
比较麻烦的一种情况,就是许安雅可能和变态是直系亲属,李时又对这方面的法律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如果变态被抓以后许安雅将何去何从。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两个究竟是不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许安雅究竟有没有交过“投名状”。
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夹在一起,让李时头疼得不行,他寻思着自己就是个过路的游客,怎么这么倒霉遇上这档子破事。
然而这股烦躁之下,他又有一丝莫名的庆幸,如果自己没被绑架,也不会遇到许安雅,或许那时候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还有一个叫做许安雅的女孩依旧每天如此像个玩具似的被一个变态揉来搓去。
但是此刻,自己有机会将这个女孩从地狱中拉出来,而自己需要付出的仅仅是时间,这比买卖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许安雅喂完粥,收拾好碗筷吹灭蜡烛,黑暗中她低头站着。
“下次我会趁着那个人不在放你出去,你逃出去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
李时沉默了,他知道许安雅的这个决定可能会让她自己陷入十分危险的处境。
退一步说,许安雅拥有把李时放出去的能力,说明她的人身自由并没有受到限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没选择报警也就意味着,她真的有把柄在变态手上。
所以,她并没有“觉醒”,假如自己真的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那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仍身处在地狱中。
李时不喜欢这样,于是他撇了撇嘴说道:“我暂时不打算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这样没头没尾的故事。”李时咂巴嘴说道:“而且,你熬的粥真的很好吃。”
黑暗中李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仔细一听这声音更像是什么人在剧烈的吸气和呼气,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最后这个声音终于突破了喉咙的束缚,转而变成癫狂的笑声。
没了口罩的遮挡,她的笑声高亢嘹亮,就像是一个女王在折磨奴隶时发出的肆意狂笑,其中还夹杂着类似高潮过后娇腻的吸气声。
这一瞬间,李时脑海里诸多念头闪现,不过最终只是在心里默默的叹息了一句。
那个女孩熬的粥真的很好吃——
黑暗中“许安雅”走近李时,李时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不禁想到她脸上的伤是否也是谎言,甚至自己每天喝的粥都可能是她在外面买的。
她伏下身,灼热带着体香的鼻息呼在李时脸上,声音一改以往的怯懦,她快意的说道:“啊~真是太可爱了,我已经爱上你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有趣的家伙。”
“那你来晚了,我有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无所谓,你做大的,她做小的不就行了吗?”
即使是李时这样的话痨,也被她这种毫无逻辑的说话方式逼得哑口无言。
她见李时沉默不语,便伸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声音带着不安问道:“你……你不开心?”
“你最好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你不会喜欢上许安雅了吧?”她说完又自顾自笑了起来。
没等李时反应过来,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的脸,然后就是熟悉的眩晕感传来,这次剂量出奇的大,他甚至直接进入了一种似醒非醒的混沌状态。
昏迷过去的李时没有听到,身旁的她愉悦的话语。
“太小了,这个房子太小了,我还想看到你更多更有趣的一面,我的最亲爱李时。”
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那条小巷里,背包以及里面的东西都还在。
“算了,就当做是一场噩梦吧。”苦笑着自言自语。
现在是晚上,天上乌云密布什么也看不到,他背好背包走出了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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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间狭小的屋子,陈设简陋,顶上悬挂着一盏白炽灯,昏黄的光线照亮四周。
在一处勉强能称为灶台的地方站着一位容貌妖媚的女孩,她正在熬粥。
女孩算准时间将熬好的粥盛出来,舀一勺子尝了以后露出满意的神情。
最后,她把一整锅粥全倒进了下水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