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年!别睡了!”
沉睡中的李时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醒,睁开眼发现面前正蹲着一位头发花白身穿绿色军大衣的老大爷。
他见李时醒后,接着说道:“少年,这大冷天你这样睡觉是要感冒的。”
说实话,自打李时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少年”这两字称呼,事实是现实里也不会有人管另一个人叫做少年,不论对方有多年轻。
“大爷您是?”
“我这看坟的,你小子是翻墙进来的吧?”
“对不起啊大爷,我在外面站了半天看没人,就擅自进来了。”
“你这小子腿脚还挺利索,我这老骨头光是爬上这山就累得不行了。”说完他看了一眼李时身后的墓碑,若有所思说道:“看望故人?”
李时点点头。
“真巧,我也是。”
老大爷走到李时旁边不远一座墓碑旁,伸出枯枝般的手掌轻轻的摩挲着大理石材质的墓碑。
“她上个星期刚走,一大把年纪也算是无憾了。”老大爷自顾自说起来,“我想着自己也一把老骨头了,平日里没啥爱好,索性就来这里当了个守墓人,每天无聊的时候来陪陪她也好。”
“……”
见李时不说话,老大爷又接着说道:“话虽那么说,但你可不能学大爷我,年纪轻轻有大把的好时光,想必那个人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幅样子。”
“大爷您很爱您的妻子吗?”
“啥妻子不妻子的,一老娘们儿牙都掉没了,整天在我耳边叨叨叨的啰嗦个不停,烦死个人。”大爷随即有叹了口气说道:“但真哪天听不见她唠叨,反而有些不适应,这人真是贱。”
老大爷估计是太久没和人说话了,见李时一直没走就开始和他唠起嗑来,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傍晚,大爷便催着李时让他回家,李时也不推辞站起来准备离去。
就在李时快消失在老大爷视线的时候,老人突然扯开嗓子叫住了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看书里说的好啊,你死了,我的故事就结束了,而我死了,你的故事还很长。好好活着比啥都强。”
没有回头的李时轻笑道:“大爷您这话是在山下屋子里的书中看到的吧。”
“你咋知道的?”大爷因为自己的现学现卖被拆穿而瞪大了眼睛。
“那本书是我留下的。”李时转过身,继续说道:“而且这句话也不是这么用的,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句话,因为我的人生不会因为谁的离去而停下,更不希望有谁一生只为我而活。”
唯一能做的就是带上与逝者活过的记忆走下去,不论是时间带来的虚假洒脱,还是岁月抹去的真实伤口,向前行总是没错的。
在这条走过无数次的小路,一位少年正缓慢的走下山,他突然将握在手里的东西抛向天空。
那是一堆比雪花还要洁白的纸屑,反射着阳光的纸屑如同星辰一般洒落在小路上。
从远处看去,少年像是在和某位故人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