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还想把灯光往下移,李时立刻制止住他。
“你干嘛?”
“我就想看看我刚才有没有误伤。”
“关掉。”
“啧……”查尔斯还是关掉了手电筒。
李时对躺在地上细若游丝的简问道:“你还好吗?”
“求求你,放过我吧……”她的神智似乎还未清醒。
“简,是我啊,李,End Next的李。”End Next是托尼酒馆的名字。
简愣了几秒钟,她一下扑到李时怀里嚎嚎大哭,李时下意识回头看向查尔斯。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反正你风流债债台高筑,也不差这么一个半个。”
李时没理查尔斯,他脱下外套披在简身上,说道:“要不要报警?”
“不,别报警,别丢下我,求求你。”她哀求道。
此刻简完全没有了在酒馆时的又优雅与高贵,她全身缩成一团依偎在李时怀里,头发散乱脸上的妆更是被眼泪弄花,整个人凄惨到了极点。
“那你现在要怎么办?”
“李,你……能不能送我回公寓?”
“当然可以,对了,这位是查尔斯,刚才就是他打跑了那个……呃……混球。”
简抬头看了一眼李时身后的查尔斯感激的点头说道:“谢谢,不过你们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种地方?”
“……”
“……”
两人同时沉默。
查尔斯率先开口道:“噢,可怜的女士,我们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我怕待会那个混球会回来找我们的麻烦,虽然不介意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但我知道你一定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张丑陋的嘴脸不是吗?”
李时怀疑这货还会演话剧。
果然被查尔斯这么一说,简立刻露出十分惊恐的表情,她拉着李时的手恳求马上离开。
查尔斯先一步从树丛走出来把“战利品”以及“鸟枪”收进挎包里,所以并没有引起简的怀疑,她单纯的认为李时和查尔是在公园约会,十分单纯。
他们离开公园后打了辆出租车,三人挤在后座,气氛有些诡异。
“冒昧的问一下,你和那个人并不是在进行某种play对吧,我这么问只是防止我明天一大早被警察找上门告我个蓄意伤人罪。”查尔斯问了个很失礼的问题。
“先生,我理解你的担心,但是我今晚真的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简话语中满是哀求。
查尔斯也没再说话,他转而把挎包拉开一个小豁口,开始玩他的鸟。
由于李时和简挨着坐,半路上简提出能不能借李时肩膀靠一靠,在李时答应后她甚至问了查尔斯有没有意见,看来她已经完全把这两人当成一对了。
李时觉得很尴尬,不是因为被别人当成同性恋,而是因为自己是否要解释同性恋这件事,解释了会有一种暗示,暗示简自己“可以”,不解释又让人觉得这是在用同性恋当挡箭牌,挡的是“一个妓女的骚扰”。
反正当李时开始思考是否应该解释时,任何选项都会有一种刻意感。
不过这些情况都必须有个大前提,就是简必须对自己意思,那她对自己有意思吗?可能性不大,此刻她大概没从吊桥效应中缓过来,大可不必那么自恋。
想到这李时豁然开朗,他对简说道:“你误会了,我和这货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对!这人有好几个女朋友,你泡他还要摇号呢!”查尔斯唯恐天下不乱。
“你能不能换个梗,整天就说这个你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哎哟,玩个梗还能上升到才华的高度,你这帽子扣得可以啊。”
简看着宛如死对头一样互损的两人,心头的恐惧和不安竟消减了一些。
很快出租车就达到了简的公寓,简又再次邀请两人留下。
“我真的很害怕,你们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为什么她在遭遇了那种事之后要邀请两个男人在家过夜?李时想。
“我无所谓,查尔斯你闲着吗?”李时转头问。
“我想世上没什么比半夜出来打鸟这件事还要闲的了,我很闲,但是我拒绝,我查某人生平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那些自以为能猜到我心思的人脸上打上几耳光!而且这配置太诡异了,就像那种不知哪里的小作坊拍出来的三级片,我实在想不出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是个什么场景,我就送到这,如果你还想继续当老好人我不拦着你,告辞!”这一长串的吐槽查尔斯说的中文,所以简并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见这个鸡窝头男人抱拳拱手下巴一扬便转身离去。
好像被查尔斯这么一闹简身上的悲剧就被冲淡了一些,好像简本身的职业就让这场悲剧看起来没有那么凄惨,好像一个和自己关系不大的外人身上发生的悲剧让人很难有实感,只是好像。
悲剧就是悲剧,并且没有层级之分,只要你觉得丢了手机是世界上最大的悲剧,那它就是。
不过有一点要注意,虽然你觉得丢了手机是悲剧,但别人却没有义务要这么认为,更没义务陪你一起找手机,除了李时这种好事之徒。
李时转过头看着一旁的简,虽然脸上泪痕已干,但她眼眸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股抹不掉的绝望,至少要保证她今晚不会做傻事。
两人进入公寓,经过昏暗的楼道后到达简所居住的套间,一进房间里打开灯,李时这才看清简身上的满身伤痕和淤青。
房间出乎意料的很整洁,而且在房间角落还放着大小不一的毛绒玩偶。
然而更让李时出乎意料的是简的表现,当这个充满少女心的房间暴露在李时面前时,简的反应竟然有些害羞。
这个以出卖身体谋生能够面不改色公然在酒馆挑逗李时的性感尤物,此刻却因为几个毛绒玩偶而感到害羞。
“挺可爱的……”李时说了句客套话来缓解尴尬,虽然没啥用。
“天啊……”简捂着脸,“我要去洗个澡……你…你…随便坐吧……”
李时在屋中静坐,左侧三米处就是淋浴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常人肯定要碰出火花,但李时知道今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那种情况。
“呜呜呜……”
淋浴间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