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简家,你永远无法回避三样东西,简家子弟,明争暗斗,以及随处可见的仆佣,有意思的是,这三样东西哪怕少了任何一种,简家都无法运行下去。
第一和第三种还好理解,第二中则需要简单解释一下了,所谓的明争暗斗其实就是一种激励简家子弟的小伎俩。
虽然简家非常有钱,但这个世界永远有为你量身定制的智商税,穷人有穷人的标价,富人也有富人的标价。
更何况这些富家子弟从小或者锦衣玉食的生活,很容易就会对金钱的数额失去概念,这种情况下要是再不思进取当个纨绔,那真的多少家底都不够这些子女挥霍的。
而且还有一点和过去的豪门不同,那就是现在社会讲究男女平等,这男的能当个纨绔,女的凭什么不能去玩个胯,于是这简家的花销不得已又翻了一倍。
可能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不就是标准的皇室斗争配置吗?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家就是这片地区的皇帝。
不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斗争和简心完全没有关系,因为她是简家子女里十分特殊的一个,如果单说地位的话,她介于简家人和仆佣之间,类似管家之类的职务。
不过简心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简家的仆佣自有一套运行体系,不可能让一个未成年的丫头全部包揽。
早上七点,简心准时从床上醒来,准确的说,在赖了5分钟床后,她才掀开被子走下床。
在简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栋小别墅,简心一般住在二楼,每天早上起来后都能在一楼客厅迟到已经准备好的早饭,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仆佣们准备的。
你要问为什么一个未成年少女的居所会频繁有外人出入,我只能说这是现代性给予的便利中必然要付出的代价,极致的便利必然导致极致的隐私剥夺,在人类科技还没发达到一定程度前,这样的阵痛谁也躲不了,即便你是所谓的人上人。
究竟是先吃早饭还是先刷牙,这个问题简心又纠结了两分钟,最后还是先把牙刷了再吃。
早餐是很简单的培根煎蛋加面包,只不过原材料稍微比外面的高级一点,当然你也可以提前在晚上和仆佣说一声早上要吃些山珍海味,如果你的胃受得了的话。
尽管生吐司的口感比较柔软,但一口嚼太多也会有些干涩,不过简心喜欢这种喉咙被呛住后再猛喝一口牛奶的通畅感,就像她很喜欢吃辣一样,都是在痛苦中寻求某种释放。
吃完早餐刚好七点三十五,早起的简心并不是没有事做,她还要在八点之前赶到简凌表哥那开个小会,以此来划分这一天该做的事务。
其实这种事用内线电话通知一下就可以了,但很明显简凌并不是那种热衷于拥抱新事物的人,只要是任何复杂一些的通报,都必须当面交接,更不用说开小会这种事了。
七点四十分,简心准时出门,虽然简家很大,但二十分钟绰绰有余。
说到底这简家大院还是搭建在山中的,清晨时分便难免笼罩着薄薄的雾气,这层轻纱让本就幽静的庄园更显清雅了。
路过一处花圃,恰好听到里面传来剪刀的咔嚓声,凭借丰富的经验,简心猜这个人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于是她转而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层雾气后,简心看到一个老伯正踩着梯子在修剪树枝。
“需要帮忙吗?”简心问。
老伯没有回头,他朝着梯子底部指了指说道:“啧,你帮我拿一把锯子,这剪子有些费劲。”
简心默默从工具箱里拿出锯子,然后微微垫着脚尖递给老伯,整个过程老伯没有往后看一眼。
有了锯子后,原本一些比较粗壮的树枝也能很容易清除,完事后老伯擦了擦满头大汗,他转过头想谢谢这位好心人的帮忙,但却发现那人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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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心又迟到了,这是一个永远也改不了的毛病,每次需要她准点到场的时候,她总能慢个五分钟才到达,而且每次都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这一点是简凌最无法忍受的。
不过头疼归头疼,简凌也着实无可奈何,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简心就是那种不怕穿鞋的光脚,根本没有什么软肋能拿捏,总不能扣掉简心的伙食费活活把人饿死吧。
交接完一天的事务后,简心离开了主楼的大厅,她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负责随时接洽李时这几个客人的需求,没错,又是这几个人。
如果不包括李时那美得离谱存在感爆炸的女朋友,其实也就两个人,简凌老说两个人是贵客,简家有很重要的事要他们帮忙,但简心却完全无法想象,偌大的简家能有什么办不了的事,需要他人帮忙才能解决。
起初听说魏沉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于是心血来潮要他收自己做徒弟,没想到对方十分随意的就答应了,还说要教自己量子力学。
不过在上了几堂课后简心就打了退堂鼓,因为对方真的找了一块黑板,像模像样的要教简心,而结果很明显,她不是这块料。
放弃了成为一位女物理学家的简心依旧会称呼魏沉为老师,只不过两人上课的内容从关系人类未来的量子力学变成了轻松的故事会,而在这最让简心感兴趣的就是一段关于少年的故事。
就像扎根在城堡里的公主,她将自己对于自由的朦胧幻想寄托在少年身上,那些看过的风景,那些奇妙的经历,正因为不曾参与到旅途中去,所以没有任何一条缰绳能够困她幻想中行空的天马。
偶像最重要的一点要素就是触不可及,因为名为憧憬的幻梦是世界上最易碎的泡沫,任何未经同意的惊扰都将其刺破。
在与少年初次见面那一天,与其说是少女的偶像破灭,倒不如说是城堡中的公主蓦地从梦中惊醒了。
路上的简心一边走着一边伸手划过身边的绿茵,突然她像是触电般收回左手。
花园里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蛇虫,她只是被树枝轻轻划了一下,没有伤口,也不怎么疼,那种感觉更像是,接触到冰冷的铁笼后的下意识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