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年前他们被驱赶到这，一千两百年后我们从这里出发。——现在记，第1卷1节。
————
老男人将威士忌一饮而尽，他站起身丢下一句“不打扰你们”就走了。
凌晨的酒吧归于平静，当过于剧烈的动荡猛地平静下来，会给人一种不真实感，似乎吸血鬼猎人这个词只是李时过于思念妮娅珂而产生的幻听，就像养猫的人偶尔会梦到家里的猫在外面被狗咬死一样。
区别在于，醒来发现猫是假的，而狗还在。
“那个人经常来这吗？”李时问简。
“你说老威尔啊，他是这的常客了，不过快凌晨了才来也挺罕见的。”
“他有没有见过妮娅珂？”
简估计想破头也想不到李时问这个问题的真正原因，她只能以自己的风月场经历来揣测，于是她安慰道：“你多虑了，妮娅珂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她真是我见过最忠贞的女孩。”
简这没头没尾的安慰让李时有点无语，不过他捕捉到对方话里一些关键的信息。
“你和妮娅珂很熟络吗？你好像很了解她，我过去根本没见你们有什么交流。”李时有些好奇。
“你离开了整整四年，我觉得除了那小家伙不寻常的守候以外，这里发生任何事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希望你在知道刚才那人以前的职业后也能这么想，李时在心里吐槽。
“所以他们俩见过面吗？”
简仔细回忆了回忆，说道：“好像真没有，老威尔只在晚上来买醉，而妮娅珂作息很规律，很少在晚上出现。”
简的回答并没有让李时放心，他反应过来对方既然能在自己面前说出吸血鬼猎手这个词，那必定是知道一些事情。
但目的是什么呢？找自己领退休金？找魏沉那家伙去啊！
“对了，你刚才说要放个长假，有必要吗？难道妮娅珂已经不在伦敦了？”
简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看着他，李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
冰岛，一个和格陵兰岛抱错孩子的国家，格陵兰意思是绿地，但作为一个常年冰雪覆盖的岛屿取这种名字很难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某种营销手段。
好在格陵兰岛和冰岛相隔不远，察觉到上当的游客们还能及时止损买张前往冰岛的船票。
就在游客们揣测着冰岛这个不寒而栗的名字登岛后，迎接他们的不是一个更冷酷的雪国，反倒是被延绵不绝的绿意上了一课，人还是要看看外在的。
当然，那是在夏季，十二月对于这个接近北寒带的小岛来说总体还是一个阴郁的季节。
其他阴郁的季节分别是十月，一月，四月，七月，九月，六月，八月，二月，五月，三月，十一月，是的，冰岛是全世界抑郁人口比例最高的国家，平均每一千个人里就有一百人身患抑郁，比例高达百分之十。
天气寒冷缺少日照，一切能让人类健康成长的要素它都没有，但岛上的居民还是在负隅顽抗，那些染成五颜六色的房屋就是他们抗争的手段，在逆境中生出的枝芽总是这么美丽动人。
“你穿这样不冷吗？”简看着李时。
十二月的冰岛迎来了极夜，每天只有几小时的日照，大部分时候天空都处于一种将亮未亮的状态，像是一场永恒的晨曦，而另外百分之十的人则认为这更像是太阳永远死在了大地另一端。
“还行吧，不冷。”李时抖了抖素黑的风衣。
说不冷是骗人的，当热量的流失大于产出时寒冷就是一种警告，但对于李时来说这种警告背后的灾难永远不会发生，他会一直处于寒冷的状态但又不至于冻死，与天上的微光遥相呼应，他身体里也有一场属于自己的极夜。
两人在冰岛首都雷克雅未克下船，作为首都兼主要港口城市，说雷克雅未克是冰岛的命脉也不为过，由这里向岛内辐射开去，离得越远的地方受到滴灌越少便也越荒芜。
“所以，妮娅珂在雷克雅未克？”
两人在一家温暖的咖啡厅里面对面坐着，简点的了一杯摩卡，李时则是黑咖啡。
“老实说，我不确定，但范围肯定不会出冰岛。”
据简所说，她和妮娅珂的关系还没好到能交换联系方式的地步，只能在最后一次闲聊中知道对方要前往冰岛这件事，至于来这的原因她并不知道。
“妮娅珂应该是来这考古的，这是我的猜测。”
“考——古——？”这都哪跟哪啊。
“我当初听了也吓一跳，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会和那些整天挖土的老古董们扯上关系。”简补充道：“不过她好像只是当个顾问，并不亲自下去挖土。”
李时一下就明白了，估计是她消化了脑子里不知道多少年月的知识，这些知识之庞杂即便是魏沉也能从中获得灵感来解决当前困境，所以用来给一次考古挖掘提供指导建议实在绰绰有余。
“除了冰岛和考古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吗？”
“我真不知道了，但我会跟你一起找的，别担心。”说完简还点了一份甜品吃起来，看来她是真的一点不担心，
但李时就不一样了，这些天发生的事全在他脑子里搅成浆糊，让他有种忽上忽下的焦虑感。
那颗狙击自己的子弹，那个永远失业的猎人，以及大老远来到这考古的妮娅珂，似乎一切都有关联又似乎一切都不相干。
如果是魏沉在的话就好了，他一定能抽丝剥茧顺着所有线索弄清这背后正在发生什么，然后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戏耍一番。
其实不谦虚的说，李时也能做到这些，但当他真主动去做就意味着和这个世界另一侧产生了难以消磨的因果。
在那座轮回小岛上他就这么做过一次，但因为岛上时空断裂的特性才避免了这种因果，即便如此那个囚禁着七人的“奇点”组织肯定也在犯人名单上备注了“永生者李时”这几个字，绝不能给他们机会将自己抓捕归案，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李时是不会跨过这条线的。
什么？一小时登上珠穆朗玛峰？如果有人想通过后台查找那个人的真实信息，会发现账号主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藏族小伙，你会从他嘴里听到一段难忘的友谊，以及一个再也找寻不到如春风般的少年。
就在李时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他对面一桌的客人突然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那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他是在跟我打招呼？”
“也许吧，这的人都挺热情的。”
虽然知道外国人有些奇怪的礼仪，但长相平凡的李时还是第一次有过这种待遇，总之是很新奇的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