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在这里。”他指向过去未来和当下。——现在记,第6章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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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卡洛斯,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简问。
“我是个……自由职业者。”
车辆在冰岛的泊油公路上行驶,他们离开小镇后并没有沿既定的路线行驶,用李时的借口来说,就是他暂时还没有做好见妮娅珂的心理准备,所以绕一绕想一想逛一逛是个不错的打算。
“自由职业?这俩东西能放一起吗?是不是也有开放式监狱?咸咸圈?热猫?”在身体力行去正经工作后简也和所有打工人一样认为工作就是坐牢,毫无自由可言。
“我喜欢吃甜甜圈……”伊卡洛斯举起一根手指,随手又尴尬的放下。
这时简突然做出一个让人猝不及防的举动,只见她将身子探过前座,然后伸手撩开伊卡洛斯的红发刘海并仔细端详对方的面容。
“简小姐你在做什么?!”
伊卡洛斯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他笨拙地推开简, 并快速将刘海整理成原来的形状,尽管这会遮挡住他那双深邃幽蓝的眼睛。
“真是奇怪,明明长了一张提莫西的脸,怎么一言一行跟个没见过女人的处男一样。”
“我……我们家信仰天主教,所以很保守。”
“瞧你说的,难道别的宗教就很**?”简又转头问开车的李时,“李,你信教吗?”
“啊嗯……严格上来说……我应该信中国的道教。”
“daojiao?”简一脸疑惑。
李时开始解释这个道教是中国特有的宗教,当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忠实信徒,最多平时行事风格比较顺其自然,多少和道教的无为而治贴近,加上被裴老爷子教了一阵子功夫,所以他勉强也算是半个道家弟子。
“等等等等,你是说你会中国功夫?!”伊卡洛斯抓住重点。
“都说了,刚才那壮汉你没看到吗,见了我都躲着走。”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简似乎对于中国功夫并不感兴趣,她继续将话题扯回宗教。
“所以,这个道教禁欲吗?”简不怀好意的笑道。
“不重要,也不主张,中国有个成语叫堵不如疏,有些东西你越禁止就越让人趋之若鹜。”
“还真是这样,像我减肥时越是不让自己吃就越是想吃,结果忍不住放纵后比平时正常吃得还多。”简表示十分赞同,“我还一直以为中国人都是思想保守的老古板呢,没想到那里还有这么……富有哲学的宗教!”
“很正常,我原先也以为法国人天生就是一群浪漫的情种。”
“嘿!”伊卡洛斯抗议。
汽车继续在雪白的世界中行驶,其实在这样的雪天开车并不是明智之举,冰岛地广人稀这里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万一因为低温导致汽车抛锚那就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然后,车真的抛锚了。
“李,怎么停下来了?”简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嘶……汽车好像抛锚了。”李时想要重新点火启动,但回应他的只有引擎那有气无力的呻吟声。
李时下车检查了一圈最后得出结论,大概是温度太低导致电池亏电了,正常来说这点电绝对能撑到下个城镇,但他忽略了气温的影响,真是失策。
更要命的是熄火后空调也关了,与李时体内的极夜不同,车里的其余两人可能真的会在这场极夜中永远沉睡。
“怎么办?”简不安的看着李时。
“你俩都待在车上穿好外套上小心热量流失,我现在去周围转转看有没有活人,还有,如果有车路过一定要拦住对方,我们这是电池亏电只要对方搭个线就能重新点火。”
“等等。”伊卡洛斯突然拦住准备下车的李时,“我觉得现在没必要浪费体力下车找人。”
“对啊,现在这个气温下车乱跑太危险了。”一旁的简也赞同他伊卡洛斯的话。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有丰富的野外求生经验,只是在附近搜索完全不会有问题。”李时已经把手搭在车门扣上。
“真的,请相信我,在车里呆着,我们会得救的。”伊卡洛斯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认真,这种自信与他原先的唯唯诺诺相比反差极大。
“哦?”李时若有所思。
“就是就是,来吧我们到后座一起取暖。”简以一种十分粗鲁的方式从驾驶座上空隙爬到后座,然后一屁股坐在伊卡洛斯身边。
李时还在驾驶座上思考,立刻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拉他的袖子,一转头正好对上简那双风情万种又楚楚可怜的双眸,当然还有她身旁伊卡洛斯求助的眼神。
“碰……碰……”在两下关门声之后,后座满满当当挤下三个人。
“你的意思是很快就会有车经过?”刚坐下李时就询问伊卡洛斯。
三人的座次是简在中间,其余两人在两边,所以李时说话时要绕过简。
“我不确定,但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天主教这么万能吗?”
“这与主无关,只是我的直觉。”
极夜到了最黑的时段,没了灯光的车内更是漆黑一片,在李时和伊卡洛斯交流的时候简不知从哪拿出一板巧克力悠闲地吃起来。
“所以你直觉的源头是什么?”
“直觉……需要源头吗?我不确定。”
“当然需要,直觉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它来自潜意识中隐秘而未曾记忆起的知识,人们只是无法描述这种抽象的感应才会用直觉这个词。”
“啊嗯……”伊卡洛斯端着下巴陷入沉思。
“所以你有捕捉到这种感应的源头吗?”
“你瞧,是这样的……”伊卡洛斯举起食指,“冰岛是个旅游国家,每天都有游客络绎不绝,不需要多久,肯定会有车辆经过,到时候我们就得救了。”
“这不叫直觉,如此简单明了的线索联系只能叫做经验,每个人都能想到。”
“我也能想到。”简随声附和。
“拜托,请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们似乎小看了大自然的力量。”
李时没有夸大其词,现在还只是电瓶亏电,这气温再待久些那内部的零件恐怕会结冰,到时候正常接线已经无法再启动汽车,只能呼叫专业拖车将车辆拖到安全地点。
李时在心里祈祷冰岛没有染上欧洲那股懒散劲,在救援游客这块业务能保有一个旅游国家的颜面。
这似乎就是某种知识的诅咒,如果不是李时略懂汽修,那就不会对眼前的困境心怀侥幸,届时他可能会直接拨打冰岛的道路救援电话。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法国男孩的直觉和某种超越常识的力量有关联,李时想借此机会推测这股力量的界限,届时他也会直接拨打电话求救。
最后李时看向这股愧疚的源头,那个陪着自己踏上旅途的女人,即便是在黑暗中她也感应到了李时的视线,对方发出一声近似鼻音的笑声,然后举起手上的巧克力递到他嘴边。
“来,啊~~~”
“……”
“好吃吗?”
“不错,什么牌子的?”
“Bonnat,我最喜欢的巧克力。”
一旁的伊卡洛斯也馋了,于是他向简要了一小块。
“我记得Bonnat是法国的品牌吧?”李时又忍不住在卖弄。
“对,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伊卡洛斯是口含派,所以他现在说起话来含糊不清。
“小时候?现在就不喜欢了吗?”听到他人曾经喜欢过自己最喜欢的零食,不仅是简,任何人都难免有些伤感。
“Bonnat太古板了,这么些年不仅配方不更新,连包装纸都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年轻人都不喜欢。”
“那你现在吐出来还给我!”简一脸不满地伸出手掌。
“呃……”
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伊卡洛斯一定涨红了脸,而简也是没绷住笑出了声。
一板巧克力下肚,血糖的升高带来无穷困意,简就这么靠在李时身上睡着了,并且在睡梦中还无意识搂紧他的胳膊,似乎是把李时当成自己家里那堆毛绒玩具了。
“所以你现在还相信自己的直觉吗?”
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期间愣是没有一辆车经过这里。
“不是我吹嘘,我的直觉从没出错过。”
“没准你的直觉只能保证你自己没事,而我和简都会在救援来到前冻死。”
“……”伊卡洛斯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道:“不会的,我们都会活下去。”
又过了一个小时,简从浅睡中醒来,不过似乎是因为太冷了她仍然紧紧抱着李时的手臂。
“现在几点了……”李时语气充满担忧。
“我的手机……好像没电了。”伊卡洛斯说道。
“让我瞧瞧……”简在羽绒外套的内袋里摸索。
二人以为她会拿出一台手机查看时间,她却掏出一个意料之外的的东西,一块怀表。
“这么黑也看不清啊。”伊卡洛斯低头盯着这块怀表。
就在这时,一道亮光从车后窗照射进来,那道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借着这道亮光李时看清怀表上指示的时间,以及表盖上一个鲸鱼样式的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