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燃烧余下灰烬，生命也是如此，或早或晚，我们都会随风飘散。——过去书，第14章5节。
————
“是魏沉发的吗？”
李时接过手机仔细查看这张图片，他发现中间的黑点是一圈字，不过当他还想继续查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拿着的是简的手机，而对方正扒在车窗上直勾勾看着自己。
“额……简麻烦你把这张照片发到伊卡洛斯的邮箱上，我们走后如果对面还有新的邮件也一并发过来。”
“我不要他的邮箱，我要你的。”简嘟起嘴。
“你知道的，我连手机都没有。”
“天啊，你究竟惹了多少女人，连手机都不敢带。”简虽然不满还是把图片发给了伊卡洛斯。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汽车引擎也加热完毕。
“如果你在这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打电话给伊卡洛斯，我们会立马赶回来。”
简单交代几句后李时和伊卡洛斯正式上路，摇上车窗才下油门，随着汽车驶离，后视镜里的简渐渐消失在白色的世界中。"
“我还是觉得我们走得太匆忙了，确切来说是你让我倍感压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路上能毫无保留的解答我的疑惑。”伊卡洛斯的目光从后视镜移开。
“是你选择了车钥匙，不是我。”
“你不会真以为那些问题的答案都指向一把车钥匙吧？我，我只是被你的气势吓到了，所以下意识选了没有硬币的那只手，谁能想到你另外一只手里是车钥匙。”
“所以正确的答案指向哪里？”
“就像以前一样，指向一个个未知的地方。”
“这么多方向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咱能去的地方吗？”
伊卡洛斯突然低头沉思，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有，有个问题的答案就在附近，关于周边海域为什么没鱼的答案。”
“在哪？”
“就在我们上次经过的小镇。”
“让我们走！”李时发动汽车。
————
老威尔停下汽车，他没看清自己撞到什么东西，一是极夜能见度本来就低，二是他当时的心思全在那本笔记上，再就是那东西横冲出来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希望是动物，老威尔抱着这个念头下车查看。
来到车前方，右前车灯已经被撞坏，他用手机的闪光灯查看却没在上面发现血迹和动物毛发。
转身用闪光灯打在车前方的地面上，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影让老威尔心头一紧，看来是撞到人了。
“那是个人吗？”车内的妮娅珂探出脑袋。
“看起来是的……”老威尔语气十分沉重，他朝那个人走去，想看看对方是否还活着。
然后，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形生物突然以一种怪诞的姿势站起身，像是全身每一节骨头都被敲碎的人强行用肌肉拉扯整个躯干，于是他的每一处身体都在因为痛苦而颤栗，这种违反常识的动作实在让人脊背发凉。
巧的是车内车外的三人都不普通人，老威尔几乎是瞬间就从记忆中挑出一根从未松懈的神经，顺着这根神经找到并了解眼前发生的状况。
“关上车窗坐好！！！”
老威尔迅速朝汽车奔去，仅用五秒钟的时间他就完成上车锁门发动引擎等一系列动作，但即便如此当它挂好倒挡抬头就看到那个“人形”已经跑到车前方不足三米处。
老威尔一脚油门快速倒车，等车速平稳后他猛打方向盘完成了一次潇洒的漂移掉头，而那个疯狂奔跑类人生物只能在后视镜中渐渐被甩开。
“那是什么？”茉莉心有余悸的问道。
老威尔没说话，他目光落在妮娅珂的脸上，果然她脸上表情比起害怕更多的是不可思议，似乎她知道那是什么但不相信那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灰堆。”老威尔决定摊牌。
“灰堆？”茉莉重复这个奇怪的单词。
“就是被吸血鬼吸干血却没有得到初拥精血的人类，像燃烧成灰烬再也没有用处的木柴，我们统一称这种活死人为灰堆。”
“吸……”茉莉捂住嘴巴，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妮娅珂和老威尔两人身上来回晃悠，她再笨也能猜到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太妙。
“您……曾经是吸血鬼猎人？”妮娅珂小心翼翼问道。
“呵呵，正常人不都应该先质疑吸血鬼的存在吗？”
“……”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车内蔓延，老威尔突然想到一个很厌恶的可能性，于是他问道。
“你们认识查尔斯吗？”
“那是我师傅！”茉莉抢答。
“真他妈该死！等下次遇到那家伙我要把靴子塞到他**里面去！”
老威尔知道自己彻彻底底被查尔斯那货给耍了，被人当做一个把屎把尿的保姆还不自知，还以为自己是那什么狗屁最后的吸血鬼守望者，干他妈的查尔斯！
老威尔突然的暴怒让后座两人更害怕了，果然又是一个查尔斯的死对头，两人对视一眼并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报复。
汽车在沉默中行驶了大概三分钟，老威尔将汽车停在路边，然后从副驾的包里掏出一卷线圈模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妮娅珂问。
“银线，天知道我为什么还留着这个东西。”
“你是要用银测试我吗？”
“不，其实……”老威尔想说自己早就跟踪调查你很久了，知道你不会对银起反应，但这话明显十分可疑，所以他还是改口道：“这是用来对付灰堆的，他们和吸血鬼一样惧怕任何银器。”
那也不能只用一卷银线啊，就刚才那个灰堆的奔跑速度，妮娅珂不认为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能应付得了。
然而老威尔并没有驱车回到刚才那地儿，而是走下车将手中的银线缠在道路两侧的树枝上，连续缠绕几次后银线在道路上方编织成一个粗糙的米字。
老威尔用的银线很细，在极夜下几乎没有反光，如果此时有骑摩托的倒霉蛋路过可能不会像恐怖电影里那样被切割成块，但也足够在身上勒出深深浅浅的伤痕。
“你们去盯住后面，有车来的话拦住他们，我在这等那个灰堆过来。”
妮娅珂立刻被老威尔的话整迷糊了，她说道：“什么叫等灰堆过来，刚才你那速度开了至少有五分钟，那么远的距离他或许半路就放弃了，怎么可能追到这里来？”
老威尔突然转过头一脸惊讶的看着妮娅珂说：“你……没制造过灰堆？”
“我……”
妮娅珂刚想反驳，一阵规律又诡异脚步声从公路远处传来，因为刚才的撞击把那人的鞋撞掉一只，所以它奔跑时会同时发出鞋子的踩踏声和赤脚的啪嗒声，加上那玩意血肉模糊的面容，这一幕在极夜的衬托下显得万分骇人。
“灰堆并没有完全丧失人性，但他们所剩的人性都会被用来达成一件事，就是吞噬活人的血肉，他生前知道汽车离不开公路，所以顺着公路就一定能找到我们。”
“天啊……”妮娅珂有些惧怕的往后退几步。
三人屏住呼吸站在银线后大概五米处，如果银线不能拦下这个灰堆，那他们将完全没有幸存的可能。
幸好老猎人的经验没有出错，对方在触碰到银线的瞬间整个身体便化作一团银色的灰烬散落在地上，妮娅珂和茉莉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称这些活死人为灰堆了。
“等等，我认得这衣服。”妮娅珂盯着灰烬中的衣服说道。
“别告诉我是那帮考古人员的制服。”
“……”
极夜的冷风席卷着一股铁锈味从道路尽头吹来，老猎人深吸一口气，让这股味道穿透他的脏器和骨头，直到自己生锈的躯壳适应了这股味道，他不再恐惧，不再颤抖。
